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顾看着他说起战事时的眼神,那是一个眉飞色舞,目光流转,想来他虽从不插足军事,但还是很有兴趣的。
毕竟自己的父亲曾是东齐的大将军,骨子里流淌着战士的血液,有这些也想法也正常,只可惜池胥的身子不适合习武,要不然以他这脑袋瓜子,指不定能在军事上弄出一番作为来。
虽为他感到可惜,但梁青顾心里却是高兴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般谈论一个新奇的话题,想来对她戒心也放下了些,与自己而言,可算是个好事。
他既然提起,那么梁青顾自然不能蒙了他的兴趣,顺着他的话随意找了些相关的话题,一边叠着官服,一边接着道:“东齐与西越的事情我倒是不担心,西越虽强盛,但东齐也不弱,再加上又有南理国已经收归,形势一片大好,能不能拿下西越,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但是的倒是咱们东齐内部,往往收编的路都不是这么好走的,要么外敌强盛,要么就是内敌作奸。如今咱们东齐对外优势,切不可忽视了内部。”
她这么说可不是没有依据的,这么多古今中外的例子可都真真切切的摆在了眼前。
人都是有野心的动物,帝王若是一心抗敌,自然是给了那些朝中的大臣可乘之机,特别是像复须这种常年亲征在外的君主,朝堂之内的事情,他就更难拿捏了。
“看不出来,你对这种事情到还颇有见解。”池胥看着梁青顾的眼神多了些光彩,向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她偏偏就喜欢有才的女人。
但以往他也是觉得女不干政才是该有的规矩,倒是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能与一个女人聊起这般的话题。
“如今政局看是稳定,但实则并不太平,切不说这些个大臣有没有野心,光是主君的三位公子之间就难分个高下来。”
大公子温蔼,虽聪慧仁德,但却缺少杀伐决断的狠心。
二公子茨异,继承着主君攻破天下的气势,却太过武断,加之太年轻,很容易被人带偏。
再就是三公子了敛欲了,三公子倒是个心思单纯的主,一心只想着习武习武,对这天下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现在朝中个大臣都分站为两派,等到真选立继承时,必然又是血雨腥风。
说到这儿,梁青顾就有些好奇,毕竟平日里主君主君的叫着,虽已经习惯,但总觉得有些不妥:“夫君,明明东齐已然立国,为何我们喊得是主君而非皇帝。明明西越的君主,我们也是喊得西越王,但偏偏到了咱们东齐却叫着主君。”
虽然主君也都尊者的地位,但在她看来,与帝王之间还是有差距的,古代那些诸侯分封了土地之后也可以被称呼为主君,却与真正的帝王并不相同。
这也死池胥为什么敬佩复须的原因之一,国虽立,却并未称帝,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人,只是他心里有些生疑,这理由不该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儿嘛,怎的梁青顾问起时,就跟忘了祖宗一个模样。
“你竟不知这些?”
梁青顾心里一惊,难不成这是她应该知道的事?
连连摆了摆手,收了收神色,掩饰眼底的尴尬:“夫君说笑了,我一个乡野来的姑娘哪里知道这些,平日里想着怎么吃饱穿暖已经不错了,哪能估计这些,我连我们西越王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主君的事情。”
池胥的眼底略过一次微样的神色,梁青顾又在骗他了,他看的出来。
吃不饱穿不暖,那之前的好文采谁教给她的?若是什么都不懂,又岂能在那些大官儿面前侃侃而谈?
更别说做生意了,她既然这么会赚钱,又怎么可能穷的如她所言。
这女人,还是对她不坦诚。
眉心夹杂这怒意,但还是耐心的跟她解释。
“四国的君王本就是兄弟,是之前文献帝还在时分封下来的,后来武献帝继位,北牧王不甘心,这才撑武献帝北游时将其挟住……”
“挟天子以令诸侯?”梁青顾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但看到池胥眼中骤然阴冷的神色连忙低头闭嘴。
她忘了,这些话本不该从她嘴里说出去,只是池胥听到还好,若是传到外面,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池胥见她的眼神越发复杂了,他不过稍稍提及此事,这女人竟然这般只管的推断出了其意。她一个女人怎会懂这些军政的东西?
想到这里,竟觉得有些后怕,若梁青顾真对东齐起了二心,说不定将是个极难对付的敌人。
只是稍作打量的停顿,继而又接着道:“正是如此,挟天子,令诸侯。随后北牧主君称帝,其他国相继如此,武献帝本是咱们主君的亲哥哥,武献帝死后,主君继承皇位也是应当,但主君却拒不称帝,只因家国分裂,自觉无言面对。”
梁青顾倒是没想到复须竟有这般胆魄,像这样面对其他国家称帝,自己还是个小国主君的情况,臣子很容易临阵倒戈,但他竟然撑下来了,还将东齐发展到这么大,也实属难得。
池胥悄悄打量了下梁青顾的眼神,见她眸子带着敬佩,这才松下一口气来,随意在椅子上做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主君可不是我们这种平凡人,他要的不仅是名正言顺,还要个理所应当。所以,天下不收,便不设宫殿,不称帝王。”
至今主君住的地方还只是主君府,也就比其他官员的宅邸大了些。
但并不影响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反而东齐的百姓更为爱戴他,东齐的内城也被成为乱世的净土。
能有这般赤子之心的人已然是不多了,复须虽不是梁青顾正在的父亲,但毕竟容貌一样,又认了这关系,自然是赶到骄傲。
但脱一件衣裳就用了这久,外面候着的人就有些等不下去了,可偏偏刘管事今日才死里逃生,自然不敢随意上前敲门,只好等太守和太守夫人都收拾好了,见他们出来,这才跟过去,将他们带去正厅用膳。
“大人,秦嬷嬷今儿个在打扫小翠楼时见到个玉簪子,怕是您或者夫人掉的,就托我来问问。”刘管事见两人面色都正常,没有人不舒坦,这才敢将东西拿出来送入太守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