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乘舟近乎一日,朝年换身新衣服,不再是现代的装束,只能委屈委屈姜婕扮扮男装了。二人之前穿着在楚河眼中并无不妥,可在鬼族之人眼中,那就是实打实的奇装异服了。
离城老远,三人徒步而行。
姜婕的古镜似乎有些复苏的迹象,断裂处开始有了丝丝云雾。
一行大概十余人,从三人身边疾驰而过,向无尽黄沙之边掠去。
“这已经是第十三批人了,这些人火急火燎的,那不成这附近有什么异事发生?”姜婕看着掠走的十余人,开口问道。朝年看了眼楚河,楚河也只是摇了摇头。
乱古城做落在乱域中央与东方的交界处,自古便不是个太平的地儿,乱古乱古,古往今来就是一个乱字。地处要害,可贯穿中东,衔引南北,走南闯北的各路牛鬼蛇神都把这当做是不二的中转站。自上古以来,乱古城从上古至今,几乎见证了整个乱域千年来的历史。
城墙是风沙般的黄色,一般修士就算执神兵利器,也休想在其上留下半点痕迹。可事实恰恰相反,乱古城的古黄色墙砖上刀伤剑痕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一处城墙断裂,流出了巨大的空当。传言是古之大神通者拼斗时的一丝余威逸散,震塌了半面古城墙,至今都有淡淡的道痕盘亘流转,地上的四分五裂的城墙残骸依然是当初被轰垮时的模样。
时至今日,仍有不少鬼族修士,枯坐城下数十载,企图从那淡淡道痕中窥见一些大神通者的蛛丝马迹,甚至还有人贪图古城墙残骸,擅自盗走,可无一例外,所有盗墙之人在三日都会曝尸荒野,其身上溃烂,似是被莫名不详所啃噬,而那被盗走的墙体,总是在同时便“回到”原先的位置。
七年前,有鬼族人杰于古城墙上悟法,一指点出了十万丈星河!
楚河也曾于悟过这古城墙,只是对所得所感避而不谈。
朝年三人此刻就站在古城墙外,不远处正是那截可悟道的古城墙,可此时,却无一人在此感悟,城下一片空旷,只是寻常的商贩旅客,还在此地徘徊,不过也自觉的与城墙保持距离。
楚河向朝年告辞一声,说是要去找一位朋友,望一周后此地再回。说罢,便径自走别处入了城,只留下了朝年和姜婕二人。
其实二人追逐那红影之心已经渐渐淡去,更多的是想在这未知的地方一探究竟。
朝年与姜婕来到古城墙下,起初尚好,可看出二人是奔着那古墙而去后,那些或打量,或猜测,或不解的目光,看的朝年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也为多想,来到城墙下,抬头向那缺口处凝望。
就这样呆了半个时辰,朝年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甚至连丝丝道则流转都看不可见!
转头望向姜婕,姜婕似是看的入神,眉头紧皱,双手竟不时与空中比划,似有所感。打望四周,竟不自觉间围拢了许多人,对着姜婕指指点点,低声议论。朝年留心下,大致都是在议论姜婕是代表的哪座神朝,或是哪个大宗大派。
至于,朝年,自从从古城墙上移开视线后,就被众人自动忽略,甚至听到说他是姜婕的下人,姜婕是他的主子。
突然,人群一分为二,有三头异兽,全身赤红,四蹄燃火,拉着一辆辇车而来。
“燃虚洞天的赤离枭,是焚仙谷的俊杰到了!”人群中有人大喊,朝年顺着人群望去,三枭拉辇,震的大地轰隆,横冲直撞而来,一路上的修士唯恐避之不及。
待车停时,三兽齐齐低首,一袭红衣似火,辇中赤色大焰涌出,眨眼便至姜婕之侧,雄雄之火敛去,露出一束发红衣之人,细细打量了似乎正沉浸于悟道的姜婕,瞥了眼守在一旁的朝年,红袖一拂,扫视四周,很是满意众人的敬畏之色。
其后,陆陆续续又有人赶来,或徒步独行,或乘大舟,或以异兽为坐骑,无一例外,除了那独行灰衣少年,每到一人人群中便有呼声,朝年一一听过,无非是八域年轻一代俊杰之名。
“没想到那位也来了,我还以为只是一次小打小闹,看来这次真是玩真格的了。”
那徒步独行而来的男子,一头灰发,似是无意撇了眼说话之人,那人立刻噤若寒蝉,隐入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八域之人齐聚,彼此有过耳闻,除了灰发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陌生的朝年与姜婕二人。
“不知姑娘是哪域之人,师从何门?”一位以白衬身,以蓝缀裙的的十八九女子开口,声若细雪,纷纷而至,听得朝年很是舒服,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
一道神光赤红神光与朝年擦肩而过,没入人群,那未反应过来的倒霉蛋刹那间便全身燃起绿色幽火,惨嚎不止,妄图调动灵气抵抗,却只能在挣扎中化成了灰烬。
可不是那人下手偏了,若不是朝年反应快,那一道红芒击中的就是自己!
