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事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何必对他下狠手。”沈轻舟拉了顾万山一把后，转身又不知道跑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和他没关系你能在外面这么长时间？”程二娘子毕竟是沈轻舟他亲娘，他有几斤几两，有什么小心思自然瞒不住她。

顾万山这边几乎是被程二娘子单方面压制，而沈轻舟却将沈历弄得晕头转向。这里的街巷本就大致相同，在夜色的掩映下更是难以分辨，沈轻舟在这儿住了小半个月，都险些找不到方向，更不用说初来乍到的沈历了。

再加上沈轻舟这段时间总是与人比试，躲避的方法更是高明了不少，本就如同脚底抹油一样，又有天时地利，沈历想抓到他就难了。不过沈轻舟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纵身跃过一个墙头，又有回到了程二娘子与顾万山所在的巷子，差一点儿被程二娘子的银鞭抽中。刚转身想逃，又直直地跟沈历撞了个眼冒金星，来不及顾及晕头转向的不适感，拔腿就跑。

而沈历似乎没了耐心，不想和他玩儿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捏起几枚灰白色的骨针便向沈轻舟飞去。

沈轻舟察觉到这细微的异样，旋身而起，骨针贴着脸颊划过，没入了他身后的黑墙。

骨针不比真铁坚硬，可在沈历手中却犹如天兵神器一般无坚不摧，沈轻舟自然不甘，飞镖便脱手而出。

在沈历眼中，出门几个月的沈轻舟可真是长本事了，不听他的话倒算不上什么，可沈轻舟居然敢对程二娘子出手。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怕被逮回家后城二娘子的收拾他。

沈轻舟的飞镖当然打不中沈历，最多也只是让沈历略微费心躲闪一下。不过现在沈历连躲闪的心思都没有，发出几枚骨针直接将沈轻舟的飞镖钉在了墙上。

沈轻舟使用的飞镖早就不是从沈家带来的，这些是他在明州城内用重金请人使玄铁打造的，虽然不能与沈家的相比，却也算得上十分坚硬了。可就是看似坚硬不催的玄铁，却被几根细小的骨针穿透了。沈轻舟不禁心寒，他想着这次可能真的要回去了。

不过就这么走了，实在是难以心平。

沈轻舟向后墙上登了一下，借力向沈历的方向冲去，如此反差倒是令沈历暗暗惊讶。当世人要论起谁熟悉沈家功夫，除了沈历，还真没有人敢这么说。同样的，沈历也深知沈家功法以灵巧见长，对于这种主动攻击的行为，无异于引火自焚。而沈轻舟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假，带着几分坚决便向沈历冲去，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沈历也猜不到这小家伙究竟想做什么，略微后退撤了几步。而沈轻舟则用一种更快的速度逼近他，趁机不妨摸出了他的两把短刀。

沈轻舟的双刀不断挥动，绕着圈向沈历刺去。

这种招式虽然新奇，但实在太没有章法了。沈历只觉得自己要被四处横飞的刀光闪瞎了，心想沈轻舟这是从哪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那学的功夫，也不怕人没砍着自己先瞎了。

沈轻舟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沈历那里已经是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了。

但这招式的确不俗，又结合了沈家功法的特点——快和不正经。

倒是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不管能不能耀瞎自己的眼，反正当下有效就够了，何必目光放那么长远，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至于那些缺点，日后改进便是。

两把短刀算不算什么绝世名器，只不过是几块碎银子从铁匠铺里买的，连材料都称不上好。可如今在沈轻舟手中使出了另一种状态，再配合着沈轻舟那本就令人难以琢磨的身手，左划一下，右砍一刀，虽然。没留下什么致命一击，但如此频繁的攻击却令人烦不胜烦。简直是在沈家功夫的基础上，又烦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沈历虽是深谙沈家功法中不要脸的宗旨，但是此时也被沈轻舟搞的晕头转向，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换做一般人或实力不如沈轻舟的，耐不住性子莽撞行事人一定会在沈轻舟那里吃亏。可难不住的人是沈历，这就完全不一样了，吃亏的人只能是沈轻舟。

沈历凭借着深厚的内力打出一掌，虽然未打到沈轻舟身上，但足以让他停下这些扰人的动作。

沈轻舟四处躲闪，避开了凌厉的掌风，而不等沈轻舟再发出新的动作，沈历各式各样的暗器便齐齐向沈轻舟飞去

回旋镖、柳叶刀、透骨针率先飞向沈轻舟，这些都是沈轻舟在沈家见惯了的，熟悉得很，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了。其中一枚回旋镖还在半空中便被他捏住，送了回去。

