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边九人,吴姓男子带头,高启殿后,鱼贯而入。
高启进塔后回头望了望门外,却发现竟只能看见黄沙飞扬,似乎本来安静的沙岩变得不安分了。高启将那铜盘放在了门口,跟着队伍来到这塔最底层的中央。
在六人进塔后,高启布置在塔四周的岩石,除了那一块陆吾岩,六块均沉入了地底,塔的四周的气机似乎凝滞了许多,而那一块陆吾岩上的陆吾则愈发活灵活现。
塔内十分空旷,站在这最底层中央可直接望至塔顶,塔内采光并不好,只有两束光穿过我塔顶的空隙,落在了地面上。奇怪的是,这塔虽然有层数之分,却似乎并没有供人上楼的阶梯。八根合抱之柱成八卦之态,贯通了塔内八层。高启绕着八根柱子走了一遭,也没有什么发现,那塔门仍然敞开,黄沙仍在飞扬。
“高启,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吴姓男子开口询问高启,高启摇了摇头,他所知道的东西之中,并没有这座塔内部的详细信息。
就在这时,从塔顶投射而下的光线竟开始变化,从刚才的两束变为了四束,有一束正好打在了吴姓男子脸上。吴姓男子抬起头望向塔顶,发现刚才的两控已经变为四孔,心中暗暗记下了现在的时间,离正午尚有一刻钟,又暗自记下了四孔的位置。
众人一番摸索,却始终不得门路。
那一行人正困在塔底,朝年和芷竹已经到了悬崖之上,朝年敏锐的发现这座塔的气机有些不对劲,似是被精通地象之人施了手段,“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啊,芷竹,跟紧我,别离太远。”芷竹乖巧的贴近了朝年,一只手挽住了朝年的右臂。
朝年看了芷竹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向着古塔走去。
“有人来了。”高启突然对仍在摸索的众人说到,吴姓男子五人顿时纷纷抽出兵器,塔内空气似乎滞慢了些,几人严阵以待。
一阵金属声响加上铜器撞地的声音,一个铜盘被踢到了六人跟前,赫然便是高启将才放在门口的铜盘,高启连忙捡起,盯着朝年。
一男一女,从门口缓步走到了中央,少女古典婉约,少年身后背剑,气质不凡。
众人见只是两位年轻人,松了口气,不过也未放松警惕,至少都没有收起武器。高启反复打量着朝年,毕竟昨夜才看见有人御剑横空,今天白天就遇到一位背剑的少年,还恰是两人同行,怎么都有点联想。
吴姓男子盯着那少年看了许久,少年突然转头与他四目对视。吴姓魁梧男子心口霎时似乎被什么紧紧攥住,心口顿时生凉。不过也是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再看那少年却已经转过了头,正在跟身旁的少女说话,心底不由想到了出发时王师对他们说的一番话。
“这南烛自古怪异,天奇地怪不胜枚举,这一块儿高启应该颇有研究,你们不管遇到何种情况,做决定前都先问问他,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还有,那南烛山中住着一个老妖怪,老剑痴,性情怪异,以前老是一个人逍遥自在,连上面知道了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听说他收了个徒弟,如今应该也是十八了,与你们也差不多的年纪,你们若是遇到这两人,切莫与之冲突,能交个朋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云朝年,陆芷竹。”朝年径直开口说道,也算打了招呼,本欲御剑直上二楼,却发现塔内竟不能御剑腾空,心中也多了一分谨慎。
六人也一一报上了姓名,那魁梧男子名吴大山。
时值正午,屋顶投射而下的光束霎时变成十六道,两道一组一上一下照在八根柱子上,那柱子竟能反光,霎时整座塔内充满了横七竖八的光线。
吴姓男子只见那自称朝年的少年走到一根柱子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将柱子缓缓转动,屋子内有几道光线顿时偏离的原来的位置。
朝年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塔中之柱呈八卦之势排列,见状依次调整了八根石柱,将地面上的光线聚成八卦之状,这时光线顿时齐齐一变,从塔底正中央起架起了一座同向二层的光桥。
光梯一现,朝年和那吴姓男子同时向前,可那光梯极窄,仅容一人攀登。朝年侧过了身,以示谦让,吴姓魁梧男子竟也不客气,带着五人率先登上了二楼,似乎忘了是朝年打开了光路。朝年转身朝芷竹瘪了瘪嘴,又示意芷竹跟上他,转身便欲上楼。
正当朝年转身时,楼上突然传来痛快的吮吸声其中还夹杂着惨叫,随后便见到率先上楼的五人中的一名男子被抛出了二楼,嘭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面容扭曲,头发苍白,皮肤褶皱整个身躯不停地颤动似乎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一名血气方刚的壮汉竟眨眼间变成了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瘫死在地面上,眼看是不活了。朝年身形一动便到芷竹身边,蹲下身迅速以指代笔,于地上勾勒几番,示意芷竹待在原地,自己却转身上了二楼。
朝年登上二楼时,只见那位捡起铜盘的高启眉头紧皱,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刻满了灵纹,其上更有黄芒吞吐,那吴姓男子和另外几人也是面色凝重,手执兵刃,严阵以待,似乎除了朝年和四人外,便没有了他物,可那被抛下楼的男子的尸体又是如何?