“哪来的下人,不懂规矩!秦公主问得是你的主子,主子间说话,哪里轮得到你多嘴?”出手的正是那三枭拉辇而来的红衣人,虽是因朝年避开自己的随手一击有些意外,不过也并未多想,言语间甚是倨傲。
有人的地方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狗。
朝年眼睛微眯,“下人?下人不配掺话,狗却有资格口吐人言了?”,回头间双眸中浮出两柄剑影,无名骤然风起,无形俶尔风落,红衣人束起的头发四散而下,短发两缕落在衣旁,刹那便失了翩翩风度。
鬼族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头是要人性命,断发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其实朝年也只想稍作警示,无意辱人,只要他道个歉,不再口吐狂言便也罢了,可谁知是触了逆鳞。
那红衣人面容霎时阴云密布,以自己的天赋与家世,走到哪不是众星拱月?于大庭广众下受如此侮辱,还是被一自己眼中的下人所致,当场便失了冷静,祭出九把火红小剑,剑上燃有三彩飘渺之焰,虚空被烧的扭曲,直袭朝年而来。
“三彩飘渺焰,这烬云才及弱冠,竟已能出三彩?焚仙谷之人果真不可以常理揣度!”
“这么生气干嘛?所谓人才俊杰,这点风度和量度都没有?这点孩童心性,还敢用剑?九剑,还不拜我?”朝年一声低喝,九把破空而至的小剑顿时一滞,其上三彩幽焰消失不见,刹那间切断了那红衣人与九剑的联系,不作任何声势,倒戈而去。
那红衣人被断去九剑之时已知是小觑了朝年,右掌之上燃起三色幽火,披散的头发扬起,凝空一握,九剑之上燃起三色之火,片刻间便融化了九剑,化作飞灰散于空中,双掌拍地,三色之火破地而出,一作道枪,穿心而去,一作漫天匹练,封锁住朝年周遭,烧的虚空扭曲,连浓郁的灵气都被蒸腾一空。
匹练漫天,似是无路可逃,一枪穿心!
朝年眸中空明,剑心澄澈,那三色幽焰不能以灵气硬抗,铺天盖地而看似声势煌煌,铺天盖地,可在朝年眼中却甚是粗鄙,于道于灵的运用均是粗劣!
所谓剑修,不仅修剑,修的更是无物不破的锐气,以巧破,以锐破。
三色鬼火刹那便至眼前,避无可避,朝年仅出一手,并无道纹,刹那间穿梭而过,食指点上所有三色匹练,或中部,或尾部,所及之处,来势汹汹的飘渺焰顿时消弥无踪!
朝年行走于万千火链中,毫发无伤,所过之处,三色幽焰尽臣服,那柄道枪袭至,朝年不退反进,背后之剑未出鞘,刹那间指弹剑鞘有七!
火浪一重高过一浪 ,弹剑声一声盖过一声,似比火浪还高。
顿时,滔天之火冲天而起,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火焰散去时,朝年一头长发肆意而下,并指作剑,抵在那红衣男子眉心,背后背着那破破烂烂的剑鞘。
“天才?我看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