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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渊 正文 第九章.勾结

素儿手里拿着几封信件,交给安鹤之。

略略地扫过几眼,安鹤之便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这安山居然还能出这样的事情。

“安山地处西北与中原交接之地,三山作为屏障,易守难攻。过了安山,虽然还是咱们大周朝的地方,可是鱼龙混杂,不知道有多少外族人。”素儿缓缓道来,将安山地方大致说了说。

“这信上说,霍玄烨此行是领了皇上的密令,前往安山彻查将领宋桄私通外敌一事……”安鹤之眼睛愣愣地看着窗台,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地的将领私通外敌不是小事,若是西戎那边进犯中原,一但安山失守,那么便直指长安了。”

素儿说得没错,但是安鹤之的重点不在这上面,他又问道:“为什么将领私通外敌这样的事情要派皇子去秘密处决?”

“公子,并非处决,在靖王殿下到达之前,宋桄便已经死了。”

“什么?”安鹤之惊讶道。

已经死了?那又是为什么呢……被何人所杀?

“公子,我们派去的人送回信说,早在靖王到之前,宋桄就已经被杀了,也派人打听了其中缘由,只是说宋桄酒后胡言乱语,接连好几日都是伶仃大醉,没过多久就忽然死在了营地外……”

安鹤之总觉得其中另有蹊跷,问道:“可有调查他之前醉酒的时候说了什么?”

他隐隐约约觉得,宋桄的死并不是私通外敌,若是私通外敌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朝堂上问罪,不必派自己最得意的皇子去秘密处决。

“没有查到,与宋桄交好的那些人,也都不见了……”

“不见了……”安鹤之喃喃自语,重复着她说的话。

“这个宋桄究竟是何来头……”安鹤之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会牵涉到许多人,远远不是现在浮现在水面上的“真相”那么简单,也许水面之下,是他无法想象的波涛汹涌。

“宋桄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小将领,平时根本说不上什么话,就算是有私通外敌的罪名也安不到他头上。”素儿将自己查到的东西通通告知给安鹤之。

宋桄在安山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十分轻松,他只是领了个虚职,没有实权,比起那些真正要戍守边防的将士不知道要轻松多少倍,可是同样的,他连接触到外敌的机会都没有。

连接触外敌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担上私通外敌的罪名,除非是西戎特意打听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派人去勾结他。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勾结的必要的人,就算是西戎真有这份心思,也不会放在宋桄身上。

现在安鹤之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可是总觉得这些事情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冥冥之中有一条线把他们串起来。

“有没有调查宋桄是什么时候调去安山的?”安鹤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或许这可能是整件事情的突破口。

“是我失职了……”素儿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摇了摇头。

“那就接着去查,查一下宋桄是什么时候调到安山的,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调过去的,再查查他的籍贯,家里有多少人……”

“是……”素儿答应下来,便离开了房间,留下安鹤之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

安鹤之将手中的信件丢在火盆里,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火焰吞噬,燃得那样好的火焰在安鹤之的眼中跳动着……

“宋桄……”

安鹤之突然念叨起来宋桄的名字,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他反复在脑子里复盘着刚刚素儿说的话,宋桄一个没有实权的安山小将领,因为酒后的胡言乱语被杀,而知道他说了什么的人也不见了,最后还被安上了私通外敌的罪名,甚至皇上亲自派了霍玄烨去调查。

当真是去调查吗?

安鹤之不愿意去想这件事还牵涉皇家秘辛,这样的话只会让事情更加难办,可是就目前看来,这其中必定有不能隔断的联系。

宋桄究竟说了些什么呢?

他又究竟是被什么人杀的?

……

一个个的问题塞到安鹤之的脑子里,打乱他所有的思绪。

或许,就如同宁晟不经意跟他提起的那句话一样,有些事情看上去没有丝毫牵扯,但是实际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这千丝万缕的联系,究竟能联系到什么身上呢?

安鹤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人影就如同走马灯一样闪过,或嗔怒或嗤笑,一个个都在火光中变了形……

他这边想不通事情,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整夜难安。

可是另外一边,宁晟骑着马回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神采飞扬,顺道路过酒馆,喝的满身酒气。

等他回到定远侯府,已经是深夜了。

可是尽管天色已晚,定远侯府还是掌着灯,仆人们穿着厚重的冬衣,提着灯笼在侯府的正门等着。

“还知道回来!”

