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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户人家 正文 第86章 音协摊事

据说,在歌舞生存困难,不得不外出跑码头演出时,他这个未婚少女和那些男演员一样,跋山涉水去山区演出,形象是个美女,意志力却是个女汉子。

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在市委机关、在文艺界站住脚根吧!她今年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是副局级干部了,作为女性,将来在官场的发展可谓前程万里呢!

我们两个人正热火朝天的聊天儿,咚咚有人敲门,没等到我允许,出纳员小姑娘就推门进来了。我看到,她手里拿着那份请款报告。

“你怎么回事?领导没有允许,你就擅自进来了?你们文联的人都这么没礼貌么?”春华就立刻生气的训斥起来。

“春华主席,对不起,我有急事,就着急进来了。”说着,立刻笑嘻嘻的退出去,重新敲门,听到我允许的声音,又重新进来,还笑嘻嘻的问春华:“主席,这回行了吧?”

我觉得春华这样太严厉了,马上问出纳员:“报告没送去么?”她马上回答,“我送去了,可是,那个云姐说,这报告得让市长签上字才行。如果没有市长签字,她们是不会拨款的。”

“云姐是谁?”我问她。

“云姐是文财科的科员,专门负责拨款的。如果市长签了字,她答应优先为我们安排。”

“哦。那我就抓紧时间找市长签字。”我就打开自己的手机,寻找到梁市长秘书的电话号码,按了一下。

王秘书告诉我,梁市长正在高速公路收费站迎接省里领导,如果有急事,马上过去,如果不急,三天以后再说。

要钱的事哪有不急的?我一听是这样的情况,马上叫司机备车,带上请款报告下了楼。

火速赶到高速公路收费站,就看到梁市长正与省领导握手寒暄。趁省领导和市长分别上车的一瞬间,我以百米速度冲到他的面前,把请款报告递到他手里。梁市长一边签字一边说,“你真会钻空子!”

我笑笑说:“机关两个月没发奖金了,没钱的滋味儿太难受了。我这是向市长讨饭吃呢,不见缝插针怎么行?”

梁市长听我这么说,就提示我:“政府拨给你们的钱是太少了。实在不行,你就向张先生张口求援吧!我这当市长的向他们求援属于摊派,违纪,你这文艺界求援就属于拉赞助了。合理合法的呀!”

梁市长签了字,我赶回文联,见到出纳员站在大门口翘首以待。她是在盼望我的归来吗?要是那样的话,这小姑娘可太敬业了!

“李主席,你回来这么快!找到市长了么?”果然不出所料,小姑娘挂念的正是这事。

“找到了。”说着,我把请款报告交给了她。

“太好了!市长签了字,云姐不应该有什么说道了。嗯,市长的签字我得复印一件。将来可是我们向财政局请款的依据呢!”

处理了这个事儿,吃饭的时间到了。过去,据说文联有个小食堂,那是用各协会上缴会费的钱办起来的。自从文联的业务拨款停止以来,开奖金都没有出处,哪儿还有办福利食堂的心思?

这时候,我就闻到机关大楼里充斥了泡方便面的味道。心里话,这样的生活,城市白领也比这强。如果不解决创收的问题,这地方就会难以为继了。好在有这三十万元,能够应一下急,让自己喘息一下。这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哪!

正在想怎么应付第一顿午餐的事,有人“咚咚”敲响了门,还是出纳员小姑娘。她端了一个餐盘推门进来,就问我中午吃什么?我刚刚说了个“方便面”。

小姑娘就说“方便面不好,激素、防腐剂太多。来!吃这个。”说着,她就把餐盘放到我的桌子上,一看,是一个面包、一包榨菜,还有两根黄瓜。

“这是你的午餐吧?给了我,你吃什么呀?”李文才笑着就想拒绝她。

“你是主席,我是部下,你吃饱了,才能为大家谋福利。至于我,饿不着就是了!”小姑娘调皮的冲我笑了笑,就要出去。

“别着急走,请坐!”不知道是被感动了,还是真想和她说说话,我就让她坐下来,然后问:“姑娘,你辛辛苦苦跑了半天工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许小静。”姑娘腼腆的笑了笑,回答道:“跑工作是我的职责,不知道这次云姐会不会对我们开恩,优先安排转款?”

“小静,转款这么重要的事,咱们……需要送礼打点一下么?”我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现在求人办事,哪有不打点的?即使是清廉的官员,也需要表示一点心意才好,不然的话,就是不尊重人家了。

“打点需要花钱啊。咱们一穷二白,哪有那部分开支?”许小静听我这么一说,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接着,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实际上,对于云姐,咱们不用花钱打点,为她办一件事就可以了。”

“办事?咱们文联无职无权,能为人家办什么事?”我知道机关干部之间是靠权力互相支持搞关系的。文联能为财政局的人办什么事呢?

