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山外,一行七人五男两女,都是便装,可怪异的是七人中六人都带着冷兵器三人挎剑,二人佩刀,一人背枪,最后一人拿着一个罗盘,从一处从未有人开发过的地方,入了南烛。
拿着罗盘的男子一直低头拨弄,时不时开口指路。其余六人隐隐成圈,将他围在中间。
“停停停停停,停。”那低着头的,一路上只说“东”、“南”、“西”、“北”的男子突然一连说了几个停字,最后一个拉的老长。
“你们看,地上,树叶。”那男子俯下身,六人也快速围拢来。“书阁中所言果然不虚,说这南烛山七八月竹奇出时,周围树林夏天落叶,这树夏天落叶本来就比秋冬落叶要少的多。可这南烛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山上本该秋天落叶的树,就好在这七八竹奇时候凋零。”
把罗盘夹在胸与大腿间的男子顿了顿,却没有想象中的疑问声,环顾四周,六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罗盘男有些尴尬的接着到,“书中记载,落叶图共有七幅。南烛夏天落叶,一般只会出现一种图景,要么是‘仙人指路’,要么是‘竹道卷’,这是正常情况,若这两种图一起出现,那就预示着‘烛路’开了。在这烛路口,可以找到四种落叶图,仙人指路,竹道卷,两仪圆图,四象方图…”
“说重点,我们这个是什么,它对我们有什么用处?”六人中一名魁梧的男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罗盘男子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直白的问道。
罗盘男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不过倒也干脆了不少“咱们这幅是仙人指路,书上记载,这所有的仙人指路,仙指指向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你们注意看这仙指所指之处,若我没记错,这便是烛路所在的方位。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南烛自古就是个玄乎的地儿,被说成是仙人下凡与凡人飞升之地。还有那‘南烛入境,国寿不过三载’的谶语,还有…”
“高启带路,我们出发。”那魁梧男子又是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罗盘男子,那罗盘男子停罢,也只好在前面带路,七人顺着仙指之处而去。
于路上,七人又发现了所谓的‘竹道卷’。
在罗盘男高启的带领下,五人来到了一处似是人为开辟的平台,再往外便是好似无边无际的雾海。。
平台呈圆形,铺上了不知名的石板而成,从里到外由小到大共有四十八个圆,前方是悬崖万丈,夜间仍然是雾蒙蒙的一片。循着手电筒的光,依稀可见的几座山峰穿破了迷雾,直插云霄,迷雾似锁,恢宏间锁住了这天地方圆之内的所有气机。
就在众人正准备分开察看之际,异变突生。
“隆隆…!”似一记闷鼓,擂开了蔓延着的寂静。
伴着这声响,雾海之中的直插青冥的山峰竟开始缓缓移动,从分居雾海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变为以土位为中心的一条直线,雾海同时分开,似大浪排空般向着两边退去,同时七人所处平台的六十四个大小圆开始旋转,或逆或顺,规律难寻,七人赶忙下了平台,目睹了崖外奇景。
雾海分在两旁,中间凭空架起一座云桥,缥缥缈缈,朦朦胧胧的白色云团一起一伏,将这方天地衬托的更为奇异。云桥连接起了众人所在的悬崖、五座山峰与未知的彼岸。
五山移、大雾退、云桥现。七人都惊讶不已,高启连叹到真是神仙手笔。可说是雾海已开,可还是连最近的一座山峰都模模糊糊,让人看不真切。
“你们看,那石头上有字!”却是七人中一名背剑女子,却是无意间瞥见那崖边原本光洁岩石上正有文字浮现。六人凑到石头跟前,只见石头上浮现的三个大字书为“纵云梯”,说的便是这云桥之名,“你们看,还有小字。”魁梧男子指着石头下部,“一生红尘一声笑,一步云天一步遥。”
“这不是烛路。”魁梧男子盯着高启说到,高启显得有点尴尬,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复才走近仔细看了看这石头上的字。看完过后,罗盘男闭目似在思索,突然面露震惊之色,身子有些颤抖“小兰,麻烦你回一趟剑川,把这里的事汇报上去,这是引路纸鹤,能带你原路返回剑川。”那被唤作小兰的正是那名发现了文字的女子,接过纸鹤,看了眼魁梧男子,魁梧男子点头后,立即拿着纸鹤离开了六人。
“高启,怎么回事?”魁梧男子问到。“我曾经在书阁中翻阅古籍时看到过有关这云天的事,人只知道我上黎这块土地已有九千年历史,而我上黎建国以来又过了九百多年,现在这个世道常人只信那赛先生,将一切古术法都贬为旁门左道,也一直认为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仙人,神袛,也把修仙修神看作笑话。可你我却知道根本不是如此,但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片土地一万年前是什么样子。”
高启顿了顿,环顾众人后,接着道“一万年前在这片土地上有过更加辉煌的文明,不是我贵古贱今,一万年前这片大地上上的精彩和所达到的高度远不是现在可以企及。那时不止我们人类一族,九州万族林立,群雄并起,那时可没有什么所谓科学,万族生灵凭自身力量便可翻江倒海,摘星拿月,更有甚者可以神游太虚,或是凭肉身横渡虚空,穿越宇宙洪荒,去探寻那天外之天,界外之界,证那长生道果,做那逍遥散仙,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说到底,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修行亦或是为人,都求的是一个自在…亦或是一种解脱。”
“而从一万到九千这段时间,在经历辉煌的求仙问道证长生之后,历史出现了断层。”高启看了看石头上的字,又望了眼云桥,接着说到“从九千年至今,已经被建立起了一个比较完善的体系,编写了较为翔实的历程书,甚至是万年前的景象,我们都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去证明他们确实存在过。只是如果世人皆知仅凭人力便可达到如此大神通,那国恐将不国,天下不早就乱套了?”高启习惯性的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再说那那承上启下的一千年,就像凭空蒸发一般,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什么都没有。只能从九千年以后的一些传说故事或是神话之中寻一些线索,而有一个传说正提到了这云天,说是那时天下有,云、情、恨、愁、圣、勾陈四大天境,四方山水,两座帝城,一处青天。这一步云天一步遥,说的便是这云天境,而一生红尘一声笑,大概便是云天之主的自况了,而这纵云梯,如果我没猜错,不是那所谓的烛路,却是登天之路,可登云天!”
