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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三国 1、刘璩 下

刘璩并没有给王彰添加茶水的意思:“有何打算?我乃大晋郎官,今后自当恪尽职守,做好本分便是。不过家父新亡,我还需谨守孝道才是。”

“刘公子忠孝两全,令人敬佩。若安乐公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的。”

“那是自然。”不知为何,看着王彰似笑非笑的神情,刘璩总感觉他意有所指,话中有话。加上自己与王彰从未见过面,不知此人为人如何,今日来此是何居心,刘璩不敢说错半句话。

不过王彰既然声称是先父友人,绝对不至于诓自己。王彰是否真的时常过府与安乐公相见,一问下人便知。

见刘璩不信任自己,王彰忙道:“刘公子莫要见外。王某是刘帅的人,又是安乐公好友,定然不会加害于你,适才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分欺瞒。”

“王大人说笑了。”

刘璩没有添茶留客的意思,二人沉默片刻,王彰只好起身道:“今日得见刘公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丰神俊朗,谈吐不凡。公子日后若有难处,大可前来寻我。”

王彰满脸坦诚,不似作伪。刘璩起身行了一礼,恭然道:“有劳王大人过府吊唁。不瞒大人,您是第一个来吊唁的家父友人。”

“王某幸甚幸甚。有一句话请公子谨记,王某与刘公子是一家人。”话罢,王彰拱手而别,刘璩将其送出府外。

刘璩转身进府的时候满脸疑惑,不知这王彰是何底细。对于南匈奴的来历刘璩时知晓的,但是以前从未听说过王彰其人,更未听闻左贤王刘豹与刘氏有什么往来。

王彰突然造访,似有结交自己之意,自己或可与之深交,将来有大用也未可知。观王彰为人,不似狡黠之辈。

刘宣恭迎在院中:“七哥,此人如何?是来吊唁的?”

刘璩蹙眉思忖片刻,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叹道:“这个王彰突然来此,不知意欲何为。”

“我适才问过隗儿,他说安乐公在世时,确实与王彰时常往来。”刘宣道:“王彰是匈奴人,七哥是怕与其深交后圣上疑虑,猜忌我们?”

刘璩摇了摇头:“这倒不会。王彰名为匈奴人,实在洛阳为官,是晋臣。况且王彰与父亲结交,圣上要猜忌早就猜忌了。”

“那七哥为何愁眉苦脸的?”

“王彰故意说我可中兴汉室,有试探我之意,不知意欲何为。”

“七哥何必忧愁,我等身无长物,孑然一身,朝中又无人。他王彰就算要陷害我们,只须略施小计便可,何必大费周章。”

刘璩哑然一笑:“孑然一身?这话倒是不错。”

刘宣谨肃有吏才,连他都这么说,刘璩放下了悬着的心。

看着双眼通红、满脸憔悴的刘璩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神色,刘宣正要劝他回屋歇息,却见年幼的刘隗突然跑到刘璩跟前:“七哥,李熹大人求见。”

刘璩连忙整肃仪容,道:“快……快……有请。”

李熹年已六旬,官任太子太傅,先前任司隶校尉,纠察百官,百官莫不震肃,宵小之徒闻风丧胆。现虽年老,但仍然身居要职,深得司马炎重用,举朝莫不敬之畏之。

这样一位朝中元老突然造访,刘璩诚惶诚恐。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李大人里头请。”刘璩哈着腰将李熹请进偏房,与先前见王彰时的情景大不相同。

李熹虽六旬高龄,但精神烁烁,满面红光,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比现在的刘璩还要精神几分。

刘璩亲自给李熹端来茶水,李熹忙道:“有劳公子,不敢当。”

“李大人莫要客气。”

看着刘璩枯槁模样,李熹叹了口气:“哎……逝者已逝,生者且偷生。公子还须保重身体,莫要哀毁过逾才是。”

刘璩黯然神伤:“下官尚未尽孝,家父便猝然身死,怎令人不痛心哪。”

“人言公子孝思深远,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老夫钦佩。”

李熹与琅琊王氏是世交,与王浑之父、王济之祖父王昶私交甚厚。王昶年迈多病,不堪政务,已致仕在家,李熹时常过府问候。关于自己的“人言”,定是王济无疑。

“不敢,下官不过是忆起陈年旧事,睹物思人罢了。”

“哎……人有旦夕祸福,公子何必劳神哀思至此,徒伤身体。”