“云姐的女儿报了音乐十级考试,如果我们能让她的女儿过关的话,转款的事岂不易如反掌?”许小静立刻想到了一个可以与对方交换的条件。

“音乐考级的事,咱们文联负责么?”我想起了音乐考级的事。这事是中国文联下属的音乐家协会发起的。

就是组织一批音乐教师对社会上学习音乐的孩子们进行考级认定和鉴定。凡是报名参加考试的孩子要交百十元的报名费,是各级音乐家协会的一笔重要经费来源呢!

前几年,看到组织音乐考级挣钱,市文联想把这个创收项目拿到自己的手里来,但是,市音乐家协会坚决不给。后来,省音乐家协会站出来为市音乐家协会撑腰,市文联的“阴谋”就没有“得逞”。

现在看来,省、市音乐家协会争抢办这个事,好象不是为了单纯的创收,而是争夺这一块权力,因为,只要在音乐考级成绩上有了发言权,就可以凭借这事搞关系,送人情,为自己的团体谋取私利。怪不得财政局要为文联断奶了业务经费,文艺界自有生存之道啊!

当前,家家都是独生子女,尤其是那些上流社会人家的孩子,为了附庸风雅,都要让孩子们学习些钢琴、提琴之类的乐器。

而穷人家的孩子,为了将来考试加分,或者是谋求生存之道,也想在音乐上有所特长,这样的话,音乐考级就成了热门话题,主持这项工作的部门也就有了类似高考一样的权力资源。

“文联虽然不负责考级的事,但是,市音乐家协会是咱们的下属单位,你这主席发话,他们不敢不听吧?”许小静提醒我。

“听说,前几年为了争夺为一块权力,市文联与音乐家协会闹翻了天,音乐家协会那些人,会不会记了咱们的仇?”

我知道音乐家协会那个老主席有点儿飞扬跋扈,不然的话,怎么敢和市文联老主席分庭抗礼呢?

“他们是对老主席有看法。你来了,他们怎么也得支持你的工作吧?如果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你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那个音乐家协会主席给罢免了!”许小静说得咬牙切齿的,好像与那个音乐家协会主席有深仇大恨似的。

“好的。请你转告你那位云姐,她女儿考级的事,我们文联包了!”我听许小静把话说到这份儿上,自己再不表态就太软弱无能了,立刻下了决心。

许小静见到我显示了一把手的魄力,喜上眉梢,立刻就回办公室给云姐打电话去了。

午饭之后休息一下,是我习惯成自然的做法。屋子里的沙发柔软的很,正好可以躺下睡一会儿觉,听到楼里静悄悄地没有什么动静,我把门插好,闭上了眼睛。

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外面响起了几声警笛。好像是有警车开来,停在了楼下。我不由地纳闷儿:这儿是文化单位集中的地方,没有商店,没有饭馆,更没有娱乐场所,没有发生治安事件的可能,怎么引来了警察呢?

我翻身起来,拉开窗户往下看,果然不出所料,一辆警车驶入了文联的院子里,接着,车上下来两个警察,后面跟着的人则是穿了税务人员服装的人。

他们冲进了楼里,不知道进入到哪间屋子里,就听到有人大声地喊叫:“你们干什么?凭什么随便抓人?”我仔细分辨着这个人的声音。好像是音乐家协会主席喊出来的。

怎么回事?他们进入到音乐家协会办公室了?我觉得奇怪。听春华说,音乐家协会正在进行音乐级别考试,屋子里来来往往都是前来报名的孩子和家长。这个时候,这些大盖帽来凑什么热闹?

接下来,楼下的冲突好像是升级了。除了大声地吵架声,还有叮当叮当的桌椅板凳撞击的声音。怎么了?打架了?

楼层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大概是机关干部看热闹的吧。我本想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是,一想那些大盖帽见到文化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觉得情况没弄清之前,自己还是先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好。

我是文联主席,是领导干部,应该有领导干部的风度和沉稳精神,如果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我说什么?做什么呢?与他们讲理?制止他们?我有那个能力吗?于是乎,干脆来了个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等一会儿下面的人来汇报了再说。

果然不出所料,一会儿,就有人咚咚咚咚跑上楼来敲李文才的门,可惜的是,来人不是音乐家协会主席,而是出纳员——许小静。

“李主席,不好了!音乐家协会出事了!”许小静惊慌失措的,一看就是被惊吓的。

“小静,到底怎么回事?音乐家协会的人,怎么把警察和税务局的人招惹来了?”我心想,这些大盖帽都是执法的,如果不违法,他们不会无端的找上门的。

“他们说,音乐家协会收取考级报名费不开正式的发货票,有偷漏税嫌疑,让人举报了。音协老主席与他们解释了几句,那些人就动手动脚,抓走了老主席,还把刚刚收取的报名费、帐薄,都给没收了。”

“糟糕!”一听说偷漏税,我的脑袋瓜子一下子大了。怪不得税务局带着警察来了,这是税务稽查部门执法来了。凡是与偷漏税扯上关系的案子,都是难以摆平的。看来,音乐家协会的人要倒大霉了!

