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一摆，向东疾驰而去，顾万山又一掌落下，空落在水面上激起数道水柱，犹如木桩般挡着那几条船。

但顾万山没想到在东面正撞上了人家的船身，对面船上的人一跃而起，抽刀向顾万山砍去。一刀未中，落在了船板上。顾万山飞起一脚，将人送入江中。

江水虽未冻结，但终究冬日水寒，落入水中，冷水立即浸透了衣衫，冰得人耐受不住。那人挣扎着爬上船，却被顾万山一刀刺破了胸膛。

右手持刀横扫，左手一掌推出，只听见“扑通”几声，接连有人坠入江水。紧接着大刀在江面上一划，扬起一道水屏，羽箭穿水而过，为未及近身就被顾万山尽数斩断。

有十几人越过水幕，在江面上飘来几步向顾万山所在的小船袭去。这些人大都出身南方，水上功夫了得。瞬息之间，便离得他十分近了。

顾万山抬掌与其中一人两掌相接，迸发出的气波激荡，掀起一圈圈浪花。大刀借力一劈，直接将人的手臂斩断。一道暗恨生送出，那人便扭曲着坠入江中。

接连不断的有人坠江，这其中大部分也熟知水性，到了江里反倒更加灵活，一波接一波地向小舟，区区区百人生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顾万山虽比这其中任何一人的武力都要高，却耐不住这残风吹油灯般的消耗。

顾万山的一招一式都力求打中更多的人，渐渐的，小舟的一圈都泛起了血红。

顾万山一刀甩去，用力过猛，刀直接脱手随人一起落进江里。而面前的人一剑向他刺来，没了格挡的刀具，右臂上留了一道几寸长的刀口。顾万山打出一掌暗恨生，直接将人打出去。暗恨生发作，筋脉寸断，落入水中之前便丧命了。顾万山草草地捂住伤口，匆匆地捡起落剑，直接刺入眼前人的胸膛，紧接着又用剑在颈间一转，血溅三尺，即刻丧命。

而顾万山未曾料到，从水中伸出一条铁钩缠上了他的小腿，铁钩向下一扯，顾万山便被直接拽到了水下。

水面下也有人伏击他，这些人一个个在水中带着铁钩，有些还拿着刀剑，就等他落水。顾万山知道这群人水性极好，能在水中闭气的时间远超常人，叫做水生子。如今，顾万山遇上他们也是一报还一报，谁叫他之前戏弄一群水生子，让他们与王八比憋气的时间。

铁钩含紧紧套在顾万山的小腿上，有几人立即向他游去。在水下，顾万山的暗恨生大打折扣，可这些真刀实枪却依旧锋利。不出片刻，大大小小的伤顾万山就受了无数。

一张口大量冷水呛入，顾万山拼死一搏，使了一招全力的暗恨生，几乎要将他的内力耗尽。不过收效巨大，在那一瞬间，此段的江水都有些停滞，而水下人的滋味更不用说。

离顾万山近的那些人面部都被挤得变了形，离得远的那几个也不容乐观，眼眶鼻腔中都流出了血液。顾万山没了束缚，立即挣脱，浮到江面，先呼出一口浊气。气息还未喘匀，便又有刀风从他头上扫过，顾万山又一下缩入水中。

江面上的人不知水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全然没有想到顾万山能活着出现在江面上，还如此迅速。

顾万山忍着江水的寒意游到一处小舟之下，而船上的的人还在向水下射箭。

一支支的羽箭射入水中，顾万山在水下看着这景象十分壮观，心里想着：“射鱼也不是这么个射法啊。”

随后他一掌拍向船底，打出一道裂隙，船上人立即一刀捅了下去。结果没有伤到顾万山，船底进了水。顾万山用力一掀，整只船完全翻了过来，他趁乱钻到了翻船之下，微微松了口气。