而后沈历使出的暗器却从来没有在沈家见过。

沈家现在一共有七十二种暗器，无论是否还有人使用，总是还留有几个作为纪念保存。其中仅有三十几种较为常用，剩下的便放在了库房里保存，偶尔拿出来做个展示。但无论哪一种沈轻舟必定见过，而此刻沈历用的，沈轻舟却从未在沈家见过。

他刚刚看见沈历抛出的明明是一个银色的小球，可就在它飞过来的过程中，银球舒展竟然成了一朵五瓣银梅，透着几点冬月的寒意向沈轻舟飞去。

暗器虽然新奇，但躲起来都是差不多的。

沈轻舟随即一转，那新奇的暗器便打在了身后的墙体上。沈轻舟用余光悄悄一瞥，那五瓣梅花没有没入墙体的部分居然又蜷缩了起来。

沈轻舟暗暗吃惊，这东西要是打在身体里，恐怕疼也要疼死了。

而沈历没有给他琢磨的时间，数十个如先前一样的银色小球打出。沈轻舟紧张地摸了摸衣服，蹭掉了手心的汗。在银球中来回穿梭，银色的五瓣梅花在擦到他的衣角时居然会自动分开，向五个方向飞去。这样一来难度又增加

许多，想要完全躲过去几乎是个笑话。

以前从没见过沈历弄这些新奇的暗器，如今却都用到了沈轻舟身上。

不过沈历并不想打伤沈轻舟，飞出银珠的角度也十分巧妙，将沈轻舟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让他无法脱身，却也不能伤到他。但沈轻舟的想法却相当地与众不同，凭借着他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气，愣是迎着暗器而上，身子都快旋成一条麻绳了，也依旧没有退缩。

此等举动，落到沈历眼中实在是愚夫。

不想投机，一味的蛮横冲撞。面对打不过的跑便是了，跑不过先服软躲过去再说。如此不撞南墙不死心，非要争的头破血流才行的举动，这样实在是有违沈家传统。

不孝子孙沈轻舟可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打中了。沈历再次出手，留给沈轻舟的范围就更小了，将沈轻舟围在墙角那一小片方地中，而手法也更加幽微，使银珠飞行的轨迹也更加难以捉摸。沈轻舟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可他偏偏又束手无策。

就在他一晃神的时间，一朵银梅没入了他的肩膀。

“唔！”沈轻舟痛苦地缩在墙角，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顺着脸侧滑落，低落到地面上。肩膀里的肉被花瓣抓着纠缠在一起，伤口不大，可疼痛的程度不亚于剜肉剔骨。如今被打中是一种折磨，日后将暗器取出更是一种折磨。沈轻舟捂着肩膀，双目泛红，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爹……”

这脆弱的声音一出，将沈历和程二娘子的心都喊碎了。本该是受了伤可以到他们那里去寻求庇护，可现在这伤却是沈历亲自带给他的。明知道被五瓣梅花打中的滋味不好受，可沈历还是用了这种暗器。这时的沈历说不出有多么懊悔。沈历从小到大没舍得动过沈轻舟一下，完完全全将他当做明珠宠到大，如今却误伤了他。

程二娘子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道长鞭连带着顾万山，一起抽像了沈历：“你伤到他了！”程二娘子管教沈轻舟多些，但也是真的疼他，沈历手中的暗器究竟有多厉害她十分清楚，如今沈轻舟挨上这一下，她说不出有多心疼了。

“我没想伤轻舟。”沈历差一点就挨了她一鞭子。

而趁着这时间，顾万山刚好闪到了沈轻舟身边。肩上流出的献血早就染透了沈轻舟的外衣。

“很疼吗？”

沈轻舟点了点头，眉毛痛苦的拧在一起。

要是换了别的暗器或许还没有这么疼，可梅花在进入沈轻舟的肩膀后自动蜷缩，本来只有一小块地方受了伤，可这一下确实将四周也一起牵动了，扯着筋肉别提有多难受了。

顾万山扶着沈轻舟的肩，向伤口处度着内力想将暗器逼出来。暗器本在体内蜷缩城小球，如今受到内力的刺激重新舒展，又刺进了别的地方。顾万山也没有想到这枚小小的暗器还有这么难缠，亏得沈轻舟要面子没有乱叫，要是换了顾万山早就嗷嗷乱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