李熹特意过府拜访,绝不会只是关心自己身体而已。他原先是司隶校尉,善于品评人物,刘璩不敢做出丝毫的无礼举动。

李熹此来或许就是品藻自己的。

“刘某孝思不过常人,当不得外头的赞誉。”

李熹赞赏地看着刘璩。刘禅虽庸碌,但刘璩谈吐不俗,举止有礼,与乃父大不相同。

“公子过谦了。王济那小子可是在我面前盛赞你,就是王浑大人回京后也立即向我举荐了你,你早就声名在外了。本官还想着过些日子在圣上面前提及你,没想到安乐公就……”

李熹长叹一声,刘璩双眼泛红,垂首不语。

“不说这些了。”李熹突然拿出一封手札,递给刘璩:“这是圣上手谕,圣上让你继承安乐公爵位。”

刘璩恭敬结果手札,里头果然是司马炎亲笔所书。

刘璩连忙双膝跪地:“谢主隆恩。”

手札中,司马炎语气诚恳,对安乐公之死深表痛心,说安乐公是“仁人君子,不忍生灵涂毒而只身入洛,实乃万世楷模”。又盛赞刘璩青年俊彦,才思敏捷,有不辱刘氏帝门之子,安乐公之爵位舍之其谁。

司马炎猫哭耗子,假惺惺地来哀悼。让自己继承安乐公爵位,是要自己与父亲一样乐不思蜀么?

恭敬地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手札,刘璩暗暗发誓,自己要做的是汉高祖,可不是蜀汉后主,更不是什么安乐公。

有朝一日,自己定会率一旅之师,入洛灭晋。

在李熹的搀扶下,刘璩缓缓站起身子,脸色恢复平静,眼眸中只有感激涕零,没有丝毫狠辣仇怨。

在洛阳年余,自己早就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如何韬光养晦。在李熹这种老狐狸面前,刘璩自然不会流露出自己心声。

“圣上还说,刘伯根出逃之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莫要介怀。”李熹紧握着刘璩双手,满怀赞赏地道:“公子青年俊彦,与王济、石崇那班纨绔子弟大不相同,日后还须你这种少年英雄努力建功,宣力国家才是。”

时至今日,司马炎终于回应刘伯根出逃一事了。

“大人谬赞了。刘某乃守丧之身,不敢谈建功立业。”

“那是自然。宣力国家待你服阙后再说不迟,只是你莫要哀毁过逾,伤了身子,丧了志气雄心。”

刘璩心中冷笑一声。自己的志气雄心是兴复汉室,自然不会丧失,李熹要自己宣力国家的志气雄心倒是半分也没有。

自己原本的打算是跟着王济沉迷酒色,流连勾栏,但是现在是守丧之身,只需安居宅中便是。安乐公的爵位虽然没有半点用,但自己头上只要盯着“安乐公”三个字,自己便不会松懈半分,不会忘记自己使命。

送走李熹的时候,刘璩着实松了口气。李熹阅人无数,目光如炬,自己若表现出了对司马炎的半分不满,都会被李熹捕捉到。好在李熹出府的时候仍然在勉励自己,对自己很是器重,刘璩放心不少。

临了,李熹还道:“本官来之前,王济交待过我,说公子若有难处,尽可去找他。”

刘璩感激地看了一眼李熹,重重地点了点头。放眼整个洛阳城,与刘家交往最厚的便是王氏,王济虽纨绔,但极为义气。

司马炎不追究刘伯根一事,想必其中也有王济的作用。

王彰、王济都说有难处可以找他们去。但与王彰不同,对于王济,刘璩是知根知底的。无论是真把刘璩当做朋友,还是因为送出刘沅的缘由,王济这个人情刘璩是记下了。

回到屋内,刘璩终于可以宽衣休息。父亲死后,宅中人忙上忙下,刘氏子弟失了长辈,多半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所有事都有刘宣打理着,不至于出错。

刘宣虽年少,但理事老成,有条不紊,深受宅中子弟敬重。

此后数日,安乐公府上只有一些蜀汉降臣前来吊唁而已,真正来吊唁的晋臣并无多少。听闻只有远在益州巴西郡和青州黄县的郤正、张通二人跪拜痛哭,为已故安乐公刘禅立牌祭拜。

刘璩安居府中,整日里涉猎群书,手不释卷,并无要事。

虽不甘心窝居于府,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韬光养晦,猛虎卧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