而被他掀翻的那对兄明显不熟水性，顾万山喘够了气，便先一步游过去，拽着两人往水底拖。江水甚寒，对于那些不熟水性的更是致命，不一会他们就没了气。

顾万山躲着乱箭，再一次回到船下。

他突然跃出水面，激起一层浪花，跳到一只完好的船上。原本站着的人没有反应过来，一掌被他拍了下去，顾万山重新站在了船上。

江上平白无故地刮起一阵风，顾万山刚从水中出来，衣衫被江水浸透，冷风一吹，更是寒上加寒。

顾万山一露面，江上的船只便向他靠近。好像顾万山现在成了青楼里的头牌花魁，受尽无数名流公子的追捧，只不过人家追捧带钱，他们追捧带刀，花魁送的是笑，顾万山送的是命。

他见势不对，抄起船桨就想跑，可他水性虽好，却没划过船。拨动几下，只是在原处打转。顾万山脸上的江水也汗水一起滚落，直到另一艘小船靠近，顾万山拿着船桨当长矛横扫一片，那船长上的人向四方躲去。顾万山拿着船桨在往对方船上一撑，把自己的船推出去好远。

顾万山也没想到竟有如此奇效，随即挥着船桨大杀四方。

不过没有几下，船桨便四分五裂，只剩根木杆。

顾万山知道自己的内力基本耗空，再打下去，他也不会落得什么好结果。

正当他一筹莫展，陷于困境时，却撇见了余晖中荡来的一只小舟，舟上人一席青衣，腰间两把银刀映着光辉。他心头一颤，想着这孩子真当是欠教训了，一点也不听话。

沈轻舟隔着几十米远就望见湿淋淋的顾万山，又心疼又好笑。

离得再近些，沈轻舟才看见顾万山衣服上的片片血迹，心一下就揪起来了。他看见四周船只向顾万山靠去，便知道他这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且在这等着。”沈轻舟对着船工说完，轻身一跃，身影再次出现已是几米之外，他未练过什么水上功夫，只是借着轻功在江面一点，迅速靠近。

除顾万山外，无一人注意到那灵巧的身影。

逼紧船只，几十枚银针飞出，干脆利落地放倒了一片人，有人不知不觉便丧了性命。这时众人才察觉到沈轻舟的存在，在沈轻舟又要落下时，顾万山一掌空击江面，重新掀起数人高的水幕，沈轻舟在水目上轻轻一点，如雨燕一般划过，在水花的掩映下，细针穿水而过，更难以觅其踪迹。悄无声息地，又有一批人中招。

“你可真是胡闹，不是让你回沈家吗？”沈轻舟刚刚落下，便受到顾万山如此质问。

“我不胡闹，等着在下游捞你的尸首吗？”

沈轻舟瞪他一眼，随即迅速出手。江面上寒月冷光与余晖交织成片，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了大半的人手。寒月脱手而出，绕着颈侧一转，飞了一个满月似的圆弧。再度回到沈轻舟手上时，那人已应声倒地。

顾万山也没闲着，时不时荡起一片水花遮掩沈轻舟的踪迹，顷刻之间，近百人只剩下了不足五人。

剩下的那几位可不像原先的虾兵蟹将，还有几分本事。只见三人各自乘一条小船，其中一位女子脚下发力，船尾高高翘起，船身飞驰着向二人奔去。沈轻舟看准了这个时机，身影一闪，横空飞起，落到了她的船上。船身一晃，速度减了许多，女子一甩软鞭，缠上了沈轻舟的小腿。

沈轻舟见过无数用鞭的高手，眼前这个女子的鞭术可谓一般。

女子将鞭一撤，沈轻舟顺势向女子飞去，逼近身边时，寒月一送，手起刀落，又是一具无名女尸会出现在下游。

另两名男子见女子被杀，相视一眼投入江中。这两位都是水下功夫极好的水生子，不一会儿便游到了了沈轻舟的船下，铁钩钳住船沿，整只船都翻了过来。沈轻舟立即跳了起来，只是未曾料到另一支铁钩正在等着他。铁钩缠住了沈轻舟小腿，把他往水底拉去。

沈轻舟的水性可不好，冰冷的江水灌入，四肢又被钳制，不过一会儿就头脑发晕。

顾万山见不到沈轻舟，便一头扎进了江水里。他看见那俩人钳制着沈轻舟，便飞快地向那里游去。其中一人抽身来对付顾万山，在他靠近时趁机抽出了沈轻舟的一把寒月，毫无章法地向人刺去。瞬间，四周的江水便被染红。

顾万山趁乱将沈轻舟揽过，带着他向水面浮去。二人穷追不舍，顾万山将人一踢，在人胸口一刺，鲜血喷涌。另一人见状想跑，被他一刀了结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