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芏主任是方总的死对头。甚至于连梁市长也成了他的仇家了。这样的人对我谈论这个事儿，是不是在挑拨我的欲望，离间我与梁市长、方总的关系呢？

“谢谢科长，为我提供了这么多信息。我李文才做事只是履行职责，为人帮忙，至于回报，从来没有想过。一千万元的奖金，我更无意获得。即使是没有这些，文才照样一心一意地为市委、市政府工作，绝不为了获得自己的私利和好处做一些我不应该做的事。”

我高风亮节的唱了一番高调，与奖惩科长告别了。

下午两点钟，我准时地来到周局长办公室。

周局长十分热情的接待了我，等到我提出自己的问题来时，他没有打官腔，只是略带歉意的说道：“看看，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让我给忘记了？我应该向市领导提醒才是。”

先是这么说了一句实在话，接着强调说：“文才呀！评定高级职称的事省里控制很严格的。为了解决你的高级记者问题，李书记、梁市长百忙之中让我和他们一起去了省人社厅，带上你发表的所有棚户区改造的重要新闻报道，经过省厅领导特殊审批同意，才办成的。这个，文才同志你应该了解。”

“是的。谢谢市领导，也谢谢你，周局长，文才何德何能，让你和市领导亲自出马为我跑省厅？不管职务问题是不是能够解决？我都是心存感激的。绝不会有任何的不满足！”我觉得自己有点儿误会市领导的好意了，连忙表示自己的态度。

“文才科长，虽然你不会向组织伸手要这要那，但是，国家政策规定我们还是要执行的。为了你的职务安排，部领导也不是没有动过脑筋，但是，宣传部那边有点儿问题，得慢慢地协调。”周局长把话点到为止，不再往下说了，却拿起电话来，拨通了市委组织部长。

“汤部长，我是老周，李文才同志到我这里来了。他本人对组织表示了感谢，并不是来要求什么，但是，自从他拿到高级记者证以来，社会上舆论很多。都问他安排了什么职务？他不得不来询问。汤部长，我们怎么答复他呢？”

“这个，我们组织人事部门已经尽力而为了。宣传部那边的……你不妨告诉他实情。”汤部长发出了明确的指示。

听汤部长这么说，周局长似乎是消除了原来的思想顾虑，马上告诉我：“我们组织部提出的意见是让你回报社担任副社长，但是，报社那边的阻力很大，我们想强行任命吧，又怕你上任后工作会遇到关系不协调的困难，所以就……”

“哦。我明白了。”我就想起自己与那个主编的恩怨来，这个时候，他几乎已经独霸报社天下了，如果我回去插上一脚，岂不让他乱了方寸？

“这个我理解，只要那个家伙把持着主编位置，他就不会允许别人进入到他的领域里去。”我就简单的介绍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其实，他就是再反对，也得服从组织需要是不是？后来，我们又提出来，让你去广播电视局任副局长，但是，那个马达加斯加又跳出来反对了。文才啊，你与宣传系统这些人，关系怎么这么紧张呢？”

“不是我与他们关系紧张，而是他们太坏。”我纠正了周局长一个说法，“俗话说，文人相轻。他们那些人，怎么说呢，有点儿像是武大郎开店，容不得别人比自己高一点点。哪个人要是稍微冒尖一点，就得遭到他们压制甚至于迫害。”

“嗯。文才同志，如果是别的单位的话，我们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同意，直接任命你上任就是了。可是，那宣传部是我们组织部门的兄弟单位，两个部长都是市委常委，如果不协调好关系，将来有些问题不好办。这，你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听到周局长把事情说的这么明确，我有点儿感动了，再次表示自己的态度：“文才对市领导和周局长的关心已经是受之有愧了。丝毫没有向组织讨要职务、待遇的意思。既然安排职务遇到了这样的困难，明天文才就回棚改指挥部继续上班，一如既往的做好宣传科工作，用实际行动报答组织的关怀。”

“嗯，文才同志，你有这个态度我们非常欣赏。但是，作为组织，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我们继续做好工作就是了！”

看看墙上的钟，我和周局长谈了一个小时，彼此之间都说了客观的话，实在的话。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觉得不能再影响人家的工作了，连忙告辞。

回到棚改指挥部，我在宣传科的屋子里坐了半天，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原本我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工作的，没有想到得到国家政策规定的一个职务也这么难！

现在的官场怎么了？人际关系复杂到这个程度了么？有了那位主编在报社，那里就成了他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了？

