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陈集不用心,而是梁青顾的作息时间与其他人根本不同,白日里都在屋中睡着,陈集就是想找也总不能跑到人家姑娘的卧房去吧。
“大人,大人?”门外响起了刘管事的敲门声:“平城那边传了信过来。”
一听是平城的,陈集连忙开门将信接了来过,看了看面上的字迹。
“主子,是月娘子的。”
“晨月?”池胥的眉心轻皱,显然是没想到晨月会突然给他寄信过来。月儿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儿女情长的叨念,写来写去,麻不麻烦!
所以晨月没有什么急事断然不会给他留书些什么。
“你先看看,是不是平城出了什么事。”
陈集凝神,连连点头。
拆开信中大致扫了一眼,这才松下一口气来:“主子,没事,是每个月例行的暗庄流水。”算算日子,确实也到了暗庄账目查阅的时候了,月娘子处事严谨,即便是主子来了茯茶,本可偷懒,但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完成了。
陈集信中折叠的几张简易账目,还不忘夸赞一口:“暗庄这个月流水倒是比上个月多了两成。”
这两成虽然听起来不大,但实际数字却非常客观。
赚了钱,本该是高兴的时候,可池胥的眉心却紧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顾不得头疼,起身一把扯过陈集手中的信件,看了那工整的自己,还有末尾处的印信,脸顿时黑的可怕。
更是一副气急要杀人的模样,狠狠的将信纸甩在床板上。
“哼,她胆子倒是真大!”
陈集实在有些不解,他还从未见主子对月娘子发过火:“主,主子。月娘子可是做错了什么么?我看着这些账目,没有纰漏啊?”他虽不懂得经商,但之前的账目也都看过,与往常的如出一辙,只是信中写不了太多,稍稍简化,可该写的,一个没漏!
“我说的不是晨月,是梁青顾。”
“梁青顾”三个字,是被池胥咬牙切齿念出来的,他还头一次被人气到这幅模样。还真是好心当做了驴肝肺,自己念及她的安危让她先回平城,可她倒好,完全不领取,显然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陈集听到青娘子的名字,这才想起来信中有何不妥。
早在半个月前,主子就将暗庄交给青娘子打理了,月娘子只负责城东的小商铺,那商铺的账目随意丢到池府便是,根本无需主子亲自过问。
如今暗庄的生意还是月娘子在打理,就证明青娘子根本就没有回平城!
错不了,昨日见到的必然是青娘子。
“你去将刘管事喊过来。”池胥的咬了咬牙,面色稍稍平静的许多,但眼中怒意微消,陈集看着都有些生怵。
不敢耽搁,连忙跑了出去又将刘管事给喊了过来。
管事见到太守这副模样,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忙跪着地上颤颤发抖,不敢抬头。
池胥看了眼刘管事畏惧的模样,想来此时他并不知情,面上的神色稍稍了缓和了些,这才靠着床铺淡淡问道:“花馆送来的那些姑娘名单有么?”
“有有有,后院记着呢。”刘管事不敢耽搁,虽觉着大人一醒来就要看册子有些古怪,但作为下人他也不敢问,只得麻溜的磕头:“老奴这就给大人取过来。”
池胥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嘴角稍稍勾起的弧度别有深意。
他还真是嘀咕梁青顾的胆识了,还真敢用这种法子藏在他眼皮底下。
当初到花馆的时候,他虽没看到梁青顾的人,但那双眼睛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坐在高处,那被人凝视的目光,像极了梁青顾在府中盯着他耍赖时的感觉。
可惜当时三位县官在场,他又不便太多纠结此时,又想着被人盯着看也属正常,事后也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刘管事手脚麻利,不过一会,一份薄薄的册子就给人送了过来。
这本册子上写的是十位姑娘的名字和身世。
池胥连忙接过,细细翻找起来。
眉头由紧至松,由松至紧,知道微微一顿,陈集这便猜到,找到了。
果不其然,池胥咬牙狠狠的将册子砸到了刘管事的面前。
刘管事不敢躲,只能忍疼守着,拿着册子颤颤巍巍的将其又重新整理好,合上。
“这个叫梁珠珠的姑娘,现在在哪儿!”池胥气的头脑发胀,当真是有本事,连姓都不改,就这么送进来。
亏得他不上心,送进来四五天了愣是没看过册子一眼。
陈集在旁边捂嘴发笑,“梁猪猪”,这名字可真会起!
感受到主子突然投来的刀子般的目光,连忙站直了身体,抿嘴严肃。
他能帮青娘子的已经帮了,现在只能看她自己怎么面对了。
刘管事一听,感情这位大人是在生这姑娘的气呢,只要不是自己的事儿,心里自然是舒服了些。
但一想到方才白挨了一顿砸,心里自然将这仇记到了梁青顾的身上。
“大人,梁姑娘在偏厅吃饭呢,我这就去将她喊过来。”
“不必了,我亲自去!”
池胥拒绝的迅速,还未洗脸打脸便直接批了见外衫带着陈集走出了房门。
带她来见?
指不定会不会当场逃跑,现在他倒是信了她的本事,自然得将她当场抓个现行。
刘管事一听,为了一个姑娘,太守亲自出马,这难不成是摊上了什么大事?
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得紧紧跟在身后。
梁青顾在偏厅吃的憋屈,岳蝶可是高兴坏了,明明一刻钟就能吃完的事儿愣是拖延到整整半个时辰,她坐在最里面,想走还挤不出去,心里别提有多膈应。
看到门外突然出现的身影,梁青顾吓得一激灵。
池胥怎么能来了?
太守吃饭不是都在正厅么?岂有来偏厅的道理?
不顾的多想,连忙借由其他女人的身板遮挡自己,撑着来着还没注意,遁身钻到了桌子下面。
池胥一件黑金的衣袍松懒的披在肩上,配着他那眉心的易怒,显得更为坚毅俊朗了不少。
几位姑娘见太守驾临,就跟做梦似的轻呼了出来,看着他此时的模样。
心里是更为羡慕这岳姐姐了。
“太守……”岳蝶心花怒放,以为是自己昨日服侍的得当,这才让太守大人亲自过来陪她吃饭。
睁着一双含春的眸子,笑着迎了上去,可谁知他竟然根本不理。
反倒是伸出手,极为嫌弃的将她给推开。
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其他姐妹见状也不敢随意上前。
池胥绕过众人走到了墙角的位子,嘴唇一抿,眼中一寒,躬身就将手给伸了进去。
“放开。”
众人都惊了,特别是这群刚耀武扬威后的姑娘们,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此时他们觉得自己还没醒,就跟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梁青顾就跟小鸡崽儿一般,被池胥拽着衣领给拎了出来,哪还有之前那副淡然静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