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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三国 5、赵藩 上

逃到郭府的时候,府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尽是尸体,院子中、屋室内、柴房中乃至院后枯井中都躺着尸体,有横卧于地的,有满脸惊恐、死前尚跪地求饶的,有衣衫扯碎、被xx致死的,有奋死抵抗、被一刀砍死的,死状惨然,血染郭府。

坦胸露乳、*后被一刀杀死的是称赞过自己气度不凡的徐寡妇,死后尚怒目圆瞪、手中尚紧握短刀的是安叔,上吊自缢的是郭夫人,仰面而死的是素来无赖的李铁头,死在郭夫人门前的是给自己浣衣的张婶。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躺在地上毫不动弹,赵藩且悲且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郭府中人连刍狗都不如么。

赵藩是蜀汉遗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自己从未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自己杀过很多人,但都是沙场上的穷凶极恶之徒,对于手无寸铁的百姓、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赵藩是不会痛下杀手的。

就算郭宁有罪,但是府上下人何罪之有,全城百姓何罪之有,氐人何其残忍,桑榆涧贼寇何其凶暴。

赵藩也分不清郭府里的人是被氐人杀死的还是被桑榆涧贼寇杀死的,两者没什么分别。

在自己眼中,氐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桑榆涧好歹是汉人。但是从今日的袭击来看,桑榆涧贼寇比之氐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样的凶残,一样的穷凶极恶。

就在两日前,晋军刚刚大败皇甫晏,郭宁收付阴平,立下大功,尚是春风得意之时。忽有军士来报,氐人突袭武都郡。

郭宁大惊失色,深恐根本有失,妻孥不保,连忙率本部两万大军以及王衍帐下一万大军北上回师。

三万大军马不停蹄赶往武都郡郡城。但是郭宁还是迟了一步,氐人已攻陷郡城,正在烧房焚屋,大肆烧杀劫掠。郭宁顾不得其他,来不及休整部曲,下令攻城。

三万大军连日未歇,先是抵御王弥、褚群的三日狂攻,后又反扑皇甫晏大军,再连日赶路,回师北上,晋军早已疲惫不堪。偏偏相博手下的氐人悍勇异常,死死守住城门,愣是三万大军疯狂攻城,也死伤过半,付出惨痛代价才攻陷城池,与氐人巷战。

氐人毕竟人少,郭宁仗着兵多欲全歼氐人。偏偏这时候又来了桑榆涧盗匪,如虎入羊群一般,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晋军已是强弩之末,哪能战得过这支生力军,瞬间逃的逃、死的死,全军大溃。

连郭宁也在乱战之中被砍伤肩背。情急之中,赵藩只好与另外三名护卫将其救至郭府。

然而就在刚才,郭宁死了。

赵藩手上、脸上、盔甲上沾满了郭宁的鲜血。郭宁死前尚紧握着自己双手,要自己找到郭元,护翼她逃出武都郡,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逃出去。

郭宁无子嗣,只郭元一女。在临死之际,放不下的只有这个跋扈的女儿。郭宁礼贤下士,为官日久,但是临死之际能托后事的只有赵藩一人而已,赵藩是赵子龙之后,是郭府马夫,更是郭宁的贴身护卫。

赵藩忍不住涕泣横流。郭宁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不仅庇护还信用自己,自己不能护卫其周全,已是失职,又不知郭元下落如何,更是愧对郭宁。

就算没有郭宁的托孤,自己也会找到郭元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郭府房屋上百间尸体上百具,三名护卫搜寻着一间一间房屋,翻找着一具一具尸体。赵藩则伏在黑夜中,把守府门,不让一个贼寇进来。

赵藩既希望快些找到郭元,又希望不要在郭府找到她才好。

只要在郭府寻不到她,至少说明她还没有死。

赵藩连续射死八名贼人,贼人莫敢再进。就在门外贼人踟蹰不前时,一个护卫匆匆跑来,他们找到郭元了。

郭元躺在后院矮墙下,身子僵卧着,衣不蔽体,衣裳尽碎,鲜血染红身躯,最可怖的是一柄短刀稳稳插在胸前。

郭元是*后被害的。身子左侧扔了一个行李包裹,矮墙上头石块掉落,泥块崩散,已是高不过膝的断垣残壁。

郭元还是晚了一步,没能逃出郭府,便被贼人劫掳xx。

郭元躺在地上,尚有呼吸。赵藩心如刀割,冲到郭元面前,将其抱在怀中,放声痛哭。

郭元无力地睁开双眼,看到抱着自己的赵藩,又缓缓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缝往下流淌。

