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阿哑究竟去了哪里,和她一同突然消失的还有漠怜的师父――万空。
万空的脾性漠怜是知道的,他一向随心而行,总是莫名的出现或消失。但令人疑惑的是,为什么阿哑也一同不见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迹象。可是,却走得无声无息,就如同她当初来到皇宫时一样。
像疯了一样,北漠的王牌军师竟然为了寻找一个女子而集体出动,甚至惹怒了当今圣上。然而,却没有半点音信。
“皇兄,如果真的是师父带走的阿哑,那么我们不可能找的到他们。你也是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个老妖精,我们……”
摆了摆手,漠疏示意漠怜不要再说了。看着他憔悴的神色,漠怜不知道还能再安慰他些什么。
她明白,漠疏的心里恐怕比她的疑问还要多,只是,除了那个与他们一直相伴的少女,没有人能回答。
阿哑,你在哪儿呢?
“让他们接着找。”简单的一句话后,漠疏又重新归于沉默。低头凝视,桌上是一张叠好的纸还有一只镯子。
那只镯子,是前不久庆祝生辰时,漠疏因为“娘子”那两个字,在小摊上买下的。他还记得,阿哑接过镯子时,羞的满脸通红。
而纸上的内容他早已记下,只有简单的一句:“等我回来。”
就像是每次出征前,他对她说的那样。只是这一次,等的人换成了他,而且没有留下缘由,亦没有留下归期。
漠疏唯后悔一件事,为什么他没有早些明白的告诉阿哑自己的心意。生辰那天,他明明还有一句话:“阿哑,我爱你,我们成亲吧。”
如果当时坦诚地告诉她,他的阿哑是不是就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你去的地方远吗?你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吗?漠疏在心里问着。
曾经他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了。
而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阿哑的一个转身,都可以如此轻易地让他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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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哑似是做了一场梦,转瞬之间,她就来到了另一个国度。与北漠仅有一水之隔,风光与习俗截然不同。
但,这一切的一切,对于阿哑来说却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不是初到,而是重游。
或许,这里真的是她的原本,她该回去的地方。
不过,心中还是有一份担忧,是因为阿疏吧。不知一觉醒来,他该以怎样的心绪来面对她的突然出走。
想到这里,阿哑缓缓摘下发间的那只双蝶玉簪,将它用布包好,藏到自己的衣间。
一定会尽快的找到那份答案,回到北漠,让阿疏再为自己重新插上那只玉簪。
阿哑默不作声地继续跟着万空。没有作更多的解释,万空只是告诉她,他们要先到南国的都城――临池。
一路之上,看惯了南国秀丽的山水,却不想临池竟是个车水马龙,商贾汇聚的热闹之地。同是繁华,临池却有与祁安不一样的风采。
兴许是因为环城的碧河,以及四周连绵的青山,这里的一切都被赋予了诗意。 处于闹市之中,却给人以井然有序之感。
“咱们待会儿要去哪里?”阿哑跟上万空的脚步,问道。
其实,阿哑更想直截了当地问她那座宫殿的所在,毕竟心有所牵,她真的不想在这里耗太久。
可万空倒是不紧不慢,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店铺和叫卖的小贩,笑道:“每个小摊前不超过四人,道路中间绝不见有行人往来,还有每个店门口都有一名伪装成普通百姓的武功高手。阿哑姑娘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阿哑听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万空为何突然来了兴致,竟研究起这些东西。
不等阿哑回答,万空自顾自说道:“阿哑姑娘运气很好,刚到南国,不用进皇宫,就可以一睹南王的风采。”
他话音未落,只看见远处有几人骑马缓缓而来。走近一些,阿哑才发现那不只是几匹马,还有浩浩荡荡的随从跟在后面,气势十足。
而领头的马上,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身黑色锦服由金丝镶起,腰系玉带,脚蹬玉锦黑靴。头上羊脂白玉簪衬起墨黑发丝,眼如黑色琉璃,眉宇之间尽显傲气。
不用再想,那衣上的龙纹,已是说明了这人的身份。当然,更为明显的,是他身上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
路边百姓自然而然地俯身跪下。万空猛地拉了一下阿哑,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也跪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那种压迫感,让她不敢抬头,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怀疑,她刚才所见的男子真的只有二十岁左右吗?
