主君望着梁青顾,眼底的神色为难又欣喜:“青顾,今日你想出这主意,可要什么封赏?”
听说这话,梁青顾自然是开心的,她本来就不是个一个客气的人。
但细细想了想眼前的局势,还是忍住的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抿嘴摇了摇头:“臣妇今日说这些已然跃了界,主君能愿意听臣妇的意见,还不治臣妇的最,依然是圣明,就算有功,那也是功过相抵,这封赏自然要不得。”
眼神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周围大臣本以为她就是个无知的妇人,可她如今不仅提出了这方案,又不求恩赐,心里已经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可梁青顾哪里是这种高风亮节的人?
她不过是想要却要不得罢了。
从主君府一路过来,她已经是闹了一出又一出,早已经被推上的风口浪尖,若是今日再要了什么恩赐,只怕太出头的会被人狠狠踩下去。
与其后面被人想着法子踩,倒不如现在懂得退让,避避风头。
今日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左元了,自己不仅可以出狱,还能得到主君的赏识,就连最让自己难受的门第观念也有人想办法帮着破除。
虽然这门第依然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想要真的不歧视是不可能的,但这份心,他已经感受到了。
他从未见过这位池夫人,池夫人今日肯说这话必然不是专门为了她,一个女子能心系天下,实在令他敬佩。
左元走到梁青顾面前,跪下:“我替天下百姓谢过池夫人。”又连忙转身再次叩谢主君:“主君圣明,实乃天下之幸!”
他自然也不会忘了在场帮过他的所有人,从池若开始,一个个一一谢过,到了池胥那里他刚准备叩谢的时候,池胥却伸出手将他的胳膊抬住,淡淡道:“不必谢我了,今日我本不为你,若是想谢,就谢谢我大哥吧,我只是不想欠他一个人情。”
正如池胥最开始所说,他与大哥不同,不是那种清风亮节,心系天下的高雅之事的人。他只是个俗人,只想估计自己的一个小家罢了,池若前几日在太傅府上帮了梁青顾,这份恩他记得了,正愁想不到办法还呢,如今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契机。
左元显然是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他的话,再次回到池若身边谢过。
今日之事也就算了彻底过去了,总不能一直在廷尉府里站着,自然是各回各家,该吃的吃饭,该睡的睡觉。
拜别了大司马府上的人,池胥就带着梁青顾准备回去了。
只是明椒看着梁青顾,眼中透着诸多不舍,更是从怀中拿了一块小令牌塞到了梁青顾的手里:“这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们明家算不上什么大官,也就是因为母家的关系才享了主君的福。因为夫君经常不在平城,所以父亲将此物给了我,让我可以通行东齐所有地方。如今看来,这东西更适合你这种有远见有才能的女子。”
梁青顾一看,这东西贵重,连忙给推了回去。
虽然她想去其他地方,也不难,跟其他百姓一样经过审查就可以,但有这牌匾就不一样了,全东西的守城官中,都有明家的人,拿着这令牌,必然是受优待的:“这是给大嫂的东西,我又怎敢夺了去?到时候大哥又出去怎么办?”
明椒温和的笑着抚了抚嘴:“你大哥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城,我都跟他们混熟了,也用不上这些,就拿着吧。”
就连池若也过来跟着说道:“是啊弟妹,就拿着吧!明椒也喜欢欠人情,今日你若不拿,她必定会想着法子继续叨扰府上。”
梁青顾拿着令牌抬眸看了看池胥,只见池胥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转个身子并不作答。
反倒是池伯弈难得一见愿意主动与梁青顾攀谈,本都已经上了马车,却又从马车上下来,“拿着吧,长者赐,不可辞,明椒可是你的大嫂。”
今日的池伯弈,是难得一见的和蔼,抛开了以往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普通的老头子。
只是池伯弈看着池胥的眼神,那是那么严厉,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连一个外来的女人他都能接受,这父子之间到底有什么隔夜仇能闹到现在这地步?
如今长辈发了话,她自然不好再做推辞,又躬身谢过之后这才跟着池胥一道离开。
坐在马车内,气氛一度低迷,大哥救出来了,那可是喜事,应当高兴才是。
可池胥却和来时一样,黑这个脸,没有半点好转。
之前在廷尉府,梁青顾没有过去陪陪他,现在自然得好好哄哄。
男人嘛,也是得哄得,这道理她懂。
将胳膊往池胥的怀中一插,身子就朝着她怀中倒了过去。
池胥虽然没有将其推开,但也丝毫没有要抱她的意思。
就像一尊佛像一样,冷冷的坐着,任凭梁青顾往他怀里钻,就是一动不动。
梁青顾额头上冒出汗了,可池胥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本来就在马车上,自然比不上家中的椅子。
环境又小,她这般贴着,身体已经很有些委屈了。
可奈何这木头一点都不领情,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触了她的眉头。
“夫君生气了?”
池胥垂眸瞥了她一眼,冷冷一哼:“你还知道我在生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眼睛瞎了。
方才她在廷尉府里这幅表情都持续多久了,她竟然当做没看到。
这能不气人?
梁青顾自然是看的出来他在生气的,只是她并不明白他恼怒给什么劲儿,在去主君府之前,池胥对他还不是这样的表情。回来没过一会就变了。
索性怀里也不钻了,一撒手,就愣愣的坐在的旁边:“夫君也不说为什么生气,难不成你还准备让我猜嘛!”嘴里堵着,一看知道,翘气了。
池胥见她这撒娇失败反生气的模样,心里的不适倒是压下了一点,偷偷的侧过脸,借着看窗外的动作笑了笑,转回来时,又是一副严肃的模样:“猜?你不是挺聪明的嘛,连选官制度都由你说了算。为夫这点心思你看不懂?”
这话说得,梁青顾只觉得折煞她了,什么叫做她说了算,她不过就是给个建议,自然是主君说了算。
不过这话她可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感情池胥是在为科举制的事儿烦躁呢。
“夫君不是对当官儿没兴趣嘛,就算改成了科举制也影响不了夫君。”梁青顾像个小娃娃一样,跳着朝他身边挪了挪,两个身子挨紧坐着,悄悄蹭了蹭肩膀当做撒娇。
“再说了,夫君文学一流,就算要当官,也是难不倒夫君的,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