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清酒饮尽又再次添满，脸上染上一片醉酒的红霞。只不过醉的人不是沈轻舟，而是顾万山。

“轻舟......轻舟......”顾万山抱着酒瓶，一声又一声叫着沈轻舟。

“干什么？”沈轻舟捏起筷子的尾端那一端点在顾万山的额头上。

顾万山现在正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沈轻舟回他的话，他也听不见，依旧一个劲儿的叫着沈轻舟。

他觉得这么做还是有些意思的，难怪顾万山平时那么喜欢惹他。没一会儿，沈轻舟将筷子尖在酒杯里蘸了蘸，捏着筷子尾在顾万山额头上画了个王八，酒渍很快就干了，沈轻舟又反反复复地重了几遍。

顾万山忽然摆了摆手，拂去筷子。

沈轻舟以为他要醒了，连忙丢下了筷子，乖乖地捧起了酒杯。

结果对方只是动了动手，连眼睛都没睁开。

沈轻舟再次捏起筷子，在顾万山脸上戳了戳，大概是戳疼了，顾万山皱了皱眉，沈轻舟松开了手，在他戳过的地方留下一块小白点，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接着重新将筷子在酒杯里蘸了一下，轻轻抹在了顾万山的嘴唇上。

抹着抹着，顾万山的头就别到一边去了。

沈轻舟干脆坐到了他身边，继续做着坏事。

或许是感觉到嘴上湿乎乎的，顾万山无意识地舔了一下。沈轻舟一点一点的继续将酒水涂在上面。醇香的酒味弥散在两人之间，沈轻舟慢慢地凑了上去。

在顾万山的唇上轻轻一点。

酒是个好东西，沉醉其中，万事皆抛。

顾万山对他的小动作毫无知觉，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呢，沈轻舟自己却闹了个脸红。

他又低下头，咬了咬顾万山的下唇，顾万山轻哼一声，按着沈轻舟的脑袋，把他给推开了，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要是醒来什么都知道了，指不定要后悔成什么样子。

“顾万山？”沈轻舟趴在桌子上，靠着他，猫叫似的在他耳边轻轻喊着。

“万山？”

沈轻舟突然觉得有些无聊，想把这人叫醒，可转念一想，自从回到长安，齐王府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从早到晚，总有人借着各种名头来王府找顾万山，那些官员们就算无事也要来齐王府问个好，可笑的是竟有些官员的夫人上门来给齐王府推荐姑娘。

在沈轻舟看来，这些人的日子简直是过得太顺遂了。

一般等到顾万山回到竹汀院儿或是菡萏院儿，天色就不早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赶到一块去，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就到了休息的时间了。

沈轻舟还从来没有想到，顾万山在长安竟能忙成这个样子，难怪他一点也不想回来。

也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时辰，街上的依旧有不少人，时不时传来几声锣鼓的声响，不过声音听起来离得他们很远。突然一串接一串的烟火在夜幕中炸开，重新点缀漫天星火。

沈轻舟看看窗外的景色，还是待在顾万山身边让人安心。

街上又传出一阵阵惊呼声，他好奇地望过去。

原来是一个男子骑着一只斑纹的黄皮大虎招摇过市，虎尾一左一右的摆着，直挺挺的像是一根涂了黄漆，刷上墨色条纹的棍棒，这只大猫的神情比它背上驼的那人的神情还要傲慢，一步一晃地慢悠悠走着，好像一位出门视察的官老爷。老虎黄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兴许是见到这么多人，跟那些人见到老虎一样兴奋，不过它却温顺的很，丝毫没有逃脱控制伤人的感觉。身后还跟着一群牵着各种动物的人，脸上涂了各色的粉，有些看起来美艳无双，有的却是故意扮丑搞怪，时不时地向着围观的人做出一个搞笑的表情，惹得人们哈哈大笑。

街上围观的人有的在拍手叫好，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光着脚跟在队尾，手里捧着一顶帽子，一路收过去，却也没有几分钱投进帽子里，小姑娘见只有这么点儿，不满地撇了撇嘴。沈轻舟轻轻一抬手，往下一扔，几块碎银子落在了小姑娘的帽子里。

