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方佑灰溜溜地走了,像是逃一样的走开,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几乎能听到落花的声音,宁晟故意按捺着性子不肯发声,要是能让宁晟自愿忍耐的时候,就只有这种情况了。
铁壶中的水已经沸腾了,顶着壶盖跳跃。
“要我好好服侍您吗?杜公子?”宁晟把人压在躺椅上,视线落在了对方笑意吟吟的眉眼中。
安鹤之离开长安之后,好像笑容也多了起来,经常眉眼带笑地望着他,让宁晟时常觉得,那料峭崖角上的雪渐渐融化,寒梅慢慢绽放。
安鹤之伸出手圈住宁晟的脖颈,主动将人拉进,说着:“穆姨最不让我靠近的不是你吗?你怎么能跟我乱来呢?”
宁晟整个把他抱起来,虽然安鹤之也是个身材足量的男子,就算比他矮上一些,但重量也并没有轻多少,宁晟却十分轻松地把人抱起来了。
快步走进屋子,把安鹤之慢慢地放在床上。
只是,宁晟什么都没有做,沉沉地输了口气,打算就此放过安鹤之,没想到安鹤之软软地斜靠在床边,审视玩味的眼神在宁晟身上流转。
“转一圈,让我瞧瞧。”
这话听着耳熟,可不只是安鹤之方才对那个姑娘说的。
先前在长安的时候,宁晟锲而不舍地每日到访清芳阁,总不能身边孤零零的一个人都没有,在那些狐朋狗友的劝说下,找来了几个姑娘。
安鹤之下楼的时候,恰好就听见宁晟对着几个姑娘说着这些话。
当时宁晟并没有注意到安鹤之从楼梯上款款走下,眼神都给了那几位身姿窈窕的姑娘,虽是知道宁晟对他们不会感兴趣,也不会做些什么事情,但是安鹤之却一直惦记着,难以放下。
宁晟身体顿了顿,随后抬手脱掉了上身的衣物,眯着眼睛瞧安鹤之。
“你要干什么?”安鹤之的声音渐渐微弱,到了最后几乎听不到声音,脸上浮现可疑的绯红,也不敢拿正眼瞧他。
还是安鹤之想多了,宁晟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原地转了几圈,随后停下来。
火辣辣的目光刺激着安鹤之薄弱的脸皮,看得他面红耳赤,方才还敢趁着宁晟背过身去的时候大胆又贪婪地盯着精瘦的腰身,这时便只会羞愧地低下头。
“好看吗?”宁晟弯下腰,凑在安鹤之死死垂着的脑袋下问着。
宁晟那双眼睛总是会在适合的时候散发着不一样的身材,简直比关琪还会说话。他眼里散着光,像初生的幼儿一样稚嫩无畏,无知又天真地质问着安鹤之。
甚至,宁晟直接扑倒在床上,压着安鹤之,迫使对方与他对视。
“好看吗?”宁晟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颊问着。
安鹤之都来不及躲闪,跌跌撞撞地摔进了宁晟直白的眼神中,一时之间也忘了思考,甚至在那样如炬的目光之中,甚至都要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只是痴痴的与他对视,难以转移目光。
仿佛盘丝洞里被紧紧缠住的活物,只不过,他自己都忘了挣扎。
再这样下去,安鹤之觉得自己要熟了。
安鹤之头脑放空,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西域那些大胆泼辣又身姿曼妙的舞女,穿着颜色绮丽的薄纱,在阳光映衬下熠熠生辉的金银首饰相撞,铃铛作响。
莫名巧妙的就将宁晟完美地带入,像是上天最神圣的恩赐,却又充满着难以阻挡的诱惑。
安鹤之承认,他自己确实没有想象中的清心寡欲。
高挺的鼻梁戳在他的脸颊上,深邃的眼眸不停地引诱着安鹤之。
。
穆清让他离宁晟远一些,可能也不只是宁晟的死缠烂打,也许是穆清早就窥见了他自己的爱意。
视线被充盈的泪水遮挡得模糊不清,恍惚之间,他居然真的以为宁晟就如他所想的那样,小麦肤色上遮着一层薄纱,浅淡的紫色遮挡不住身体的颜色,手上的金器镯子硌得他发疼。
“鹤之......”宁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他手忙家乱地把安鹤之拉起来,扯着自己的衣服擦着安鹤之脸上的血迹。
安鹤之也回过神来,脸上湿润一片,他抬手一摸,鲜血一片。
他自己捂着鼻子快步跑了出去。
青天白日的,的确不适合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否则就容易出意外。
拿着清水冲洗着鼻腔中流出的鲜血,他现在真想一头扎进井水中,这辈子就这样吧!