门口坐着一位穿着华服的妇人,头冠上的金银首饰在灯光下映照的熠熠生辉,她一晃动,步摇下的金丝串子就闪着别样的光辉。

“娘……”

宁晟打了一个酒嗝,本来想着翻身下马,可是脚下一滑,险些摔下去。

他母亲虽然面上威严,可是见着宁晟一晃差点跌下来,心里也是一惊。

宁晟踉踉跄跄的走到侯府的老夫人面前,满身的酒气熏得她往后退。

“小混蛋!来人,把少爷拖回房间去,把这一身衣服换了!”

夫人一声令下,从院里冲出几个家丁,直愣愣地把宁晟架了起来,拖着他往房间里送。

一番折腾之下,宁晟的就也醒了许多,便又被叫着去了院子里跪着。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体魄,做母亲的最清楚不过,哪怕是现在让醉酒的宁晟跪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她也没有丝毫的心疼。

“皇上让你们去安山也有不少时候了,去之前就整日在酒楼茶馆里泡着,现在回来了也不回家!”

她作为母亲,知道宁晟的那点心思,也清楚宁晟在外游历那么多年是究竟为了什么。

那时宁晟还年轻,心高气傲,放不下什么人也正常,可是宁晟前段时间突然回来,告诉他们不再出去了。

她便以为宁晟长大了,这些事情都放下了,也不在执着于过去。

可是谁能想到宁晟沾染了一身花花公子的习气,虽然是跟在靖王殿下身边,可是好的地方却一点也没有学到。

她本来就比定远侯宁睢阳年长几岁,两人也是老来得子,更是没有其他孩子,只一心挂念着宁晟,希望他以后有个好出路。

虽然定远侯的爵位是要传到宁晟身上,可是没有功名傍身,谁又能保住他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宁晟的头前前后后地晃着,仿佛不受控制一样。

“你说说,又是哪个小妖精把你的魂勾去了?”

宁晟之前流连烟花之地的传言,她也是略有耳闻,早就提醒过他。她也派人查过,只不过宁晟这厮心思细致,早就最好了准备,她查到的信息又多又杂,让她云里雾里,不知所措,甚至还觉得宁晟这是在做些不能外传的事情。

“没有!”

宁晟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来安鹤之的样子,还顺带着给他换了身衣服。像他从前听的说书人讲的故事那样,妖精都是衣着暴露,妖艳勾人的……

他猛的抬起头,眼神呆愣,脸颊上还有些微红。

“娘,真没有,我没看见过……”

“你!”夫人被气得手指上上下下地颤着。

“你……简直跟你爹一模一样!”

她这话可不是在说宁睢阳跟宁晟一样出没在秦楼楚馆,而是他这份态度,像极了宁睢阳。

“别说我像他,丢人!”

宁晟仗着酒气也开始胡言乱语,大概是十分不服气他父亲。

“那老东西,我迟早有一天……”说着,大概是想起来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宁晟竟然撸起来袖子,看上去好像要找他爹去干一架。

“你说什么呢!”

从背后突然来的一脚把宁晟踹到了雪堆里,宁睢阳背着手站在他后面。

“这几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难怪就连宁晟都说是武将粗俗,这点可是在宁睢阳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夫人,别管这小子,咱们回去,让他自己挨冻吧。”宁睢阳随后就掺住了自家夫人,虽然他对宁晟不怎么样,但是对着自己夫人,确实不错。

宁晟被孤零零地扔在了雪地里,也没人关心,就连仆人都没有上前的。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宁晟的酒才算是完完全全醒了,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径直走回去。

“少爷……”

身边的人欲言又止,虽然宁晟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没有老爷夫人的命令,他们还是不敢擅自放宁晟回去。

“无事,他们不会管的。”

宁晟摆了摆手,一进门,暖气就将他身上残余的雪花融了,打湿了他的衣衫。

整个人也不避讳,湿漉漉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子外面的月色,安鹤之的样子越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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