小姑娘左看右看也没瞅见是哪位爷大发的慈悲，全当是老天爷见她可怜，赏她的。

沈轻舟将最后的一口酒一饮而尽，摇了摇酒瓶子，果真是见底了。

他喊了几声小二也没有人应，便自己动身下楼拿酒了。

沈轻舟离开没一会儿，顾万山就醒了，一摸自己的脸，还有些没完全干的水渍，心想他自己不会是睡着的时候流口水了吧？流口水也就算了，还弄得满脸都是，轻舟没看到吧？

顾万山向四周望望，哪里也没见到沈轻舟的人影。

这倒霉孩子去哪了？

找不到人，顾万山向窗外一看，刚刚走过的戏耍班子就在不远处，他想着沈轻舟去看热闹了，便下了楼。偏偏这时候沈轻舟从另一旁的楼梯上了楼。

一上一下，两个人刚好没有遇见。

顾万山找了一圈又一圈，怎么也见不到沈轻舟，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沈轻舟头一次出门，哪里都不知道，长安城这么大，要是走没了可怎么办。

顾万山全然忘了沈轻舟是个能跑能说，还会武功的正常人，不是傻子，更不是三岁小孩。

而这时沈轻舟刚上楼，就看到顾万山不见了。

他坐在窗边，见楼下有人转来转去，身影像极了顾万山。

沈轻舟捏起一颗花生米，瞄准顾万山的脑袋弹了出去。

正巧顾万山回头，花生米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他的额头上，顾万山抬头看着楼上那个对着他微微笑的人，一阵无奈。

没办法，谁让这是他自己找的呢。自己忍着，自己疼。

顾万山笑着走向酒楼，刚走没几步，漫天的花生米降落，砸了顾万山一个不知所措。他提着袍子，躲着从天而降的花生雨，一溜小跑，钻进了酒楼。

沈轻舟在楼上正看热闹看得十分欢喜，接二连三的送了他几个惊喜。

被砸了满头包的顾万山跑上了二楼，来到沈轻舟面前：“你刚刚去哪了？”

沈轻舟见他头上还站着一粒花生米，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顾万山见他难得那么高兴，没由头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轻舟身上有不小的酒味，看看桌子上堆满了空酒瓶，也不知道这人趁着顾万山睡着了喝了多少酒，而此时顾万山虽然醒了，但还是有些醉，刚刚的短暂清醒都是因为找不到人了吓得。

他眯起眼看着沈轻舟，眼前的人有些重影，含糊不清地说道：“别乱走了，我怕找不到你。”

兴许是酒的作用，让沈轻舟的心也变软了，头抵在他肩上，回答他：“好。”

顾万山的鼻尖在沈轻舟脸上蹭着蹭着，就滑到了他的嘴边。

“有人看着呢！”沈轻舟保持着一丝清醒往后躲了一下。

这二楼也没什么人，刚刚只是一位离开的客人，只怕是沈轻舟忘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吧。刚才自己偷亲得十分起劲，这会儿又不愿意了。

顾万山向四周看了看，那些人坐的比较远，应该没人会看到他们，这么一来，顾万山就直接吻住了他。缠绵的勾勒着他的唇形，推开贝齿，开始攻城略地。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沈轻舟现在终于尝到了这滋味，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喜欢吗？”顾万山贴在他耳边，沉沉的问道。

这可是顾万山自己找的，就不能怪沈轻舟不给他留面子了。

沈轻舟吐了吐舌头，说道：“不喜欢，你咬到我了，不跟你亲了。”

说完，竟要转身离去。顾万山环住他的腰身，沈轻舟转了个圈儿，就回到了他的怀中。

“那你要和谁亲？”顾万山抱着他窝在一角里，这下怎么样都不怕别人看见了。

“反正不和你！你真是太差劲了。”沈轻舟噘着嘴，嘴上还有一点深红，好像是被他咬破了皮。

男人怎么能被说差劲呢。

顾万山还想着，再证明一下自己，沈轻舟却一直摆动着头，怎么样都不肯让他亲到。

“多练几次不就好了？”顾万山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狠狠地一碰，就像是在报复沈轻舟刚刚说的那句话。

只是没想到，这一下直接将沈轻舟的嘴唇给碰到了牙上，疼得沈轻舟捂着嘴跳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张开嘴给我看看。”顾万山跟着站起来，捧着沈轻舟的脸，好声好气地哄道。

“哼！”沈轻舟松开手，血染到了唇上，像是偷偷抿了一口姑娘的唇纸。

顾万山老老实实地承认着他自己的差劲，心里盘算着过几天找回面子来。可顾万山怎么也料想不到，以后还会被沈轻舟嫌弃差劲。

“回去吧。”

沈轻舟二话没说，拎着两个酒瓶就打道回府，虽然他跟着顾万山七拐八转根本没记住回齐王府的路。不过这并不妨碍着他回去，反正顾万山会在他身后跟着，就算他走错了路，顾万山也能将他带回去。

他们在添香阁里浪费了不少时间，从那里出来就一直待在酒楼里，这长安的风物都没有好好看看呢，就要回去了，下次有这样的空闲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不过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带沈轻舟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