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拜师？万空这几天一直都在问她这一个问题。与其说他是好奇心在作怪，不如说他是在担心琉璃可能会耍他。

其实，就这个问题，琉璃已经和他解释得很清楚了。首先，虽然当初是万空把她拉下这趟浑水的，但是这其中也争取了她的意愿。只是被迫的成分比较多而已。

其次，虽然万空确实有私心，并且隐瞒了一部分的事情真相，但是他也是出于对琉璃的保护，只是他自己的私心更多一些而已。

不过，让她这么一解释，万空反而更没有信心了。因为他好像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跟琉璃的各种恩恩怨怨，完全不可能解释清楚。

“万空师父，我是一片诚心来拜你为师，甚至都心甘情愿地当漠怜的师妹，你有什么不能答应我的啊？”琉璃撇撇嘴，跟在万空的身后。

“你先把你自己护国女巫的职责搞清楚了，再来找我说拜师的事情。”

“这也是身为护国女巫所必备的能力。”琉璃绕到万空身前，拦住他的去路。“难道我娘亲当年就不会点保护自己的招数吗？”

“月霏她当年不是有聂容宸嘛。”话刚出口，万空就立觉自己失言，捂住了自己的嘴。

琉璃则从这句话中嗅到了一丝别的气味，退后一步，略感好笑地打量着万空。“哦，”她假装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还以为当年在我娘亲左右保护她的会是你呢。看来还是我爹爹比较厉害。”

说着，她转过身来，故意用分外遗憾的语气说：“唉，要是我爹爹在这儿就好了，他肯定无条件地愿意教我，而且教得会比……有些人更好。”

万空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愤愤不平的说道：“得了吧，聂容宸的功夫比起我可差远了。学功夫啊，还是得跟我。”他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似是漫不经心的说：“这样吧，我就勉勉强强的收下你这个徒弟了，好向你证明一下，我万空的能力。”

回头看见他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琉璃则顿觉好笑。她是知道万空与自己的爹娘都是旧识，可是却从没有听他谈起过去的事情，甚至连她爹娘的名字，他都很少提起。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藏着不少故事。

“琉璃，”万空收起手中的折扇，鲜少的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在别人面前尽量少提起你爹娘，就算只是名字也不要说起，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毕竟，那场夜焰之变牵扯的人太多，整件事更是错综复杂。现在这个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琉璃探过头来，试探着问道，“三年前的夜焰之变，你到底知道多少？”

万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夜焰之变的那段时间，

我刚好离开了临池，去探望师父。那时，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叶氏，聂家会在一夜之间覆灭，而且是没有任何预兆。”

有些事情，注定是人力无法预测的，那大概就是老天的玩笑吧。可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老天要玩弄世人，又为什么独独放过了那些恶人。

万空手背在身后，折扇执在手中。他仰起头，似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你娘亲当年在我师父门下，学艺过一段时间，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

“半个弟子？”

万空神秘地一笑，说道：“因为叶氏一族和我师父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月霏那时候是隐瞒了自己身份。我呢，也是到临池来之后，才知道她是新任的护国女巫。当时我可是……”

“可是怎么了？”琉璃瞪大了双眼，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

谁知道万空竟然倏地拿出折扇，轻敲了一下琉璃的额头，故作深沉地说：“你这丫头，没事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

真是故意吊别人胃口，从来都是话只说到一半。

说实话，琉璃还是很乐意听万空讲这些陈年旧事的，特别是，爹娘留在她记忆中的画面并不多。那些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旧事，能帮她更完整的勾勒出有关他们的一切。

不过要说更令琉璃好奇的，还是万空的真实年龄。虽然最初漠怜介绍的时候就说了，他是个万年容颜不改的老妖精。

万年容颜改不改，她是不清楚，但是就万空现在的这副样貌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翩翩公子，看上去也就比慕凌君大几岁。可是，按照他和自己爹娘的交情来说……

琉璃探询的目光，看得万空心中有些发毛，“干吗怎么看着我？我……是个很正经的人。”

“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琉璃眨眨眼，很是无辜地说道，“你觉得……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所以说，为什么只问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就被万空一扇子扫了出来。