马达加斯加仗着自己的资格老一点儿，就可以拒绝上级组织部门往自己的分管单位安排干部？北辽的宣传系统，究竟还是不是执政党的天下？公平、正义又在哪里？

叮当叮当……下班的铃声响起了。我拎包正要下楼，突然间听到方总喊叫我：“文才，过来！”我一看，他也正要下班，准备往楼下走呢。看到我，像是有重要的事情，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

我看着方总，心里觉得有点儿尴尬，前一阵子工作忙，两个人一天到晚都是忙工作，很久没有好好的说话了，这一静坐下来，竟然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文才，我要祝贺你高升了！”方总竟然会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话。

“哪来的高升？”我马上否定了他的话，接着说了自己下午去人社局找周局长上访的经过。

“哈哈，周局长不掌握最新的信息。”方总连忙摇摇头说：“我是刚刚听到的消息，说是市委常委会决定了，派你去市文联担任主席职位。正局级呢！文才，这是千真万确的。汤部长刚刚告诉我的。不会有假。他说，明天的《北辽日报》就要公示了。如果没有人举报你的话，你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哦！”我听到这里，立刻知道，这是市委对马达加斯加那些人发出警告了：既然你们不同意李文才去你们那里任副职，市委就给他一个正局级，这样的话，你们就是反对，也是枉然了！

“文才，我首先恭喜你高升。但是我也提醒你，文联是没有钱、没有权的地方，可以说是真正的清水衙门。你去那儿，要耐得住寂寞。”

“嗯。方总，文才能有今天，全靠你的知遇之恩。其实我不想走，还想好好的跟着你再干几年呢！”我说出了心里话。

“傻子，我怎么会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晋升机会？我对你，其实是工作需要从报社挖墙角挖来的。知遇之恩，你言重了！看在我们两个人都这两年合作的份上，将来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

方总的信息真是千真万确。第二天，《北辽日报》就把“干部任用公示”登出来了。一些狐朋狗友也不知道公示是怎么回事，就打电话祝贺我荣升。我解释了半天，他们才将信将疑的明白了“公示”是怎么回事？原来在他们的心目中，公示就是任命。

下班后，来到卧地沟的家里，一开门，就闻到了厨房飘出的菜香味儿，接着就听到了油锅里炒菜的声音，心里好奇：“是哪位田螺姑娘来了？！”

“哈哈！看来，你的田螺姑娘好象不少哇！”听到我的喊叫声，回答者竟然会是景琪。

自从搬家到卧地沟新楼以来，我们虽然住进了新房子，但仍然是分居。一个人住一个楼洞。平时除了看望女儿，我们很少在一起的。今天是怎么了？

这时，就见到女儿从书房跑出来，高兴的喊叫起来：“爸爸，你当主席了！妈妈特意来祝贺你的。爸爸请客呀！”

“好的，爸爸给你发个大红包。”看到女儿的样子，我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可是，她那小身子不知道怎么就重了许多，让我感到了抱她的吃力了。孩子长大了啊！

“我不要红包，我要你和妈妈住在一起。”女儿不知道是她妈妈教的？还是出息于她的内心的想法，这一下子，让我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看看我屋子里的布局，都是小家庭的样式，其中有我的主卧，有女儿的闺房。就是晚上入睡时冷冷清清的，没有那么多人。今天，她们母女俩过来，是要恢复我们小家庭的原状么？

岳父岳母几次三番的催促我们复婚，可是那景琪似乎是没那个意思。迟迟不表态，我也不能太主动了。离婚，毕竟是她提出来的。复婚，当然也得她主动吧！

“文才，快给女儿洗手，吃饭！”这时候，就见景琪把炒好的菜一盘盘端到桌子上，鱼虾菜蔬，丰盛的很。我就情不自禁的把冰箱里的红酒拿了出来。

说是一家人吃饭，其实是我一个人吃。景琪拿出几个小金属工具来，为女儿敲开那些蟹子坚硬的壳，露出蟹肉和蟹黄给她吃，女儿的小嘴啪叽啪叽的贪吃起来，景琪竟然会供不应求。我就伸手帮忙，共同伺候我们的小公主进餐。

“文才，文联主席职位算不上什么权势位置，但也毕竟正局级职务了。爸爸妈妈非常的高兴，晚上，爸爸可能要打电话来，叮嘱你几句话呢！”

“谢谢爸爸，对我总是这么关心！”我由衷地感激道。忽然想起岳父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对省文联的事是了解情况的。对于文联主席如何履职，应该是门清。