此时黄昏已近,太阳藏了一半在绵延的山里,这雾海云桥也被染上了几缕昏黄,近似火烧,翻腾了一天的雾似乎也累了,伴着回荡在这群山间晚风一起一伏,让这火烧的灿金流了开去,流入山峰之间,徜进这山峰的翠绿之中。
魁梧男子听罢与同行的几人商量了几句,最终决定现在就进这云天一探究竟,毕竟遇到这纵云梯是运气,这么多年可没听说谁遇见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谁知道下次开是什么时候?
高启虽然不太赞同进入这云天,他总觉得这云天出现的太突兀,是真是假不好说。可还是服从了安排,接过了同行一名佩剑男子递过来的包,从中掏出了几张画满了奇异符号的纸分发给五人,又拿出一个盘,把原先的罗盘放入包里。待六人收拾完毕后,带头男子领头,踏上了云桥。
当六人踏上这云桥后,整个天地的景色霍然一变,由原先的昏黄转为白亮,六人一路前行,并未遇到什么困阻。云桥上不时有雾翻涌,或高或低跨过云桥后又落入雾海之中,六人甚至看见了雾化作仙鹤,貔貅,黄鸟,獬豸等模样,时隐时现。这纵云梯上倒是一片仙家气派,所谓天境,其入处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六人一路前行,看似近的山峰,却着实一番好走。时间推移,众人才知道这云天中原来也有昼夜之别,天色渐暗了,而且暗的很快,就好像有人将天给换了一片。
饶是六人训练有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整的有些狼狈,那名女子一下跌出了云桥,旁边男子伸手欲抓住却是“擦手而过”,好在女子虽然跌出了云桥,却只是摔在了周围的雾海里,雾海中涌起一束云雾,托着她回到了云桥之上。
几人纷纷拿出背包中的手电,四周照了照,景象和白天一般无二,只是不再有云雾作兽态了,魁梧男子出声关心了几句,便让众人继续前进。
云海在黑夜中似乎相较于云海中的白天寂静了许多,天地间只有风声与若有若无的呜呜声,夜色下的云天,剜去了白日的祥瑞,生搬硬套来了几分神秘,几分正在躁动着的寂静。
云桥凌空直通彼岸,桥上一行人,桥外千重雾,桥间五座峰。十人走到云桥尽头,却不是想象之中的古迹遗址,前方竟然没有了路,尽是白蒙蒙的一片,有丝丝气流或下沉或升腾,在手电黄光的照射下中就像一尾尾浮动的金色小鱼。
这时,前方气流之中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就像一张被撕开的大嘴。六人赶忙将手电对准裂口,六人同时一惊。
裂口中浮现出的是一派祥瑞景象,有白衣仙人飘飘而舞,有仙宫神殿的恢宏大观更有青山秀水,莺歌燕语,有万人伏地叩拜,口中似在颂唱,此时云桥上本来寂静,可六人仿佛能听见洪钟大吕般吟唱声。高启在短暂的震惊后,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高启终于开口了“,从我们进入这所谓云天境,踏上这云桥后,时间就变得很奇怪,一是昼夜各自的时间太短,二是这天空突然由白天变为黑夜,三便是这分明是传送之阵的裂口,却浮现如此景象。据我所知,这云天境的人十分讲究天时,何时阳,何时阴,何时少阳,何时又是少阴,都很在意,甚至划分出了新的时辰之说。”
“云天云天,云上之天,自视甚高的,所以便要追求与天合,怎么可能弄得这昼不昼,夜不夜的?再者,这突然由昼入夜,就是我们也觉得不舒服,云天境之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呢?至于第三,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这云天境,大概是逃不过四个字了—偷天换日。”也难为他一次性讲完,没有顿一顿了。
“你是说,有人对这所谓天境,动了手脚?”魁梧男子也是眉头紧皱。
“为今之计,”高启又犯了老毛病,故作玄虚的顿了顿,可巧他没胡子,不然摸一摸到真有高人风范“我已经看过了这裂口,只是一个传送阵法,至于那浮现之景,我暂时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传送之阵,虽然不能知其所以然,但知其然还尚可以。不过…。”
“你们看!云梯断了!”有男子惊呼,五人转过头循着手电筒光芒看去,云桥果真消失,正往回卷着,已经收缩到了最后一座山峰之上。
“好吧,现在没有不过了,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压抑。六人神色凝重,魁梧男子领头,依次入了阵。
而就在六人踏上纵云梯后,南烛山外,带头男子一行六人入山的地方,一黑袍男子独自站在山外,似在等待什么,手指掐算了一番,便闪身进了这南烛,去的正是小兰跟着纸鹤指引回程报信的必经之路。
芷竹一边,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在了一座道观之中,供桌那供着的却不是什么天尊老祖,只是挂了一副画,画中是一女子。芷竹发现画中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正当心中惊讶时,突然起了一阵声响。
“可是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