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琪,爸爸妈妈都同意了,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的坚持要那四千平方?方总都说了,那样的要求,市里根本就不可能答应。你就看在保我一碗饭的面子上,把协议书签了好不好?”我几乎要跪地哀求了。
“李文才,你还是不是男人?遇到事不和自己的老婆一条心,胳膊肘儿却往外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恳求不但不起作用,反而把景琪激怒了。
“文才怎么了?刚才你说什么‘保一碗饭?’如果不签协议,市里会砸了你的饭碗吗?”岳父岳母听说出了那样的话,警觉起来。
我就把市纪委监督机关干部带头拆迁的事说了。还说,我的事已经是搞得沸沸扬扬了。如果不马上签订协议,恐怕我要被通报批评了。我还说这是方总说的,不是吓唬人的。
“要是那样的话,景琪,咱签了吧!当初文才买这些房子,只是为了投资生财,现在,既然棚户区改造给我们提供了生财的机会,咱们还贪图那么多面积干什么?”岳父苦口婆心的做起了景琪的思想政治工作。
但是,景琪仍然不开口,不答应。
“景琪啊,你爸爸说的对。虽然文才当初买这些房子属于正当交易,但是也是靠了在开发办工作的有利条件,提前获得了棚户区改造的信息,才下决心购买的。如果有人犯了红眼病,举报文才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条件以权谋私,让咱们受了处分,可不划算啊!”岳母联想的更多,几乎是哀求景琪放弃自己的主意了。
“妈,不用担心。刚才我说了,虽然是文才提出了购买这些房子的方案,但是具体操作都是我来进行的。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与文才无关。如果纪委要追查,追查我好了!文才,以后,出了天大的事情我一人承担,与你毫不相干!这样,你就解脱了吧?”景琪竟然会说出了这么一套理论来。
“哇!”女儿突然间大哭起来,也许是太晚了,她困了,或者是大人们辩论的表情太让她不能接受了,反正她又哭又闹的,让我们之间的争论进行不下去了。
“宝宝困了,宝宝要睡觉了。景琪,这事儿,你们两个人慢慢地商量吧,别吓着孩子。”岳父岳母不想继续谈下去了。打着哈欠走出了客厅。
景琪抱起女儿来,进了卧室。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与景琪谈下去了。如果不离开她,而是上了一张床,那也是同床异梦。一旦争吵起来,就容易吓着女儿了。
于是乎,我出了屋子,去了三进的厅堂。去了那个支了行军床的屋子里。屋子里静悄悄地,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冷静思考。
我断定景琪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因为,岳父的话对于她向来是有支配力的。今天晚上他老人家已经把话说到家了,她毫不为动,那说明,景琪已经被那四千平方米的面积财迷心窍了。为了那四千平方米的利益,她甚至于说了可以与我离婚的话。这样的夫妻对话,还有什么意义?
记得我和景琪确定关系之后,我立即带她到老家农村让我的父母亲相看了一下。短短的两天时间,我听到的都是乡亲们的赞扬声。但是,唯独母亲,却用长者之心观察出了景琪的弱点:这个人别看是高干子女,却是十分的小气。还固执。母亲提醒我:将来你制约不了她的。
热恋中的我,当时已经被岳父的显赫地位笼罩了,哪儿还听得进母亲的话,于是乎,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当然,我也确实是因为这桩婚姻借了岳父大人的光,我进入到报社当了正式的记者。我通过岳父结交了很多的上流社会的朋友。
但是有一点我没有觉察到:在这个家庭里,事事都是由景琪作主。我从来就没有反对过她,哪怕是她做出了什么错误的事情。所以,她就理所当然的独往独来,我行我素,从来不知道家庭的事需要两个人商量。
如果说过去两个人都是和和气气的,没有过重大的冲突,那是因为家里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今天,大事出现了,我们两个人的想法竟然会大相径庭。
或许她说的对,这些房子虽然是我提议的,但是手续都是她来办的。而且花的都是她父母亲的钱。这样的话,也许是那些房子的事真的与我无关。一切事情都由她处理好了。但是,那样的话,我们两个人,还算是夫妻么?
