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鹤梦倒吸了一口气,朝着正离开的池伯弈追了出去。
梁青顾在一旁听的有些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池胥真的会替她受罚:“你疯了,你爹就是让我跪一跪,又少不了几块肉。再说了,我本身就没错咱们想办法说清楚得了,你何必直接就应了下来。”
池胥只是低头笑着,却并未说话。
眼中的失落等到池伯弈离开之后才慢慢显现出来。
不过一会几个家丁就抬着枷锁和板顶走了进来。
池胥好似已经轻车熟路一般,对着那戳满钉子的木板直接跪了上来。
明明额头立马渗出了汗还不忘逞强道:“他今日手软了,这次竟然只用这么短的钉子。”
家丁掩嘴小声道:“是大小姐偷偷换的,您可别说出去。”
说罢便拿出枷锁将池胥的脚踝给锁住,让他整个人都固定在木板,上不能动弹。
此时的梁青顾才明白方才池鹤梦那句话的意思。
她从来没想过明明是亲父子却为何能下出如此狠的重手。
看着池胥皮肉上伸出来的血迹,心神顿时有些恍惚:“你疯了!这情况还不如让我自己来。方才公公还没让我跪顶板呢!”
池胥咬牙,将手按在地上企图减轻压在腿上的重量。
语气短促道,强制忍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大司马这么明显的用意你竟看不出来?”
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身体都跟着不断颤抖:“你当真以为大司马是个傻子,海氏说两句话他就信了?若真是这样大姐早就站出来了,何须等到现在。”
梁青顾心惊,开始越发的看不懂。
“习惯了。以前他也是没有借口也会找出借口让我再祠堂里面呆一晚。今日你不过就是个幌子。从昨天我进司马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很想这么做了。”
梁青顾在前世也算是见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
但还从未想过这种算计会用在至亲身上。
毕竟身体里可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池伯弈真就这么狠心下的出手?
“你在做什么。”
池胥的眼眶都被汗水浸的模糊弓着身子。
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前方不断摆弄这那些蒲团:“趁着门还没锁你先回房别呆在这里,再过一会祠堂就要反锁上了,你想出也出不去。”
梁青顾将祠堂前的蒲团拼接在一起弄成一张大床的模样,因为动作幅度大,她将外衫脱下丢在了一旁。
“这么跪下去这双腿只怕十天半个月都站不起来,自然是拼张床让你休息一下。”
手肘轻轻按掉额头上的汗珠,又用幔帐将中间的缝隙填住。
池胥轻笑,他还是头一次见人有这般蠢的想法。
但心里却也涌上几分暖意:“先回去,你这做的不过是无用功。我脚踝和膝盖都上了枷锁,没办法离开这木板,你有这力气还不如想想自己晚上吃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虚弱,手也快撑不住了。
梁青顾并不理会。
反倒是自顾自的拍掉了手上的灰尘,面部朝地的趴在了池胥的旁边:“不试试怎么知道,靠上来!”
池胥微愣,看着她这般毫无形象的模样有些语塞:“做什么?”
梁青顾一边叹气一边翻了个白眼:“我既抱不动,也背不动。自然是把夫君你驮着过去咯!”
若是换做以前她多使点劲说不定还能把池胥背过去。
但来了这时代身子也回到了十六岁的模样,根本没那力气。
池胥瞠目,却又立刻笑了出来。
睫毛上还挂着汗水,但笑的很大声:“你这是把自己当坐骑了么?”
却又立即抿嘴摇头:“我怎么会让一个女人来驮我。”
梁青顾咂舌。
这人啊,
就是喜欢逞英雄!
他这发抖的模样明显是已经撑不住了,既然如此,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她见池胥不肯,只好自己亲自行动、
反正池胥如今膝盖只能保持一个跪着的姿势,就算她做什么,他也反抗不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绕道了池胥的身后,以一个下跪的姿势,将自己的前驱紧贴着他的后背。
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在他的胸口抱紧,就连下巴也轻轻搭在了肩头。
池胥只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
她的靠近虽让自己多了几分负重感,但心里却立刻变得宁静了许多。
“要来了哦!”
还未等池胥反应过来,梁青顾以一个旱地拔葱的姿势将他整个人从背面提了起来。
但因为支撑不了池胥的重量,整个人向后栽去。
池胥则是以一个向后倾倒的姿势躺在了梁青顾的怀里。
“还真重。”
梁青顾拧着眉头连忙揉了揉胸口,刚准备看看池胥的腿有没有被撞到,却看到他的一张脸骤然通红。
“怎么了?”
池胥轻咳嗽:“无事。”
但却有好似有些出神一般,眼神比方才呆滞了不少。
梁青顾慢慢将他拖到了软垫上,因为枷锁的缘故,他此时就像一个翻了身的王八。
实在有些憋不住捧腹大笑了出来:“没想到风度翩翩的浮商公子,如今也能落魄成这般模样。”
池胥本想还嘴,但这她那凌乱的衣衫和因汗水黏住的头发。默默抿嘴低笑:“谁说不是呢。”
将身子侧身翻过去,因为没了身体的重量钉板与他的腿留出了一些缝隙。
他面朝着香案看不清脸色,但却好似自言自语一般,慢慢低语:“你倒是聪明,我跪这祠堂千次也有百次,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么省力气的法子。”
梁青顾只当他在夸自己,略微得体的挑眉点头:“那是自然,我聪明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她在池胥的旁边坐着,两人背对背似乎都有自己的心事。
“你说你,既然有胆子跟你爹分家,为何当初你爹让你罚跪的时候就不反抗呢?在我看来提出分家比提出抗议要困难些。”
梁青顾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大汉敞腿而坐的姿势,浑然没有半分淑女气质。
池胥轻笑,慢慢的转过身子将自己的脸朝向了她的背面。
言语轻柔,不乏回忆。
“当初是年纪小,在家又是庶子所以没这胆子。后来稍稍大了些却又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
梁青顾微呃:“我可不认为你是个听天由命的人,若真如此,你也不会逃婚去西越了。”
“所以,我不会白跪。”
他的声音突然发冷。
从后方响起的声音竟连梁青顾都觉得背脊一凉:“夫君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