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着外表艳丽，年龄确实比顾万山和沈轻舟都大写，这点顾万山没看错，可是江湖儿女到底比普通人家的子女成婚晚些，二十五六还未成婚的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这位女子至今并未从婚配，却被人叫了夫人，此等屈辱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没想到我崔成妆今日也会被人叫做夫人。”

原本堂中还有人在私声窃笑，此话一出便都没了动静，整间大堂静得落根针也能听见。

“今日我就看看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有什么样的本事！”

崔成妆拦住沈轻舟也不过是因为手下人几句玩笑话，沈轻舟样貌不俗，不论男女，总能引起别人侧目。而崔成妆手下没管好自己嘴的，便开始将沈轻舟与崔成妆放在一起比较。沈轻舟一路上听了不少这样的话，凡是不太过分的，他也没那个心思管。可崔成妆就不一样了，女人总是格外在意自己的相貌。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遇到长相比自己优越的，心中总是有几分意思比较一下。越美丽的便越是如此，而崔成妆在这方面又是格外在意。

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之人，只凭着相貌成不了什么气候，有点真本事才行。而崔成妆自认为武功不俗，便直接将沈轻舟拦了下来，试试他到底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此时顾万山出来搅局，崔成妆的矛头便全指向他。

“接招！”

崔成妆动作极快，几下之内便直接略过了沈轻舟，向着还在楼梯上的顾万山拍去一掌。

若是所料不错，崔成妆应该是休息了什么掌法，但是崔成妆的腰间还挂着一柄刀。若是崔成妆还会用刀，那她的实力可真是不容小觑。无论掌法还是刀术，修习哪一种都要用上十几年的时间，一朝一夕是做不到的。若是崔成妆真的将刀练的能有她这掌法一样的本领，那她练武的时间必定不短，只是内力就在顾万山之上。

再着说两人互拼掌法，崔成妆却突然一刀捅来，这滋味不言而喻。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崔成妆，顾万山避开锋芒，灵巧地跳下了楼梯，让崔成妆直接铺了个空。

崔成妆这一掌直接打在栏杆上，一段栏杆直接被拍得粉碎，化为粉霁散在空中。

沈轻舟看得十分惊险，若是顾万山直接挨上那么一掌，恐怕小命就要交代出去了。

“大堂中地方太小，容易伤着别人，要打便出去打！”顾万山直接穿过大堂跑到了外面，他可没想着避免店家的损失，而是觉得店外空旷，也没那么多人，容易跑开。

此时天色已晚，大部分的点都已经关门了，整条长街上都看不见几个人，不过店门前都挂起来照明用的灯笼，倒也能看得清楚。

崔成妆瞥了沈轻舟一眼便跟着出去了，她的掌风依旧气力十足，不带丝毫犹豫。这一掌逼向顾万山时，他隐隐约约听到了类似虎啸的声响。他早就听闻有一种掌风名为“啸风”，内力深厚的人使用此掌法，行掌之间必有猛兽咆哮的声音。想到这顾万山不禁在心中暗笑，这哪算的上猛兽，顶多是只没长大的小奶猫。

“啸风”听上去倒是威风不大，但掌风略过时便如同刀刃割过一般，在顾万山的长袍上留下一道裂痕，未伤及皮肉，但威力已知。

崔成妆绝对不是善茬，对付她，顾万山恐怕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顾万山游荡江湖这么多年甚少与人动手，要是他生了沈轻舟那么一身脾气，早就被人追杀，或者被人杀死千万次了。不过顾万山能安然活到现在，也多亏了他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料想他平常靠着嘴皮子行侠仗义这么多年，也没成想有朝一日会败在这上面。当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难得湿了鞋的顾万山干脆开始破罐子破摔，他装作恭敬的说：“崔夫人，晚辈初入江湖时间不长，不懂规矩。还望崔夫人海涵，饶了我兄弟二人吧。

看着崔成妆的样子，像是要吃人。原本上挑着有几分妖艳的凤眼完全瞪圆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落到顾万山身上。

“夫人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孩计较了。”

