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胥笑着躬身行了个礼:“多谢凌大人夸奖。”
“哼!可今日就算你赢了,你可有确确实实的证据?光凭陈氏的一份分地图就可以证明我与大哥私藏的官盐?我若说地图是你们伪造的呢?简直可笑!”
“可我若是有证据呢!”
说话的人声音清脆,还带着女子娇弱的柔气。
众人皆是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梁青顾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外套,里面衣衫紧贴这肌肤,冷笑着走了进来。脸颊和手腕上还渗着丝丝血迹,只是一双眼睛十分坚毅,没有半死畏惧。
一旁还跟着两个小姑娘,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像个小乞丐。
另一个没见过,也不知哪里来的。
再往看便是浩浩荡荡的阵势,不仅单车刺史阮究与长公子阮棋来了,幽州刺史凌为信也来了,只可惜是被锁链拷着压过来的。
梁青顾方才在地窖中可真是好苦,一点一点挪着身子靠箱子的棱角磨绳索,绳子是断了,手也跟着磨出了血。绳子可比手硬,她为了能出来,愣是忍着疼一直蹭,身上都汗湿了,结果自己起来时还摔了一跤,脸上挂了彩。
“你!阮究你竟敢无圣旨查办幽州刺史!”凌为信气的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看着这么多人堵在门口,腿已经软到站不起来。
阮究为人正直,官盐一事虽不是他管辖的地段,但却也一直在关注此事。
之前死去的太守陈大人是他的至交,如今能有机会替他报仇,自然得赌一把。
“老夫已经卸了官帽,若今日冤屈了你们,老夫自当辞官谢罪,可若是证据确凿,必定血债血偿。”他的官帽已经放在了自己的右手上,一路都是托着过来的。
池胥看到梁青顾带着这么多人及时出现,虽然颇为惊喜,打眼中却还是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他的目光撸过梁青顾,看了站在身后的阮棋一眼,最后落在了阮究的身上。
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立身说道:“阮大人,下官有一问题可否一问。”
“贤侄请将。”
“下官虽知道阮大人与陈大人关系甚好,但您一直行事一直稳妥,今日有怎会听了一句话便过来?”
阮究的脸瞬间有些迟疑,他没想到池胥会突然问这个,回头看了阮棋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儿信那姑娘,我信我儿,这忙自然得帮的。”
池胥微笑,躬身再次谢过。
虽然方才阮究的眼睛看着的是芙柳,但他知道,阮棋和芙柳那有什么交情,此番愿意前来,必然是因为梁青顾,他倒是看不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就在此时,外面又传出来动静。
“大人,平城那边那人了。”
众人快步让开,陈集带着大公子温蔼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大公子亲自驾临,众人自然得跪下磕头。
“陈集,你无事?”梁青顾看着他身上一点伤的都没的模样,虽有些奇怪,但还是松了口气。
“夫人不用担心,主子早就料到凌家人会耍手段,我已经早做提防了。”陈集笑着,还让几个侍从将两个男人提了进来:“夫人你看,这两个人刚好要逃出城,正好被我逮着了。”
这不是东郊农屋的两个男人嘛!
梁青顾心中欣喜,方才她还想着两个凶手没抓了,这下倒好,说曹操曹操到。
一家子就要整整齐齐。
“本宫倒是没想到,今日这个小县衙会这般热闹。”温蔼笑着看了看众人,又走到阮究的面前对着阮究拱了拱手,阮究哪里受得起这份大礼,连忙低着头,直到温蔼转身他才抬起来。
“幸好今日加快了步子,要不然还赶不上凑这个热闹。”
他走到梁青顾面前,对着她笑了笑,显然,他对这个妹妹很是满意。
之前只觉得古灵精怪,如今倒是开了眼,一个女人不怕死也就算了,还正让她把证据给带来了。
虽然池胥早就已经掌握好了所有线索,就算没有她,事情也已经有了个了解。
可佩服还是得佩服的,但论这胆识,就没几个人能比。
人证物证聚在,凌家二人想抵赖都不成,温蔼前来不过就是为了收了尾罢了。
劳烦了阮大人带的官兵,将两个乱臣贼子送往平城。
梁青顾看着池胥此时安然无恙的身子,心里跳动的厉害,到方才她还没这般觉得,事情已过反倒是更加后怕。一时间站在那里竟呆呆的望着,眼睛看着池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阮琪今日过来不过就是想来看看,不过今日一见,这夫妻俩的感情似乎比以往要好了许多。
池胥朝着梁青顾快步走了过来,望着她的模样有些微微发愣,看着她脸上蹭出来的伤口,伸出袖子轻轻擦掉了上面的灰尘。
“都说了,你要相信我,难不成你觉得你夫君解决不了此事?”
声音比以往还要温柔,眼中藏着眷恋,担心,还有害怕。
梁青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比较好,只是呆呆这看着,此时到有些害怕的想哭。
鼻头一酸,但又立刻忍住,吸了口气笑着说道:“你也该相信你夫人才是,我既然来了东齐,就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说这些,只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又有些矫情。
芙柳在后面捂着唇轻轻笑了出来:“主子和大人没事儿就好,现在也算安全了。”
听到芙柳说话的声音,梁青顾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需要给池胥介绍。
脸上带着神秘,将芙柳身边另一个姑娘给推了出来。
“夫君猜猜,她是谁?”
池胥笑着,眼中颇有些无奈:“临音。”
“你知道?”
此时不只是梁青顾,就连一旁的临音还有芙柳都跟着微微愣住,明明此时的临音与之前在府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竟然能一眼就认出来。
池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想认出来其实并不困难。
能在此时站在梁青顾身边的,本就没几个人,梁青顾既然让他猜,那就证明这女人他一定是认识的。
再看了看眼前这女人的小动作和神态,与府中临音一模一样,这才认了出来。
“临音也能被你收买,你倒是好本事。”
他之所以对临音有所抵触,就是因为觉得临音的心思并不单纯,并非说临音觊觎他,而是他再府中所表现的太不寻常,这些池胥再第一次见她时就已经发现了。
此时的临音没有了之前的那副好容貌,虽不美艳,但也清秀。
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点,又为了表示歉意弓了弓身子:“奴婢其实不叫临音,我是芙柳的姐姐婉容,之前玉郎重病,为了能有钱给他治病,不得已答应了凌大人,替换掉真正的临音想进入太守府,可谁之夫人突然出现,将奴婢给换了下来。”
眼中带着愧疚,却也带着感谢。
“没想到玉郎还是没撑下来,就连这囡囡也跟着来了府上。”她从来没想到将自己这妹妹也牵扯进来,她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了,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再出任何事情。
这几日看着妹妹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这种感觉才是更为揪心。
再加上妹妹如此相信夫人,还愿意为了她四处奔波,她想起夫人对她的宽待,这才觉得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一双眼低了下去,已然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