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劫……”琉璃喃喃自语，是她看错了吗，还是也许有着什么别的她没有参透的含义？

她紧盯着水面，再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五个字：死劫 叶琉璃。全身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她跌坐在地上。

瞬间，水面的光芒淡去，那几个字也随之隐去。但琉璃还在凝视着那已经暗下来的水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回去吗？想回去了。琉璃勉强地站了起来，沿着那条石路走向宫门。就好像，她只是一具驱壳，凭着残留的意识往前走着。

脚步越来越无力，眼前也逐渐模糊，缓慢地抬起头，似乎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宫门口。

太好了，有人来叫醒她了，她真的……好想……好想结束这个残忍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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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凌君微眯着双眼，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他连续几日处理边关政事，都未如此劳累。而如今，多亏了床上这个女人，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揽上了更多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拿出了那块半月形的玉佩，细细打量着。

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他竟然会在看到玉佩发光后，匆匆赶去了星寰宫，然后就看到那个疯女人倒在宫门前。本来只是熬夜看奏折，结果却成了半夜救人，难道以前的南王也是这样看着护国女巫吗？

慕凌君不禁冷笑一声，撒气一般地将玉佩扔到了桌子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样，这个叶琉璃绝对有问题，她竟然私自动用了灵力。到底是想知道什么，让她可以连命都不要，若不弄清楚，恐怕会留下无尽的后患。

南国的护国女巫之位，已经空悬这么多年了，即使没有，也未曾对他有过什么影响。所以，如果叶琉璃是别有用心，那他也不需要冒险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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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她在原地打转，慌忙中找不到出路。忽然，前方的黑暗中显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小心地走了过去，忍不住想伸手触摸那片似乎遥不可及的光影。黑白掩映之处，她分明地看见那人转过身来。

“阿疏！”她有些迟疑地喊了出来，一点点挪着步子。还是那样的眉眼，还是那样的浅笑，琉璃清 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手在颤动，就想她现在的心，明知道是假的，还是不可抑制地欣喜。

忽然，那张温柔笑着的面孔泛上痛苦的神色。漠疏的胸口被一把匕首刺中，鲜血在黑暗中迸溅。

“不……不……阿疏！”琉璃惊恐地上前，却只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而漠疏，则倒向了那片黑暗。

猛地伸手，琉璃睁开了双眼，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抓住。

她喘着粗气，环视了四周，静默片刻，才认出了这里是栖梧阁。而她对面的椅子上，双目紧闭的慕凌君似是在浅眠。

是谁把她带回来的？慕凌君又为何在这里？

双手撑着床边，琉璃想坐起来，却一下子又跌回在床上。她的身体如同被掏空了一般，没有任何力量。

“醒了。”琉璃侧头看向半眯着双眼的慕凌君，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为什么去星寰宫？”

真是不绕圈子，问得直截了当。琉璃别过头，目光落向窗外，答道：“没什么，不过是想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她的声音沙哑得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番折腾下来，还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凌君轻笑了一声，“是吗？”，他背过身，接着说道：“我不管你昨天到底为了什么去星寰宫，你只需记住一件事：不要做愚蠢的事情。不然，我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他低头看到那块印有琉璃的半月玉佩，砸了一下嘴，嘀咕道：“真是麻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玉佩藏到了自己的衣袖中。

迈步朝房门走去，他瞥了琉璃一眼，说道：“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警告，还有，从今天起，栖梧阁会有几班侍卫轮流盯守，你最好少动点儿别的心思。”

“随你便。”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

慕凌君的目光停留在床上的女子身上，犹疑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快步离开了房间。只要看住她，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至于想知道的事，他有足够的，时间陪她“玩”。

耳边，响起渐近的脚步声，来人轻叹一口气，“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是为了二皇子吗？还……真是像啊！”

是万空，琉璃听出了他的声音，但她不想，也没有力气再回答他的问题。

万空踱步到窗前，沉声道：“你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啊！一次动用灵力足以去了你半条命，这难道是一时兴起的事情吗？”

