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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三国 2、齐万年 下

令狐茂搜一来忌惮自己骁勇,二来是害怕自己有伏兵,故而一时半会不会追来。但自己终归只有十三骑,一旦碰上令狐茂搜的白马氐,就只有被宰杀的命。

齐万年头脑一场地清醒,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奔回葫水氐,保护族人。

两日后,十三骑回到葫水族。族中父老早已闻知雷生惨败的消息,这会儿见了雷生尸体,皆痛哭流涕,伏地痛哭。

齐万年慰藉族人,一起将雷生尸体掩埋,又将陈仆首级扔进火坑,烧毁了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族人,族人可以沉浸在悲伤中,但齐万年不敢大意,令狐茂搜随时可能率军杀过来。

雷生已死,能扛起保护族人大旗的人只有自己而已。自己需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清醒,身后是两千多名需要保护的盍稚,自己当仁不让,要带着这些族人走出困境。

如此方不负雷生厚恩。

与族中老者商议一番后,齐万年决定率众投靠与葫水氐近邻的飞火氐。飞火氐族人群居于葫水下游,其首领飞鱼与雷生一向交好,齐万年无处可去,只能前去依附。

不敢有片刻耽搁,齐万年一面选出族中壮勇百余人,发给武器利刃,在十二名战士的率领下护卫族人;一面下令所有人整装待发,丢下所有繁重物品,举族迁往飞火氐。

做完这些后,齐万年又派遣禺根单骑前去联络飞鱼。

五百多户、两千多人举族迁徙本是大事,但好在氐人性情好动,以前也迁徙过,不过两日已收拾好所有物品粮食,浩浩荡荡往飞火氐而去。

看着身后荒废破败的民舍,看着烧毁物资后袅袅升起的黑烟,看着后山上排排族人坟墓,葫水氐人满含悲愤。

族中最年老者名唤宗黎,年过八旬,族人皆呼其为宗老爹。宗老爹涕泣横流,拖着年迈的身子缓缓跪下,嘴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咒语,又像是在祷祝祈福。

族人见状,皆跟随宗老爹下跪磕头,向葫水氐大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直到宗老爹在齐万年搀扶下站起身子,众人这才跟着缓缓起身。

然而无人发一言,整个葫水氐沉默如水。

齐万年捉刀上马,与十二骑行在最前头,后头是明氏抱着刘曜,再后面是宗黎率着族人。

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两千多族人,齐万年振臂大呼一声:“走。”

葫水氐与飞火氐离得不远,只有三日的路程。但是两千多族人兜兜转转走了四日才离飞火氐十里之遥。

葫水氐迤逦前行,兜头碰到前去联络的禺根。

“齐……齐教头……飞鱼不肯收留我等。”禺根骑马飞奔回来,喘着大气,且悲且愤,咬牙切齿。

“什么?”齐万年大叫一声。来时宗黎、禺根等人就说过,雷生与飞鱼交情甚厚,时常围猎山林,或相约劫掠。如今葫水氐遭受灭族之灾,飞鱼竟然见死不救。

禺根下马坐在道旁,气恼道:“我到飞火氐已有两日,这两日都跪在飞鱼门前,又哭又闹,磕了无数响头,说了无数好话。飞鱼只回我一句‘白马氐势大,收留你葫水氐怕是会惹火烧身,你还是另投他处吧’。”

齐万年这才注意到,禺根前额破了一大道口子,想必是磕头磕破的。

转头看了看身后两千多人,齐万年禁不住冷汗直冒。飞鱼不肯收留自己,自己还能去哪,这两千族人还能去哪。

自己已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长叹一声,齐万年叫道:“疾风知劲草哪……我等还有何处可去?”

