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哑知道受这几巴掌绝不会是易事,但她不能在让这件事再牵扯下去了。
不管是漠疏,还是灵妃娘娘,都是她来到北漠后真心待她的人,是将她从无尽噩梦中拉回来的人。宫里这些所谓的尔虞我诈她不懂,所以,她也不想揣测丽妃的意图。
但如果几个巴掌可以避免给关心她的人带来麻烦的话,那么她情愿接受。
此刻的阿哑突然有生出一种英勇赴死的念头,她面前的宫女更是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表情简直就是像要手刃自己的仇人。
阿哑扭头,紧闭双眼,静静等待着。她听到漠疏一旁的挣扎,听到丽妃那张扬的笑声,还如同做梦般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
“这孩子是我宫外亲戚的孩子,是我的亲人,难道娘娘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吗?”
阿哑难以置信地睁开双眼,在看到灵妃温和的面容时,她的眼眶湿润了。自己来到北漠后,总是在给她出各种难题,即使如今明知会惹火烧身,她还是温柔地偏袒着,将自己划为她的亲人。
丽妃似乎也很意外灵妃的到来,但讶异的神色只在她的脸上闪现了一秒,她很快便恢复了神色。
“我还以为妹妹此时应在宫中歇息呢,不想妹妹竟辛苦地为个奴婢来了这里。”
“我已经说过了,”灵妃微笑着注视着丽妃,语气平和,却带有一种威慑 “这孩子不是什么奴婢,所以也请不要用处罚奴婢的方式处罚她。”
丽妃的笑僵在了那里,她伸手轻抚自己头上的步摇,似有几分悠闲地说:“要是我非要处罚她呢,妹妹又该如何?”
“够了!区区小事还要闹成如何?”突如其来的第三个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丽妃看向来人,顿时失了锐气,低头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其余人也赶紧向皇后请安。
皇后不言,只是上前扶起了灵妃,然后环视四周说:“都平身吧。”不同于丽妃的嚣张,灵妃的温婉,皇后有着其独特的气场,她无效厉声呵斥,举手投足间便尽显母仪天下之态。即使一贯盛气凌人的丽妃,也要畏她几分。
皇后亲密地握住灵妃的手,轻抚着灵妃的手背,似亲姐妹般。丽妃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但她仍强挤出笑容,说:“既是区区小事,又怎能劳烦皇后娘娘您费心?”
“这丫头是灵妃身边的人,灵妃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大动肝火,丽妃妹妹何不就此作罢!”皇后一语如扔下一颗*,将丽妃的笑容狠狠地撕下一角,登时扯破了她的脸面。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丽妃的目光在灵妃和皇后之间游移,从牙间生挤出两个字,“有孕?”
“灵妃妹妹今日略感身体不适,召太医诊断,不想竟是喜脉。”皇后不慌不忙地回答,眼神却始终落在灵妃身上。丽妃扯了扯嘴角,强收拾出一副得体的样子,“既然有这样天大的喜事,我怎好给妹妹心上添不快?”
“多谢姐姐。”灵妃不待丽妃回答,赶紧弯腰行礼,起身后快步走到阿哑身前,将她揽在怀中,“孩子,没事了,我们回家。”说罢和皇后一起,带着阿哑、漠疏离开了。唯留下丽妃仍立在原地。
丽妃双手紧握成拳,指尖仿佛都已嵌入掌心,嘴唇发白,眼神狠毒,就连身边的漠念看到后,都不禁全身发抖,他小心地靠近自己的母妃,却听见她在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要是有本事,就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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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清宫内,灵妃送走了皇后,一心只想着陪陪阿哑。她心痛地抚摸着阿哑红肿的脸,眼中已泛起泪花。阿哑正要开口安慰,却听宫门外一声禀报:“皇上驾到——”
阿哑眨眨眼,对灵妃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灵妃娘娘,皇上来了,我不方便在这里。”说完,还未待灵妃反应,她便跑出了宫殿。
皇上到灵清宫来定是因为灵妃的身孕,阿哑心想,她不禁为灵妃而高兴。虽不知灵妃在宫中的具体处境,但见到皇后对她的关爱,皇上对她的恩宠,灵妃在这里应是幸福的。而且,阿哑深信灵妃的善良定会为她换来美好的结局。
只是后来阿哑才明白,她那时还是太天真了。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傻傻地以为好人会有好报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她根本不知道,在这个皇宫,得到真正的幸福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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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哑——我对不起你!”阿哑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飞奔而来的漠怜一把抱住。她紧紧搂住阿哑的肩膀,抽泣着,“我都听他们说了,都怪我扔下你一个人,才让你被他们欺负。”漠怜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阿哑心中生出一丝温热,她轻轻拍拍漠怜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说:“公主,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惹出了这么多的事端。”
漠怜松开阿哑,抹了抹眼泪,从红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它递给阿哑。“这是消肿的药,绝对好用,你快把它敷到脸上!”
阿哑接过药瓶,随口问道:“公主,你是从哪里弄来这药的?”漠怜一拍胸脯,略带得意的说:“从我皇兄手中抢的,谁让他今天着了魔似的在我耳边念叨这药消肿的神效,我就顺*过来给你用了。”
“你是说,二皇子漠疏?”
“除了他,我还有哪个一母同胞的皇兄吗?”漠怜略感好笑的回道,“不过他今天可能是吃错药了,不然话怎么会这么多?”
阿哑反复摩挲着手中的药瓶,想到那个自称“不说话最舒服”的少年,果断地挡在她的面前,冷冷地应对着灵妃的刁难。她攥紧手中的药瓶,感觉着内心正在被一点一点地填满。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东西,她成为了真正活着的——阿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