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这想法,梁青顾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厉害,她的胆子说不上大,被自己心里胡乱一琢磨就更有些害怕了。
手中拿着字画,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一副带血的画卷,若不是本命这东西太过名贵,就只能说明这幅画中藏有乾坤。
她不知道刘管事将她带入这么一间房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这画卷里的秘密。
看着外面天色已然不早,转眼就到了要宵禁的时候。
太守府规矩森严,什么时候点灯,什么时候熄灯都必须严格来遵守。
看了看床上虽折叠整齐却积了一层薄灰的被褥,这说什么也是睡不了的,方才进府时,刘管事给没人都按例分发了褥子,她现在若是想睡,只能去再去偏院将褥子给拿回来。
掌灯的侍女一个接一个的从身边路过,她不得不加快些步子,若是再慢点,回去时,就真的没光了。
“哟,看看这是谁?给刘管事羡了殷勤,怎的又回来了?”
梁青顾刚入房门,就见一正在拆簪卸带的姑娘朝着她冷笑一讽。她可没时间在这里跟这群人闲聊,只是悄悄白了眼,便若果拦路的二人将自己的褥子给抱了起来。
“我说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真当自己手中有几两银子,就能攀龙附凤了。”
此时说的人叫岳蝶,梁青顾记得此人,下午在花馆时倒是规规矩矩,如今来了这太守府,没有妈妈在一旁训斥着,也就大胆放肆了。
门口那人拆完头上的装饰,连连跟着附和:“就是,若不是她突然出现,又怎会挤走临音,别人临音为了今日这宴会可是下足了功夫,这下倒好,害了别人一辈子不说,自己也不过就是个不长眼的半吊子。”
梁青顾抱着被褥看着她们,嘴角竟不自觉的发笑。
什么时候,她们这么关心临音来了?
之前花馆妈妈说要留下一个人时,她们各个都跟看仇家似的互相瞪眼,深怕自己被踢了出去,此时倒好,自己在太守府中住下来了,没有后顾之忧,却又跟个圣母似的开始指责起别人来了。
“我倒是不清楚二位与临音姑娘这般姐妹情深,若是这么如此替她不值,怎么之前筛选的时候,二位没主动退出?”
岳蝶没想到她会这般不要脸,不仅没有愧疚之色,还指着起他们来。
“我们可是被太守选中的女人,本来就该到这来。”
“可我也被太守选中了啊?”梁青顾笑的阴沉,眼睛盯的岳蝶发毛。
若不是她不能亮出自己的身份,又何必弄出这么一茬,在这种地方跟一群女人斤斤计较。
宵禁的打更声从门外传来,那些个卸妆完的,没卸完的,一个个都停下了手爬上床褥。
就连岳蝶也是,虽瞪着她,却也不敢跟太守府上的规矩过不去,只能在她抬脚离开前咬牙补了句:“别以为自己有单独的屋子就得意了,那可是个阴宅!”
梁青顾迈出去的脚差点没收住磕在门栏上,幸好用褥子抵了抵门框,这才没太过损失形象。
其实在看到那副画儿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些猜测,但猜测毕竟是猜测,如今被人这么明明白白一说,心里就更为不安了。
可阴宅又能怎么办,如今屋子已经给你了,还是你自己求着要的,即便是哭也得哭着住进去。
如今这形势也看见了,这群姑娘们根本容不下她,她若是跟这群人住在一块儿,指不定比鬼还要难缠。幸好那间屋子之前是给太守夫人住的,本就比其他屋子多了些蜡烛。
她大可等所有人都睡下之后,再敲敲点灯直到天亮。
太守前夫人的屋子在太守府的主院,与池胥做住的房间是面对面的,不过幸好这太守府大,中间隔了个大池子,和一架小木桥,也算是拉开了距离。
梁青顾抱着褥子刚走过小桥,就听到有房门开启的声音,连忙加快了步子,提起了裙摆,就朝着小屋走去。
感情池胥也还没习惯茯茶的生活,大半夜的不睡觉,竟带着陈集在池边闲逛。
房间的蜡烛已然点起,房外的人自然提了些兴趣。
“那间屋子昨日不还是空的?可现在又住的谁?”池胥手握折扇抱着胳膊漫步在池边,脸上虽有些疲惫,却也看不到其他什么不适的神色。
陈集脸颊上的疮口还未完全愈合,嘶哑咧嘴的忍了忍痛痒感,朝着对面那间点灯的屋子瞟了瞟。
“方才我听刘管事说了,里面住着一位花馆带回来的姑娘,据说是身子有些不适,怕惊扰了其他的姑娘,这才申请一个人单住一间房。”
池胥只是朝着那屋子笑着摇了摇头,他听簪园的姑娘可比太守府的多,这点小心思,岂有不明白?
“罢了,她要住就住,反正我们在茯茶也待不了多久。”
毕竟他来茯茶的目的,紧紧只是为了官盐一案,也称得上是临危受命,案子结了,自然得回去,就算结不了,也必然有人会将他们二人抬走,犯不着为一间小屋子费心。
只不过……
“南理人向来注重作息时辰,其他屋子都歇下了,唯独她一人还点着灯,我倒是有些好奇,她怎敢故意破这规矩。”
陈集可是来的当日就像其他下人打听过这些小道消息的,关于这件小房子的传说,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主子有所不知,这间屋子本是前太守汪寄忠夫人李氏在住,只是后来前太守和李氏出了事儿,也就空了下来,直到这姑娘要住,这才让她住了进去。”
想来,人家一个小姑娘定然是怕了这些邪祟,放盏灯亮着,自然也是正常。
池胥望着那间房屋的瞳孔越发深邃了不少,折扇也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臂膀。
“这倒有些意思,我若没记错,李氏当初死的可蹊跷。”
汪寄忠虽是前太守,但确切的说应该是前前前前太守,是主君安排到茯茶任职死的第一人,也是死相最惨的一位,喉管破裂,就连手脚筋都被人挑了出去,那群歹徒残忍到,竟连他发妻也不放过。
李氏是随汪寄忠赴任而来,来时车撵鞭炮何其风光,走时竟连一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不仅身体遭受的非人的对待,就连血也给人放了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梁青顾跟着来的原因之一,她本与此事无关,大可在平城享乐,没必要为了一桩案子将自己的性命也给搭进去。
池胥听闻这件案子的时候,还是在七八月前,那时正逢上元中秋,因竹林要设办宴会,这才去找了躺江寄。江寄的父亲是散骑侍郎江雨秋,当时江雨秋正准备将这件案子的卷宗呈去主君府,他闲来无事就将这卷宗要来翻看了一二。
只是这卷宗写的复杂,中间又有很多纰漏之处未曾细化,比如这李氏之死,他就印象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