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琉璃在心里想着。她真的是有些累了，比那时从炼狱中走过一遭还要疲惫。

她在想，去掉她半条命的，是动用的灵力，还是那五个字。

“死劫 叶琉璃”她好想笑，但是为什么却是在哭呢。来南国的这几天，她从未有过的接连落泪。曾经对自己说，灵妃娘娘去世的时候，就已经透支了自己的所有眼泪。所以，以后不能再哭了，要笑，要和阿疏一起笑。

但是，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呢？她不明白，她怎么就会成了阿疏的死劫了呢？

琉璃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纵容着眼泪无声地流下。

就这一次吧，再让自己哭一次。因为，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哭的理由了，除了阿疏，她还会为什么而哭呢？

她会让他不堪一击，她会把他推向深渊，她会……害死他。迟早会这样的，不是吗？因为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而她，不会成为阿疏的铠甲，只会成为他最大的弱点与软肋。

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琉璃对自己说，没有回去的理由了。

如果我是你的死劫，那我就永远地躲起来，如果我会成为伤害你的存在，那我就永远地消失。

阿疏，此生不见，才是对你我最好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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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你们都是大骗子！你们肯定是把阿哑藏起来了，为了不让我带走他”

“太子殿下，我都说过了，阿哑真的不在这里，你回去好不好？”漠怜狠命地伸手拦住一直上前的漠浅，犹如在拦住一只狂躁的野兽。

“大哥，你跟我回去吧！再不回去母后又要发火了，我是真的不想再被她罚一个月的禁足了。”漠非死死地扯住漠浅的衣角，咬牙向后拽。

一旁的宫女和太监早就看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插手。

“这都快折腾一个时辰了，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兄长，我早就一拳给他打回皇宫去。”漠怜在心里咒骂着。

这下可好，打也不是，骂也不行。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道理，他反而还赖在宫门外。至于萧后，又因为出宫祭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有谁能制住这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啊？

漠非更是头大，他自己本来是偷溜出来看望一下皇兄的，没想到漠浅竟一路跟他来了灵清宫。这要是让母后知道，天哪，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大哥，我求你了，别闹了行吗？咱们回去吧。”

“放手！”漠怜和漠非闻声，立刻松开了手，漠浅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周围的宫女和太监赶紧围了上去，紧张地问：“太子，你没事吧？”“太子，你怎么样？”

漠疏缓步走到跟前，他的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发丝凌乱，腰带斜挂在腰上，全然没有以往的翩翩风度，似是一个落魄的乞丐。

“皇兄，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漠非大惊失色，自从被母后禁足后，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来灵清宫。但是他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都说二皇子因为一个女子整日饮酒作乐，不问朝事，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向崇拜的皇兄，竟然真的成了如今的模样。

漠疏没有理会漠非，而是转身对漠怜说：“小怜，你把皇兄扶进来。”

“啊？哦。”漠怜迟疑着上前，扶起了漠浅，然后把他搀进了灵清宫。漠非也一脸狐疑地跟在他们后面，快步走了进去。

看到了桌子上的酒杯和酒壶，漠怜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阿哑的不知所踪，让她也失了分寸，而皇兄应该比她要更加痛苦。

这几日，她劝过，笃离哥哥也来过，但是漠疏仍是这幅样子，似是要一醉解千愁。而北漠风军已由萧牧暂领，雨军也暂时先交到笃离哥哥的手中。

如此一来，曾经的三军在手，到如今，已经近乎被分刮。这皇宫里，风吹得猛烈，就连漠怜都感觉到了，为何皇兄还在消沉？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坐以待毙吗？

“你把我带进来，是要让我见阿哑吗？”漠浅傻笑着，愣愣地盯着漠疏。

漠怜紧张的看漠疏的反应，生怕漠浅提到“阿哑”又会给他带来刺激。谁知道，漠疏微微牵起嘴角，回道：“是啊，不知道太子您找得到吗？”漠浅仍是呆呆笑着，摇头晃脑地看着灵清宫。

漠疏加深了笑意说：“如果想找到阿哑，需要皇兄的帮忙，那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