还有，那突然涨红的脸是怎么回事？

以及那个憋了半天说出来的“是个和你很像的人”那句话，这算什么回答啊，这么敷衍，她的娘亲跟她相像不是很自然的吗？

绝对是做贼心虚，不想让她再问下去。之前说到娘亲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反应这么大。还口口声声的“月霏”叫着，那么亲密，果然一到了敏感问题上，就顶不住了。不过，即使如此，见到了万空如此失态的反应，琉璃心中一阵偷笑，甚是满意。

只是刚走了几步，琉璃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坏了！”她一跺脚，气恼地说道，“忘了问他慕凌君的伤势了。”

本来是觉得慕凌君好歹也是在保护自己的时候受了伤，于情于理，自己都要过问一下。

不过，在刚才的拜师，以及调侃万空的过程中，琉璃很是自然地把慕凌君的伤情抛到了脑后。

心里咒骂着万空的过早赶人，琉璃极其不情愿地走向慕凌君的书房。不管怎么样，她总不能就这样不闻不问。

而且自己也确实有很多事情，在慕凌君那里还没有问清楚，早晚都是要去见他的，不如就现在借探望之名再问一下。

只是，刚走到门前，她就立即刹住了脚步，果断的转身，才刚迈出几步，就听见后面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

“女巫大人难得有空闲，也是来看望王上的吗？”

琉璃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然后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回道：“晴妃娘娘，真是好巧啊。我只是……刚好经过这里。”

何汐晴堆起满脸的笑容，娇柔的上前几步，满是亲切地说：“是吗？我还以为女巫大人也和我一样是里探望王上的。”

“不，不，不。”琉璃忙摆着双手，矢口否认道。“王上一向忙于政务，我是不敢去打扰的。”

琉璃可是被这位晴妃娘娘特殊关照了好些时日，而且这次自己单独和慕凌君出去的事情，也应该已经被她知道了。虽说清者自清，但是女人的妒心可不会允许你分辩的，琉璃可不想再有机会让她强烈的疑心增强几分。

想到这里，她倒退了几步，小声说道：“晴妃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您去探望王上了。”

见晴妃没有什么反应，琉璃正要转身。却在那一瞬间，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云枫迈步走了出来，呆愣地看了看左手边的晴妃，以及他右手边的琉璃。

“晴妃娘娘和女巫大人怎么都在门口站着？王上就在书房里面，有什么事情就进去说吧。”

他说完之后，却见两边的女子却都是丝毫未动。琉璃更是拼命地对他挤眉弄眼，频频瞟向对面的晴妃。

“哦，两位一定是觉得没有通报，会影响王上吧？没关系，那我就代为传达一下。”说着，云枫完全不顾晴妃难看的脸色和琉璃不断的示意，自顾自的转身朝里面喊道：

“王上，女巫大人和晴妃娘娘都在书房外，似是有事要见您。”

不一会儿，云枫闪身到一旁，一身玄衣的慕凌君迈步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他竟然还自己出来了。难不成想见识一下她能不能和晴妃打一架？

一看到慕凌君，晴妃的脸色霎时由阴转晴，笑意满满，喜上眉头。颇为温柔地说道：“王上，您身体怎么样了？臣妾可是十分担忧呢，一直都是夜不能寐。”真是字字句句都是娇媚动人，撩人心弦，听得琉璃的骨头都有些酥了。

慕凌君的嘴角微微勾起，“本王的伤势已经无什么大碍了，烦劳爱妃担心，不过……”说着，他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叶琉璃，然后笑意加深了几分。

忽然之间，琉璃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下一秒，慕凌君看向琉璃，满含笑意地说：“不过，本王近日刚好有事和女巫大人商量，所以……”他转过头，对晴妃接着说道，“就请爱妃先回去吧，改日有空本王再去看你。”

晴妃愣了一下，又赶紧恢复了神色，柔声应道：“既然王上有事和女巫大人商议，那臣妾就不打扰了。”她低身施礼后，转身离开。

只是在晴妃回头的一瞬间，琉璃分明地看到她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还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那一股恶寒。

慕凌君，这次，真的要被你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