“南王――慕凌君。”起身后,万空在阿哑身边小声说道。
“南国就是由如此年轻的王统治。阿哑姑娘可能不太清楚,十四岁登上帝位,十七岁利用政变拿回了一直控制在他叔叔手中实权,然后平衡于权臣外戚之间,开创这番盛世。慕凌君,就是这般人物。”
“为何,要对我说这些?”阿哑有些困惑的问道。
万空望着那渐远的皇家队伍,答道:“因为,你若想要进入那座宫殿,就得先见南王。”
还要去见南王吗?阿哑还以为自己来到南国算是主动出击,谁知还是一样的被动,而且事事皆需听万空的安排。
自己既一无所知,又没有能力,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的宫殿,却连夜来了这里。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意气用事。
不过,至少她知道万空对她确实没有恶意,甚他至还与她的生母关系匪浅。这一点,让她不自主地好奇,万空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起初,阿哑就是凭空出现在北漠,而且还忘记了关于自己的一切。灵妃则对外宣称她是宫外亲戚的孩子,因父母突生恶病去世,见其孤苦无依,故将她接入宫中抚养。
如今看来,想必灵妃也是早已清楚她的身份,并且有意隐瞒。
那么,如果想要寻回原本,她是不是要先弄清楚,自己是谁?
“见到南王以后,我就可以进那宫殿了吗?”阿哑问向身前的万空。
“如果能证明你有这个资格,你就可以进去。但是,进去之后会如何,就只能看你的命数。”说罢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多说。
一路跟随万空来到皇宫,阿哑心中困惑更甚。除了万空的那些只说一半的话,还有他从怀中掏出来的进宫令牌。
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能让他随意进出南国的皇宫。那漠怜又知不知道,她这个师父还与南国关系密切。太多的疑问,让阿哑的思绪已有些混乱。
“祭司大人,怎么这一次回来的竟如此之快?”一名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向万空俯身行礼。
“祭司?”阿哑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漠怜的师父竟会是南国的祭司。那他进入北漠皇宫,教授漠怜武艺,会是心图不轨吗?
“因为找到了想要找的人,所以急忙赶了回来。”万空笑道。
听闻此言,那男子侧过身,看看站在万空身后的阿哑,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这位,就是星寰宫真正的主人。”
“什么?”那男子一脸惊诧,眉头紧皱,“她是……”
“你刚刚说,她是星寰宫的主人。”低沉嗓音传来,万空和那男子立刻闻声跪下,低头说道:“臣拜见王上。”
仍是刚才那身装扮,只是威严之气更胜几分。慕凌君走近几步,打量着在一边呆愣站着的阿哑,冷笑一声,说:“祭司大人找了这么多年,就找回来这么一个丫头,真是让本王失望啊。”
“王上,臣很确定,她就是叶氏之后,星寰之主。”万空起身回道,语气坚决。
慕凌君的冷眸扫过阿哑,沉声说:“祭司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星寰之主的身份非比寻常,纵是你也不能仅凭一个‘确信’,就将她带进星寰宫。”
目光冷若冰霜,说话不留余地,这个慕凌君,确实气势压人。虽不知他们口中的星寰之主到底是什么,但阿哑明白她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
抬头对上那双冷眸,阿哑不紧不慢地说:“南王为何不先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总好过这样无缘由的猜疑。”
慕凌君细阅眼前说话的女子,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好啊,既然你想给我证明,云枫,你和他们一起去星寰宫。”
刚才那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应声走到阿哑身前,万空用眼神示意阿哑跟上。三人转过几个弯路,又绕过皇宫中心的紫宸殿,眼前赫然出现了那座阿哑梦中的宫殿。
每走近一步,阿哑梦中的光景就清晰一分。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彩焕明星,犹如仙阁一般,脱离于众多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外。
仿佛是回到了久违的故地,阿哑未顾他人,径直登上殿前的石阶。云枫看了看身边神情淡然的万空,这一切似在他的意料之中。
再看那缓步向上的女子,同样的从容不迫。莫非,她真的就是星寰宫的主人。
阿哑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情会是如此急迫,那耳边的声音分明告诉她:“不要去那里,不要回去!”但她心底的声音却在说:“快点儿进去吧,走进去,你就能找到答案。”
深吸一口气,阿哑站定在宫殿门前。抬起手,她缓缓地推开了那扇尘封多年的门。没有年久积存的尘土,没有长久无人的异味,一切就如同在她梦中,她看着身前的女子推开宫门时的那般情景。
刚要抬脚迈进,阿哑忽觉耳边生风。她还未及反应,只见一道身影闪过,随着冷光一闪,来者的长剑被万空的折扇稳稳接住。
那人的剑在阿哑的肩膀上空,却是直刺向万空。万空一抖扇子,将长剑甩开,厉声说:“叶岚,你这是何意?”
“你真是疯了。”那个名为叶岚的青衣男子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带她回来,你难道不知道月霏筹划了那么多,甚至拼上性命,就是为了让她永远都不要回来。你是想让她回来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