“我们年纪尚小，哪里是夫人您的对手。”

“相比夫人也曾年轻过，也曾在年轻的时候犯过错，自然懂得我们的心情。”

顾万山张口闭口一个“夫人”“年纪小”，把崔成妆气得够呛，恨不得撕烂他那张破嘴。

“闭嘴！”崔成妆只手拔出刀，刀鞘直接飞出数米，打在了别地的墙上留下一处凹陷，刀身是古朴的暗红色，刚脱下刀鞘便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要么这把刀斩伤过太多人，血腥气难以洗去，要么这刀同落刹一样，是把大凶之器，本就极具邪气。

这把刀明显属于前者。

刀身上的血槽里已经积起一层深红色的痕迹，看着其他地方都如新铸的一样却唯独此处污秽，必是积年累月的血迹冲刷不掉了。

“归旭许久未曾离鞘了，今日便拿你祭刀。”

崔成妆这意思是要见血，看着崔成妆的脸色越发阴沉，顾万山这才觉得大事不妙。他这个“三寸不烂之舌”又给他惹了大麻烦。

“你敢！”

沈轻舟不知何时已经跃上了一侧的楼墙，他今日一袭黑衣，本就在夜色中难以发现，又加上他身手难以察觉，这才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也没人发现。此话一出，就是自己暴露行踪，将崔成妆和顾万山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本来沈轻舟语气冰冷，大有与崔成妆死战的架势，而崔成妆正准备出口讥讽一下，却被顾万山一嗓子给喊了回去。

“你干什么呢！下来！谁让你上去的！”

顾万山指着沈轻舟，气急败坏地吼着。真是越不让他干什么，沈轻舟就偏偏做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和顾万山反着。

沈轻舟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形势，又惦记着顾万山，也不知道该不该听顾万山的话。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为什么听顾万山的呢，随即在墙头上坐下，全然不管顾万山说什么。

两人都把崔成妆当做了空气，这自然让崔成妆十分恼火。

归旭的血腥气更重，而崔成妆眼中隐隐浮现出杀意。与沈轻舟曾经遇上的那些人不同，那些人眼中有轻视，有敬意，有与强者一战的渴望，有成功的窃喜，但是还未曾有一人带给他这样的杀机。沈轻舟这时才了解到，崔成妆这是真的想要他的命。纵使沈轻舟手上也曾沾过血，但他从来没有直接的想让某个人去死，尽管每天嘴上都在说着弄死顾万山，可他也没有真正想过怎么实施，那也不过是他的一时气话。

但他现在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崔成妆身上散出的那股杀气，深入骨髓的杀意。

归旭的刀刃在石板上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金石相互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长街显得格外刺耳，崩出的火花在夜的映衬下清晰可见。

崔成妆看架势似是要以一敌二，坐在堂中的那些手下们，一个个都跑了出来，准备在争斗中插一脚。

“滚回去好好看着。”崔成妆一声娇喝，便将他们全都吓了回去。

先发制人是沈轻舟惯用的手段，趁其不备，几枚细若发丝的银针便飞了出来，向着崔成妆颈部刺去，这一招又毒又狠，比他之前用他的那些招式要狠厉上太多，若是崔成妆没反应过来，那她后半生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但崔成妆有哪是那么容易中招的人，当即长刀一横，几枚银针直接被震断，“我当时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竟是个用暗器的小贼。”她的这一声嗤笑就如同一桶热油浇在了沈轻舟原本的小火星，顿时火气冲天，要将崔成妆一起燃了。

暗器怎么了，他们整个沈家用的都是暗器了，碍着他们立足江湖了吗。

总之，说他沈轻舟不行可以，扯上沈家便不行！

沈轻舟与人动手时的招式本来就不给人留面子，崔成妆害偏偏激起了他的火气，沈轻舟下手便更加狠厉，一脚蹬上归旭刀面被挡回后，便又抬起一脚向崔成妆的面首踢去，沈轻舟人虽看着劲瘦，却动作带风，透着一股狠劲。

接连几下飞踢，逼得崔成妆连连后退。

而恰巧，顾万山的暗恨生接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