想来想去,心烦意乱。不知道在床上翻来复去多长时间才睡着。第二天早晨醒来,天已经大亮,看来,我好象是睡过了头,上班要迟到了。
就在我忙乱地穿衣服时,女儿脚步踉跄地走上来了。
“爸爸,姥姥姥爷走了!”女儿大声地告诉我。
“走了?去哪儿了?”我连忙把女儿抱起来。
“回省城家了。”
“哦。”我顿时领悟了岳父岳母的意思,我们夫妻两个人达不成一致意见,他们两个老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索性离开,让你们自己商量吧!反正老人家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责任也算是尽到了。如果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局势或许会令他们更加尴尬。
“妈妈干什么呢?”我不知道岳父岳母离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要制造一种疏远的氛围吗?
“她在写字呢!”女儿实话实说的告诉我。
“写字?这时候写什么字?”我实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爸爸,我饿了!”女儿的小肚子果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好,想吃什么?”我知道景琪不可能做早饭了,就想起卧地沟市场附近有早点。
“我想喝皮蛋粥。”女儿想起了一个干净的粥店。
“好,爸爸带你去喝粥。”我抱女儿到了后院,把车子发动了。
“妈妈!爸爸来我去粥店喽!你快过来,咱们一起去呀!”女儿冲我们的卧室喊叫着。
但是景琪却告诉女儿,说她不去了。
我知道这时去劝她不会有好结果,干脆就开车带女儿走了。到了粥店,与女儿喝了粥,吃了包子,又给景琪带上一份。回到家,想送景琪去上班。
景琪却把一纸离婚协议书交给我。说道:“文才,我想了一夜,咱们还是离开的好。如果你要理解我,就请你在上面签字吧!”
我顿时惊呆了!她一夜没睡,竟然会想出了这样的主意。依照我的倔脾气,我真想说:“离就离。”但是一看女儿,我心里马上一阵天塌地陷的感觉:“景琪,你为什么要这样?”
“请你看看离婚协议书的内容好不好?”看来,她好象是下定决心了。不然的话,何以对我的悲痛如此的残忍和决绝?
我来到办公室里,认真的看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大意是,由于重大问题的分歧,两个人都觉得难以继续下去了,为此,协议离婚。女儿由她抚养。我付抚养费。家庭财产包括老宅院拆迁后的所得一分为二。如果双方都不再婚,将来视情况可以考虑复婚。
如果不是考虑到年幼的女儿,这倒是一个善意地离婚协议书,但是想想女儿这么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里,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可是,如果不签字,就能这么继续下去吗?
咬了咬牙,我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长痛不如短痛。尊敬的方总,我已经是离婚的人了,那所老宅院拆迁协议书能不能签字?与我无关了!纪委的同志们,如果你们想以家属的连带责任处分我,对不起,我已经不是拆迁户的亲属了。
我们去了矿区街道办事处,交上了离婚协议书。街道办事处的人听说是因为拆迁的事而离婚,又批评了景琪一顿,说她要求太高,不顾全大局。但是,却发给了我们离婚证。
当然,离婚并没有改变我们的正常生活。我仍然住在老宅院里,房子那么多,足以住下分居的我们了。每天早晨,景琪依然做饭,我还是照常送她上班,送女儿去幼儿园。
晚上也是照常接她们回家。看上去像是一家人一样,除了不同床,女儿看不出什么不同的样子来。
这天,李书记把方总找去开会,方总看到市纪委书记也在那儿。原来,李书记是听机关干部动员亲属签订拆迁协议情况的。其中,市纪委书记汇报的反面典型人物之一就是我。方总作为我的领导,是去接受李书记批评的。
“别提了,别提了。为这,他们夫妻二人闹掰了,已经离婚了哈!”方总一听到我成了反面典型,连忙为我解脱。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市纪委书记觉得自己的汇报很失败,就想再汇报其他单位的反面事例。但是,刚刚要开口,手机铃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