赵藩心痛不已,涕泣横流,双手紧紧抱着郭元,仿佛要将他绑在自己身上一般。郭元被*过,衣裳被撕扯成碎布,小小的肚兜无法掩盖全貌,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月色下尤为娇嫩。

郭元本就娇生惯养,肤若凝脂,朱唇皓齿,脸蛋瘦小而娇艳,身姿婀娜而华美。贼人攻陷城池,大肆劫掠,见此美女哪有放过的道理。可怜郭元乃堂堂武都太守之女,却失身于贼寇,性命不保。

郭元虽霸道跋扈,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且自己在郭府一年,与之日日相见,郭元虽流水无情,但是自己落花有意,只不过自己亦不自知罢了。

赵藩年方二十一,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碰到一个年岁相仿、玉貌花容的女子自然心羡之。

直到王衍的出现,赵藩才知道自己心有所属。然而王衍彻底俘虏了郭元芳心,在郭元眼中,自己不过是个马夫罢了,是永远无法与王衍相提并论的。

我本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郭元急促地呼吸着,又缓缓睁开双眼,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几乎是使劲最后一丝力气将右手缓缓抬起,将右手中一物什交到赵藩跟前。

赵藩连忙将物什接过,这是一块椭圆镂空玉佩。

“王……王……”郭元挣扎地说出两个“王”字,便再也没能说出后头的话,断了气。

赵藩摇着郭元的身子大叫几声,但是郭元已气绝身亡。

紧紧抱着怀中佳人,紧紧攥着手中玉佩,赵藩哭着、喊着、心如刀绞着。仿佛天地在此凝固,岁月在此冻结,赵藩忘了自己身在武都,忘了身在郭府,忘了身在群贼包围中,只想这样抱着郭元,永不松手。

郭家人尽死在今日,郭宁身死,郭夫人自缢,郭元受辱致死。郭元不仅是赵藩救命恩人,更是意中人。

在赵藩心中,永远都有郭元一片净土。

然而理智告诉赵藩,怀中抱着的是意中人,手中攥着的却是意中人明月照沟渠的信物。

这个玉佩是郭元托付赵藩交给王衍的。

郭元意属王衍,赵藩是看得出来的。当日在校场射箭的时候,郭元就对自己很气恼,这一切都是因为王衍。

郭元从未正眼看过自己。

良久,在护卫催促下,将郭元身子缓缓放下,脱下盔甲盖住尸体,赵藩将玉佩收好。

郭宁已死,郭元亦亡,自己不再是郭府护卫,不再是郭元的马夫了,自己该突围出去了。武都郡已沦陷,郭家已至此惨景,自己悼亡念存,也该解决此间事,解决府外盗寇了。

手中紧紧攥着玉佩,赵藩收泪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突然匆匆跑来禀报,外头又来了数骑贼寇,看样子是贼寇头目。

赵藩连忙取来长弓,操起长枪,往府门行去。

躲在黑暗中,向外望去,外头果然来了两骑。两骑翻身下马,往郭府行来。赵藩定睛看去,一人身材魁伟,手持银枪;一人身着白衣,书生打扮。

昏黄的月色下,赵藩还是认出来了,来人竟是汲桑与张宾。

且贼寇皆呼其为汲帅、张公子,二人竟然与桑榆涧贼寇为伍。

赵藩又惊又怒,在弓弦上放了两根箭矢,朝着二人跟前射去。汲桑是自己赵府家臣,更是自己师傅,张宾是张飞之后,自己一向视其如长兄。但是二人竟然率领贼人突袭武都郡。

杀了郭宁,害了郭元!

听着张宾在门外大声喊叫,听着张宾口中的“赵老弟”。赵藩悲痛欲绝,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张宾么,还是自己的“张大哥”么。当日被郭宁所救,张宾与自己兄弟三人可是对郭宁感恩戴德,叩谢不已的。在郭府一年来,郭宁亦厚待四人,虽知四人身份,但阴为庇护。

张宾是名教中人,饱读诗书,岂会不知知恩图报,但他现在在做的却是以怨报德。兴复汉室、成就霸业固然重要,但是就非得做此歹毒行径,行此卑劣手段么。

郭元不知是被氐人还是桑榆涧贼人所杀,但是郭宁背后的刀伤是实实在在被桑榆涧贼人所伤的。

桑榆涧贼人之罪孽不亚于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