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几个人围着方天民,争抢着说同一件事情:
“喂,方总,卧地沟的工程说什么也得给我们公司。”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条子,喊着。
“方总,我们施工可谓天时、地利,就差你一句话了。”另一个人拍起了方天民的肩膀。
“天民,我们公司是‘省优’单位。省建设厅的领导给你说过了吧!……”
“方总……”
“方总……”
“喂,你们静一静好不好?”方天民大喊一声,屋里顿时冷静下来,“你们各位的心情,我都理解。我也承认你们的施工质量、我也认你们这些老朋友的面子。可是,市委、市政府有规定:‘棚改’工程,一律实行招标。我没有权力把工程给你们呀。”
“算了吧,招标还不是听你方总的。”有人哈哈笑了。
“是呀,就算是招了标,最后还不得你拍板?”有人依然恭维着。
有位经理像是久于此道,竟当场讽刺起来,说:“什么公开招标?不过是给外面人看呗。”
“喂,各位,先不要说风凉话。”方天民严肃地反驳起他们来,“如果我方天民擅自送出一元钱的工程,你们就拿我是问。”
“方总,不好了!”方天民刚刚表完了态,总调度一脸沮丧地跑进了屋子,“北区的工地上,竖起了几个打桩机。有几家建筑公司,已经进入现场施工了。”
“什么?”听到这儿,方天民脸色陡然变了,“你再说一遍。”
“有人进现场了。”总调度又重复了一句。
“哈……”一位经理立刻大笑起来,“天民,你看,你顶不住了吧!”
“干脆,你也送个人情,把工程批给我们算了。等让人家分光吃净,你可就傻眼了……”
“胡说!”方天民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告诉总调度,“你告诉这几家公司,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不参加招标,休想从我这儿拿到活儿!”
“方总……”总调度为难了,“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听。那口气啊,硬着哪!”
“硬?” 方天民听到这儿,更生气了。他突然站立起来,用手扯过挂在衣架上的工作服往身上一穿,说了声“去现场”,然后怒冲冲地走出了办公室。
空旷的工地上,搭起了几座“临建”小屋。
一根打桩机,正在“吭哧吭哧”地砸着水泥桩子。
“滴滴……”随着一阵阵汽车喇叭响,方天民的大吉普车呼隆隆地开了过来。
“哟,‘棚改’指挥部来人了。”一个像是头头儿的人看了看吉普车型,猜测到。
大吉普车“吱呀”一叫,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方天民一脸怒气地下了车子。
“喂,你们是哪儿的?” 方天民大声质问。
“北城建筑公司的。” 那个头头儿回答。
“谁让你们干的?”
“市委李书记。”
“李书记?”听了这句话,方天民的眉头顿时拧紧了。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那几位经理的笑声:
“天民,你看,你顶不住了吧!”
“干脆,你也送个人情,把工程批给我们算了。等让人家分光吃净,你可就傻了眼了……”
“不行!”方天民想了想,随即对那个头头说:“喂,我告诉你,我是‘棚改’总指挥方天民。按照规定,‘棚改’全部实行公开招标。你们擅自进入工地是不对的。请马上撤出工地。不然,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承担!”
说完,方天民转过身子,喊了声“走,去市委!”车子轰隆隆开走了。
李书记在办公室里正看文件,门,突然被推开了。
“书记,我要抗命!”方天民喊着,怒气冲冲地进了屋子。
“天民,你怎么了?”李书记抬头一看方天民的样子,吃了一惊。
“书记,咱们的工程……不是要全部招标吗?你怎么允许一些建筑队进入施工现场了?这不要乱套吗?”
“进入现场?”李书记一楞,“谁?”
“北城建筑队的老白,还有,西区的人……”
“一共几家?”
“7家。”
“7家?”李书记蹙起了眉头,“老白事儿,我只答应可以研究……他怎么就擅自进入了?”
“他这一带头儿,不少公司都要跟着进呢!”
“呃!”李书记像是想起了什么,向方天民解释起来,“天民啊!咱们过去搞形象工程,咱们欠了建筑企业不少债务。这次搞‘棚改’,如果不让他们干,怕是说不过去呀。”
“李书记,你说的……是个理由。可是……这原则,我们总得坚持吧?”
“原则?”
“是啊,所有的工程都要招标。这是你和梁市长定的呀。”
“天民,我明白你的意思。”李书记不以为然摇了摇头,“你是怀疑这些企业的技术水平,怕他们中不了标?没问题。咱们的河堤工程,就是他们干的。不也验收了嘛。”
“哎,书记啊,他们也就是能糊弄那些粗放工程。这‘棚改’,可是较真儿的活儿。他们呀,未见能行。”
“你怎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