“既然是这样,他们音乐家协会的人为什么不上来汇报情况呢?”我觉得奇怪,音乐家协会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应该是第一个找文联这个上级主管部门求助才是啊!

现在,他们的老主席被抓走了,钱和帐薄也被没收了,这应该是他们协会的灭顶之灾啊!这些人竟然会没事人似的,还在那儿四平八稳的。难道说,他们没把我这个新上任的文联主席当盘儿菜?

“我想,他们也许是不好意思来求你吧!”许小静替我分析说,“这两年,音乐家协会在音乐考级的事上一直与市文联闹矛盾。现在他们出了事,他们觉得文联一定是幸灾乐祸的态度。这个时候来求你,怎么张得开嘴?”

“即使是那样,我们也不能不管不顾啊!”我听了许小静的话,马上表态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咱们文联是干什么的?就是保护文艺界人士权益的。如果这样的事我们不管的话,那还要我们文联干什么?如果他们不好意思来找我们,我们应该主动的出手相助。走,下去看看去。”

“要去,也得等他们来求你再去。你是领导,不用这么主动的。”这时候,许小静想起了我的身份,极力维持我的权威。

“也好。你先下去。提醒他们来找我。”我虽然想出手,觉得自己一个领导者主动下去还是有点儿别扭。

一会儿,音乐家协会的秘书长大姐就跟着许小静上来了。她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好像是刚刚哭泣过。

“大姐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们有事说事,抓老主席干什么?”我让音乐家协会秘书长大姐坐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谢谢李主席,刚才的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接着,秘书长大姐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原来,音乐考级是省音乐家协会与省财政厅沟通好的,属于行政收费,与税务局没关系。收费时,开普通的收据就可以了。可是,有位审计局处长的小孩儿来报名,就索要盖了税务章的正式发货票。我们解释,我们这是行政收费,不缴税的。那位审计局处长却强词夺理,说是凡是在本市发生的收费行为,都要开具发货票才行,不然的话,就是偷漏税行为。老主席与她辩论了几句话,两个人都气呼呼的。没有想到她举报了我们,这样,税务稽查部门就带领警察赶来了。李主席,钱和帐本都让他们没收了。怎么办呀?明天,省音乐家协会的考官队伍就要来了,如果那些人不把钱退回来,我们拿什么组织考级?拿什么接待那些考官?还有,那么多小孩儿已经缴了报名费参加考级了,如果考级进行不了,我们怎么向家长交待啊?!”

大概是因为太着急了,秘书长大姐说着说着,就呜呜的哭喊起来。

这个老主席呀,明天省里的考官就要来了,他连个招呼也不打。这么做,简直就是想脱离文联的管辖范围,搞独立王国啊!可惜啊,老天有眼,让你这独立王国经营不下去了。

我虽然很长时间不接触文艺界了,但是音乐家协会的事我知道一些。这个协会的主席原来是艺术餐厅的老板金钢钻,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让人家弄下台了?看来,现任的这位老主席好象是有些江湖手段的。

“大姐 ,别着急。一会儿,我亲自出马,去税务局稽查大队,把老主席保出来。”我听了秘书长大姐的介绍,断定这是那位审计局处长的报复行为。

心里有了数,决定要亲自出马“保释”老主席,可是,万一那些大盖帽不给自己面子呢?想到这里,我有些畏难了。

之所以产生畏难情绪,是因为税务局有点儿特殊性。他们自以为是省直机关,对市里的官员有点儿瞧不起的。

尤其是税务稽查大队的人,他们凭借自己的权力,常常去企业检查、翻帐本,稍微有一点慢待他们,就给你扣上偷漏税的帽子,轻则罚款,重则抓人。

有时候,市里的领导出面为企业说情,他们都不给面子,我去,岂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嘛!

“大姐,你先回去吧。考级报名照常进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影响咱们的正常工作。”

我想到,每年的音乐考级犹如艺术高考,牵动了千万个家长的心,如果今年的考级被逼停了的话,自己这个文联主席就不好向市里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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