宗黎在两位少年搀扶下走上前来,冷哼一声:“飞鱼不认你禺根,还不认我这个老头吗。齐教头尽管带着族人往前走,两千多人站在他飞火氐面前,我倒要看看他飞鱼认不认得我宗黎,认不认得我葫水族人。”

齐万年轻叹一声,眼下的确走投无路,只好继续往前走。

将宗黎扶上马车,齐万年继续领着族人往前走去。自己是无根浮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行不过数里,飞火氐大寨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山壁之间突然传来喊杀声,竖起大旗,敲起锣鼓,举起兵刃。

“剿灭葫水氐……剿灭葫水氐……”

来人正是令狐茂搜的白马氐。

齐万年惊骇万分,连忙勒马不前。看着突然钻出的漫山遍野的白马氐,齐万年又惊又怒,白马氐竟然在此设伏。

齐万年第一次感到了绝望。自己或许可以凭借骏马杀出重围,但是身后两千族人怎么办,身旁同袍怎么办,刘曜与明氏怎么办,只能葬身于此了吗?

“哈哈哈……举族迁徙,伤筋动骨,你们何故走得这般惶急,叫我一顿好找。”山谷间回荡着令狐茂搜放肆的笑声。

齐万年怒不可遏,挥刀怒道:“令狐小儿,有本事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莫要躲在山上作缩头乌龟,不是好汉。”

令狐茂搜站在大旗之下,身披红袍,头戴兜鍪,长茅在手,威风凛凛。

“你便是那个手刃陈仆的汉人?有些本事,但你一人可敌得过我数千将士?”令狐茂搜与齐万年交过手,领教过齐万年的厉害,自然不敢与其正面交锋:“此人杀死陈仆,我白马氐可忍,你们武阳氐焉能忍?”

话罢,山上突然鼓声大噪,叫骂声、喊杀声瞬间涌来,仿佛会随时杀下山来。

齐万年大惊失色,胯下战马不禁往后退了数步。

“我们同为氐人,血脉相连,首领大人何故苦苦相逼。我葫水氐已落魄至此,身无财物,并无宝物献给首领,首领大人还要如何?”身后传来年迈的声音,开口的是宗黎。

令狐茂搜轻哼一声:“我白马氐与你葫水氐向来无怨无仇,但是这个汉人杀了陈仆,武阳氐岂能善罢甘休。家父身为戊校尉,总理氐人事务,岂能坐视不理。今日交出这个汉人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你葫水氐今日怕是有灭族之灾了。”

齐万年大怒:“好你个令狐小贼,明明是陈仆劫掠我葫水氐在前,杀我首领雷都尉在后,我这才舍命报仇。杀一个陈仆尚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也罢,你既然来送死,我便送你一程。”

话罢,齐万年要拍马杀将过去。

宗黎连忙喝声阻拦:“首领大人的白马氐是氐人,武阳氐是氐人,我葫水氐是氐人,这位汉人壮士自然也是氐人,他是受过割肉啖君的正式氐人。”

宗黎指了指齐万年,义正言辞,激昂愤慨,不容置喙。

齐万年疑惑地看了一眼宗黎。为了保全自己,说自己是氐人,自己可以理解,但是何为割肉啖君,自己可没有割过肉。

“哈哈哈……割肉啖君?即便他是氐人,但他杀陈仆是真,武阳氐数百豪杰战士岂能轻易饶了他。”令狐茂搜大喝一声,身旁战士皆鼓噪起来,控弦以待,就等令狐茂搜一声令下便将齐万年射死。

看样子,白马氐已将武阳氐收编,没准备放过自己。

身后是两千多族人,山上是令狐茂搜的伏兵,前头就是飞火氐了,自己难道就要葬身于此,死在这氐人内乱之中么?转身看了一眼尚在名氏怀中安静玩耍的刘曜,齐万年悲叹一声,仰天长啸。

啸声震慑山林,百兽震恐。

“哈哈哈……素闻白马氐飞扬跋扈,为恶一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控弦之士威逼两千柔弱妇孺,真是英雄所为。佩服……佩服……”

正在此时,突然从前头转出数十骑,领头一人手持大刀,身披战甲,安坐马上,从容淡然,身后数十人皆屏息以待,举刀戒备,明显是有备而来。

笑声爽朗空彻,仿佛长空鹰鸣,空谷虎啸,与齐万年的虎啸龙吟如出一辙。

听出来人的嘲讽,令狐茂搜眉头紧锁:“是你?这是我们氐人的事,你羌人来此作甚。”

来人大笑一声:“哈哈……葫水氐的弟兄们听着,我乃羌族首领、己校尉姚柯回是也,我是来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