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顾瞥看池乔的眼神里多了些打量。
但并未点破此事,反倒是话锋一转,蹙眉道:“三哥哥说的是,这新婚燕尔的,常常失了分寸,还好有三哥哥提醒。只是……”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夫君经常挨公公的板子么?”
眼中充斥这关切,更似乎有些害怕。
池乔眉头微拧,但又瞬间抚平。
露出心疼的模样,叹气着摇了摇头:“自从六弟分家之后也就好了些,在这之前,若是六弟做错了事情恐怕不止挨板子这么简单。那必然是不能吃晚饭在祠堂里面跪上整整一夜。”
梁青顾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但眼底却掠过一丝狡黠。
池乔虽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但梁青顾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丝丝得意。
看样子,这兄弟情也不过如此!
“夫君这么可怜?”
她装作惊讶将手捂住嘴巴,更是睁大了眼睛颤动眼眸:“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言语中不乏哽咽,好似只需要片刻就能哭出来一般。
池乔唏嘘:“你可别忘了咱爹爹是大司马,毕竟手握军政大权的人,自然也还是有些武功的,六弟身子体弱自然执拗不过,若非如此,六弟也不会想着分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梁青顾靠近了几分。
梁青顾感受到他靠近时的温度,借着抹泪的姿态,连连挪开了好几步。
换做别人,她只当是不小心。
可这池乔的意图太过于明显,让她想装着不知道都难。
况且他也是个有老婆的人,背着自己夫人接近弟妹,这也是大司马府的规矩?!
池乔见几次靠近都未果,脸上不由沾染了一抹怒意。
咬牙随意客套几句后,转身离开。
送走池乔,梁青顾刚想着喘口气。
可一挪动步子就看到一抹浓重的身影从走廊一遍窜梭消失。
“海氏?”
她虽未看到正脸,但那身衣服绝对是海氏无疑,因为太过精贵所以让她记忆深刻。
这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主儿!
见自己的老公想着法儿的靠近其他女人,自己却能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可能这就是古代女子身份低贱了吧。
若是放在现在,男人敢出轨,女人早就一巴掌伺候上了。
既然人家正妻都装作没事,那她也没必要再次追究此事。
随意找了些玩意儿和侍女们闲聊,也算过得欢快。
直到午膳时,池胥才从池鹤梦那边回来。
面色凝重,更带着一抹复杂,让梁青顾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
“你在这坐着作甚?”
池胥直到进了房间里,才注意到梁青顾正歪坐在小桌边斜看他。
平缓的眉毛稍稍拧了拧,让本就面色不佳的神态,变得更为低沉了些:“若是觉得时间充裕,就多跟着下人熟悉熟悉家谱,毕竟身在司马府,可别说错话做错事才是。”
梁青顾挑眉。
这池家本就没几个人,除了那还未见过的池若,其他人的她只需交谈几句便也可以了解个七七八八。
倒是这池胥……
按照古代的规矩,就算是亲姊弟,只要成了年也不能在人家房中呆这么久吧。
而他却在池鹤梦的屋子里呆了整整一上午。
“看不出来!夫君和大姐的关系还挺好,我还以为只要是池家的人,夫君都不会喜欢呢。”
“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我在本家没一个能亲近的人?”
他嘴里轻笑,却听不出任何喜色:“大姐如今也算是司马府的主母,你平日胡闹由得你,但在大姐面前还是乖巧些好。”
梁青顾侧目瘪嘴,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抓着早上那事儿就不放了?
“怎的,你是觉得我今日欺负了大姐?”
池胥抬眸转身,脸上简直就像写了明知故问四个大字:“早上大姐问你话,你随意应付下也就是了。何必故意用那些放不上台面的话来挤兑她?”
他虽说声音平静,但脸上却多了几分愠色:“昨日我们才大婚,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出有什么猫腻,所以今日我并未制止你,但你今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些。”
梁青顾微怔,今日的池胥和以往有些不同。
他们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相处的这些日子,他确实已经给了她极大的照顾和忍让。
就连她骗了他,掐了他都可以忍,唯独今日她言语冲撞了下池鹤梦,却引来这么大的反应。
这反应虽不及对待池伯弈和池乔时的那般凶悍,但于她而言,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现在还要去大姐面前道个歉?”
梁青顾并不是个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却也并不大度。
今日若非池鹤梦先开口挑衅,她也绝对不会说出那般不雅的话。
池胥神色立马缓和了许多,似乎更是透露这一丝满意:“这倒不必了,方才我在大姐屋里已经帮你道过谦了,而且大姐也并未与你计较。”
梁青顾语塞,她方才那话不过是赌气所言。
根本没想过要道歉!
没想到这人竟然提前跑过去代为道歉了。
看样子这池胥和这大姐的关系实在不一般。
不怪她神经敏感,按照池胥对待其他人的模样来看,他对大姐是不是好的有些过了?
竟然她有种大姐才是他发妻的错觉。
池胥见她不言,神色又温和了许多。
将一块佩玉丢在了梁青顾的怀中:“这是大姐让我捎过来的,也算是给新媳妇的见面礼,大姐说迎亲也需带着新过门的媳妇去祭祖,所以今日见过大哥后我们再留一日,明日去祭祖之后再回去。”
梁青顾捡起怀中的玉佩对着光看了看。
这玉佩光亮通透,即便在冬日也入手则温,无论是成色还是雕刻的样式都是极为上乘,放眼看去似乎比池胥腰间带的玉佩更为名贵。
池鹤梦虽脾气有些不稳定,却也是个直性子,现在又托池胥送了这玉佩,想来也并非要针对她。
“那我改日再谢过大姐,只是这玉佩虽好,但我却更喜你腰间那枚。如今你我手中各有一个,何不拿着换换?”
池胥面色微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及此事。
左手轻轻的摸着那腰间的玉佩,嘴里却嗤笑了出来:“为何你要我就要给你?你可听说过“人养玉,玉养人”?这玉我已经养出感情了,不换!”
梁青顾讪讪点了头:“不换就不换,何必露出一副跟我要抢你东西的模样!”
再说了她也并非真的想换,她就想看看这个卖相一般的玉佩,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一个如此有钱的人长期佩戴。
还未等到下午前院便派人来传话,大公子池若已经到了平城。
梁青顾赶忙重新整理了些衣着,见一切都已经妥当之后这才跟在池胥在司马府门口迎接。
果然这嫡长子的待遇,和这庶幺子的相比,截然不同!
昨日还是大门紧闭,今儿个池伯弈可是带着所有人都里在门口,只差敲锣打鼓了。
未等多时,便见一辆马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随后只见一袭白衣从马车帘中探出,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这马车挤过去将车板围了个水泄不通。
梁青顾更是头一次听到了池伯弈的笑声,而她站在最后放只能看到一个高竖起来的发冠一角。
“父亲,近来可好?”
梁青顾整个人顿时犹豫霹雳般愣在了原地,随手双手紧紧握拳,眼底更是愈发深邃。
错不了!
这声音绝对错不了!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经历那种事情,那声音就算是化成灰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