宁晟的笑声突然从屋子里传来,倒不是嘲笑,反而是得意,看透了安鹤之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宁晟走出来,脸上的笑意难以掩饰,甚至根本就放弃了遮掩,直截了当地摆在了安鹤之面前,像个小孩子得到了最喜欢额玩具一样,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青石板上的血迹被清水冲的很淡,只是安鹤之的鼻腔中还是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宁晟走过来想要拉着安鹤之,却被他一把推开。
安鹤之躲躲闪闪地溜到一旁,根本不敢直视宁晟。
“方才......想什么呢?”宁晟懒散地靠在石桌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安鹤之,不放过他任何细节。
在宁晟直白的目光下,安鹤之又悄悄红了脸,这一切都落到了宁晟的眼中。
安鹤之也不回答他,捧起一弯凉水拍在脸上,早上刚从深井中提出来的水还是冷得刺骨的,安鹤之也不管不顾的缓解着脸上的热气。
宁晟慢慢地来到他的身后,抓住了他折磨自己的手。
“这么冷的水......你这张小脸是不想要了吗?”
分明昨天晚上还用着冷水直接浇在身上,这时候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起他来?
清心寡欲想必是做不到了,但是也没办法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
瞧着天边泛起的微光,这才是早上,这一整天该多难熬啊。
“别瞎闹了......”话一出口,声音晦涩,艰难的仿佛历经了山和河骤变的洗礼,恍惚之间可能早就忘了曾经的样子。
“我不喜欢瞎闹。”宁晟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安鹤之的问题。
可是这人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明明最会瞎闹的就是宁晟。
方才扑散在脸上的冷水已经失去了功效,脸颊上的红晕再度浮现,热的安鹤之发烫,只想现在在这青石板的地面上抠出一道缝来,直直地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刚好把所有的事情和宁晟一起逃避了。
宁晟抬手擦着安鹤之脸上的水珠,一点点地仔细涂抹干净,说着:“公子对我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可还满意?”
安鹤之闭口不语,微微侧过脸颊说道:“齐方佑送来的东西,你去清点一下记录下来,好好放着,一分也不许动。”
“别想着转移话题,公子到底对我的服侍满不满意?”
宁晟强硬地把他的身体转过来,把想要趁着话题转移就溜走的安鹤之拉了回来。
也不知道为何,不在宁晟面前的时候,也算是风流倜傥的公子,纵使是身体弱一些,不必其他人那么强健,但是也好歹算是芝兰玉树。
可是单独与宁晟相处的时候,也像是变了一个人,满脑子都是稀里糊涂的分不清事理,虽然谈起正事来的时候还算是理智,放在别的事情上完全是被宁晟牵着鼻子走。
若是说宁晟向来把他视为珍宝,怎么安置都不放心,恨不得用世界上最坚固的房子给他放起来,哪怕是频频被拒绝,也没有放弃,始终如一。
而安置却在自我的怀疑中越来越依赖着宁晟,直到不可分离。
既然宁晟现在不依不饶,安鹤之厚着脸皮说着:“其实呢,我也不怎么满意,只觉得你好像还差些什么东西......比起姑娘,总是硬朗些,没有那么身娇体柔......”
“身娇体柔的事情,公子来做就好了。”宁晟居高临下的看着安鹤之,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愤被他精准地捕捉到。
安鹤之挺直了腰板,直挺挺的竖在宁晟面前,像一株刚长成的小树,不肯折了身姿。
风采绰约,身影如鸿。
宁晟舍不得现在折了他的风骨,更不想看他到他为了什么不可放弃的东西毁了自己,他要好好养着安鹤之,最好养到长安最高的山上,睥睨着所有的人,让他们都看着这个在风火中消失不见的人,早就成了他们触不可及的存在。
或许长安也不是最好的地方,那里的脂粉香气太浓,官场的利欲权谋太重,那样的环境会教坏了他的小树。
他还能将他带到西北去,因为他自己也迟早会到那里,那是每个宁家人都会到的地方。
他要带着安鹤之一起去,就算是西北的风沙太大,缺少水肥,他也能照顾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