可朝年却不敢大意,其实早在听到吮吸声和看到那男子尸体样貌时,心底便猜了个十之八九。在练剑闲暇时,师傅总逼着朝年看书,不说面面俱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大抵是拓宽了眼界增长了见识,这世上鬼、幽、魂、神、灵、仙、妖、魔,世人多有杂混,可实质上却是多种种特点各异,互有交叉的生命,而其中的幽便是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刀剑不可伤之物,好食魂魄,而二十出头正值青壮的魂魄阳气旺盛,所以便通常不被这幽所喜。
可是塔中常年空旷,那会给这幽挑三拣四的机会?而这低等幽物又是只能依存于诞生之地枯死灵气中的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浊气才能生存,所以便出不得塔半步,既然那青壮年送上门来,又岂有不吃的道理?
突然,高启背后浮现一道黑影,伴随着一声厉叫和带头男子三人的惊呼,那影子刹那间便要缠上罗盘男,高启猛地的一转身,匕首上灵纹浮现的越发清晰,吞吐的黄芒由二寸变为四寸,右脚后撤,身体重心下移,便将匕首递了出去,直插那黑影的心窝!那黑影顿时吃痛,却是不退,发出几声嚎叫,丝毫不管身上正滴下黑色血液,反伸出一爪,凶相毕露,直抓高启脑门。
高启也不惊慌,双手松开匕首,直接将一张符箓迎向那幽物的一爪,那幽物也不闪不避,径直抓来。朝年心头暗道不妙,背后剑霎时出鞘,剑身却无黑白二气流动,剑柄上的异兽也是毫无异动,直奔那幽物而去。高启看到那不闪不避的一爪后,心底也是自知不好,可苦于此时闪避已来不及,便至好慌忙后撤,可哪能来得及?那吴姓男子三人看见高启脚步慌乱后撤,也知形势不妙,可又哪能赶得上相助?
朝年剑已出鞘,似天隙流光,眨眼间便穿透了幽物那一爪,余势不减穿透了黑影幽物,将那幽物钉在了墙上。高启眼见脱险,却是高喊“小心,你背后。”只见这时一团黑影竟从朝年背后浮现,眨眼间便要缠上朝年,抽他精气,剥他魂魄!朝年并未转身,只是右手掐诀,背后竟凭空浮现一小型剑阵,爆发出数道剑气,刹那间便穿透那幽物,带着那幽物连退数寸后消失不见。朝年虚手一引,背后剑鞘飞出,悬于幽物身前,剑鞘上裂痕一张一弛,那黑影便被竟数吸入剑鞘,没了踪影。
吴姓男子三人自认功夫在年轻一代中已数翘楚,可面对这刀枪棍棒拳脚均不可伤的幽物,也是有力无处使,一身功夫也是毫无用武之地。又见这刚碰面打过招呼,又被抢了光梯的少年挥手间便收拾了这将五人整的一死四狼狈的东西,心底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倒是高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扒着朝年的肩连连道谢,嘴中谢个不停,夸个不停。朝年心下本来对几人好感不多,只是被夸的有些无语,这幽物虽不能被刀枪棍棒这类通常利器所伤,可本身却是十分脆弱,一旦被人以物重创了幽体,便难以逞凶了。
朝年先出声让楼下惴惴不安的芷竹上了楼,又来到墙边,如法炮制的用剑鞘收了幽物,拔出了剑,放回鞘内,又把剑背在了身后。
芷竹上楼后,只看见高启正在朝年一旁喋喋不休。朝年见芷竹上了楼,便避开了高启,跟芷竹又站到一起。
事息之后,众人环顾二楼,这二楼摆了许多书架,不过架上的书大多已经霉烂,有些书架甚至还被蛀虫啃噬的千疮百孔,一股霉味在二楼飘荡。两拨人分作两路,都各自在二楼摸索。朝年打开一本品相较完好的书,书中却突然涌出一股黑烟,朝年立刻甩手将书仍在地上,可闪避已是来不及了,那黑烟扑满了朝年的脸。朝年只觉一股异流直冲脑门,迅速坐下后以指轻叩太阳穴二十四记,又呼出一口浊气,才让那异流复散于空中。
正待出声提醒周笙几人这些书有古怪切莫轻易翻动,却听见一声惊呼,随即便是倒地声。朝年迅速赶至,只见那名背枪女子昏迷在地,面部呈乌青色,地上正躺着一本书,封面写着“云章”二字。
朝年蹲下身,以同样手法也是叩击二十四次,又从指尖度出一道灵气,女子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睁开了双眼,眼神迷离,被高启一连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众人告诉她刚才之事,那女子也是跳脱,蹭起来在朝年脸上亲了一口。朝年被整的懵了,用手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女子跟芷竹道了个歉,倒是让芷竹脸红了红,不过也没有出言拒绝。
魁梧男子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云章》,递给朝年,朝年接过后先是以左手并作剑指,抚过书身后才打开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