“怎么？只是爸爸关心你，我就不关心你么？”景琪反问了一句话。

“是啊，妈妈炒了这么多菜，怎么不关心你了？”女儿就跟着她妈妈说话了。我知道，在这两个女人面前，永远都是少数派。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的话，今天晚上就住我这儿！”我顺势将了景琪一军，看她怎么说？

“太好了！爸爸妈妈要复婚了！”女儿就欢快地喊叫起来，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爸爸妈妈睡到一个屋子里就算是复婚了。

“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你。”景琪真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遭罪。既然是想这样，却又找出那样的理由来。

文联主席，一个无权无势的职位，在岳父的嘴里称为乞丐帮主。他告诉我，文联过去是个部委级单位，文化系统的厅局长们，在文联只能兼任个副主席。

但是，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文联的职能弱化，机构精简的越来越小。尤其是财政部门的业务拨款，几乎是取消了，只能保证机关干部开工资。

所以，文联为了维持局面，只能把开展业务的事交给下面的协会。协会都是没有编制、没有经费的民间组织，开展文艺活动只能是化缘讨饭吃，这样，文联这个文学艺术界的人民团体组织就成了名符其实的乞丐帮主了。

岳父还说了省文联的情况。由于没有业务经费，开展文艺活动困难，省文联主席就向各市文联下达了“给多少钱，干多少事”的指示。

在省文联主席的指示下，各市地文联基本上放弃了履行职责。有的市文联为了节省费用，竟然会号召文联机关干部别上班。因为，上班就要发生电话费、公务费用，如果都不上班，这些费用就不会发生了。

岳父讲了现在的文联机关这种奇葩的现象，还特别嘱咐我：“文才，文联虽然是局级单位，但确实不是干事的地方。如果你想有所作为的话，先把资金来源的事解决了。不然的话，欠了帐，财政是不会给你偿还的。你千万不要成为让人家追讨债务的债务人呀！”

“谢谢爸爸，我明白了！”听了这些情况，我真的明白了，这一次让我担任文联主席职位，只是安抚我，给我一个局级干部的名分。至于其它的事，市里也没有指望我。

实际上，我虽然不知道本市文联的现状是什么样？但是通过与作协主席的接触，我知道文联是很不受文艺界的人待见的。

作协也是文联领导下的协会之一，作协主席就常常骂文联主席是个无能之辈。这无能，一是他在市政府没有地位，从财政局那里要不到钱来，事事都指望下面的协会化缘乞讨开展活动，年末总结时，就把协会的活动收集起来，当成自己的成绩向市里汇报。

二是他本人抗拒不住宣传部的压力。既然是上级不给钱，你就呆会好了。这人偏偏要取悦于宣传部领导，主动的配合宣传部，指使下面的协会搞这种演出，那种展览。

最后，协会欠了一屁股债，他没事人似的溜之大吉了。为这，协会主席们几次三番的串联，准备去市委组织部告状，将他弹劾掉呢！

据说，去年市委组织部门前来考核市文联主席，机关干部就在民意测验时让他没及格。但是，即使是他不及格，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代他。

宣传系统的干部都知道文联是个清水衙门，那些具备任职条件的人都不愿意到这里来任职，下面的协会主席们倒是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想取而代之。

可惜，他们都有文人相轻的毛病，光是内讧告状的事就让市委组织部忙于应付了，哪里会把他们考虑进去？于是乎，已经考核不及格的老文联主席就这么硬撑着在那里等待退休。

这样的单位，这样的局面，你这新上任的文联主席还想干什么事？那就有样学样，像老主席那样无所事事地过下去算了。

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岳父说了。岳父似乎是觉得我太悲观了，就说：“文才，其实也不必太悲观。乞丐帮主，也算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呢！存在既合理。不然的话，上级领导早就把这个部门撤销了。我的意思是，不要欠下无谓的债务。如果想干事的话，文艺界还是具备自己的优势的。这个，你自己看情况掂量吧！”

我与岳父通电话，景琪就在旁边的位置上偷听着。听到我和岳父“再见”的声音，她那个热情洋溢的身子就火辣辣的拥过来，喃喃地说：“你和爸爸的节目完事了，下面应该是我上场了。”说着，就把我身上的衣服剥掉了。

“别，让女儿看到……”我极力反抗着说。

“她早让我拍睡了。”说着，她就做起了那些我们在恋爱时的熟悉的动作，接下来，又是新婚燕尔的动作了。

我就觉得奇怪了，一个局级干部的职位，就能让她的虚心心得到如此的满足么？过去，我数次申请复婚，她也不答应，今天，就这么主动的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