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烨并不信任安鹤之,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与其他的歌姬舞女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安鹤之很清楚,他也明白自己要做的,首先就是获得霍玄烨的信任。
但是无论怎么样,他在霍玄烨心里依旧是原本的形象。
后院的小梨树上冒出了青芽,一点点地缩在枝头。
“鹤之,不肯说,那我可就派人去调查穆清了。”
宁晟一身青衫站在树下,身姿如松,丰神俊朗。看来他自己说的,是整个长安城待字闺中的女儿都想嫁的人,也不是假的。
宁晟缠了安鹤之好几天,软磨硬泡,只是安鹤之怎么都没有说出去。
穆清的身份并不难查,她早些年行走江湖从来都不用化名,只要有心思去打听就能查到,只是她那些往事却被可以抹去,想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却不容易。
“你去吧。”
安鹤之安稳地翻看着手里的书卷,丝毫不把宁晟放在心上。
“那我可去了?”宁晟假意抬脚往外面走去,只见着安鹤之淡淡地抬了抬眼,也就不再理会。
宁晟觉得没劲,只能回来。
“靖王殿下那里怎么样了?”
“疏通关系呢……也不知道为什么,霍玄棋这次居然沉住气了,还没有把消息透露出去。”
按着宁晟说法,霍玄棋一直都是莽撞的,甚至有些冲动,也正是因此,他在皇上面前并不讨喜。
“难不成,他又有什么高人替他出谋划策了?”宁晟摸着下巴,仔细想着。
之前的时候,霍玄棋有过几个宾客幕僚,替他出谋划策,只是总有些人不知满足,以为攀附上了秦王殿下就能坐享安乐,结果就出了意外,被霍玄烨抓住把柄,直接弹劾。
皇上也就下旨惩罚了秦王,把他那些幕僚都遣散了。
之后霍玄棋做事越发乖张,也不知怎么了,现在却是安稳下来。
“我听说,有位祁南阮家的先生进京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阮苏元,若是那位先生,确实不能小看。”
安鹤之嘴上这么说着,眼睛还是盯着书本,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我听说过他,似乎很厉害,那阮家也出过不少朝廷的重臣,只是二十几年前无故隐退了,如今朝堂上没有一个阮家的人。”
“蹊跷……本就是名门望族,怎么会呢……”
安鹤之突然顿住,他喃喃自语地说道:“二十几年前……”
他们身在长安城,有些事情就算是没有经历,也会有风声传到他们耳中。
宁晟看向安鹤之,很巧的是,安鹤之也带着疑惑看向他。
“那是……”
后面的话,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口。有些话,不能随随便便地说出来,但是他们都清楚那是什么事情。
二十几年前,正是当今圣上派人杀害前太子,使得先帝病重,自己登基上位的时候。
除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能让一个名门望族放弃长安城而回到乡野。
朝纲败坏,庶子篡权,在那些老臣眼中,就是无可救药,国将不国。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呢?
难不成是觉得这些年来,虽然当今圣上没有什么大功绩,但也不是什么荒淫无道的昏君,这二十几年也没有战乱发生,虽然偶尔有过水灾饥荒,却也及时整治,没出什么大乱子。
是因为这些,那老古板们觉得当今还有救,还可以在朝堂建功立业,便又回来了?
可是当年隐退的不只有他们一家,怎么偏偏他们回来了。
“要提醒殿下,让他小心……”安鹤之慌张地起身,带倒了身边的茶杯。
宁晟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宁晟……你怎么了?”安鹤之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虽然她知道宁晟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飘忽不定,但他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让宁晟突然又这样。
“你那么关心霍玄烨?”
宁晟别过头去,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本来宁晟也只是自己闹别扭,可安鹤之这么一问,他的脾气就上来了。
“无理取闹。”
只可惜了,安鹤之才不惯着他,袖子一甩,便向屋子里走去。
“哎……鹤之……”宁晟连忙追上去,往回一拉,牢牢地抓住安鹤之。
“你能不能别用这么大的力气!”安鹤之虽然不是娇娇柔柔的姑娘,可是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禁不住宁晟这一扯。
安鹤之翻着手臂,给他看泛红的手腕。
“你也要这样对你未来的夫人吗,王公贵族千娇万宠的女儿可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安鹤之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转身就要走。
可是宁晟不依不饶地重新抓住他。
“你说什么?什么夫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娶妻了!”宁晟气得脸色涨红,明明上元节的时候安鹤之还隔着薄纱亲他,这时候又让他娶妻了,这还什么道理?
“你总归是要娶妻的。”
“那你呢,把我安排得这么好,可为你自己想了?”宁晟冷言冷语地讥讽道,“你又把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怎么办?要不要我娶妻之后,再把你迎进门……”
“宁晟!”
安鹤之跟宁晟单独带着就容易吵起来,三言两句之间不和,就闹了矛盾。
“你既然不想要我,那天你亲我干什么!干脆什么都不做,让我走啊……何必故意做出那副样子,还让我以为……以为你有多喜欢我呢!”
“我知道你故意到霍玄烨面前去,不就是为了让他对你有意思,好利用他吗……你对我也是这样,安鹤之,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
“你怎么跟个姑娘一样,胡搅蛮缠!”
安鹤之躲着他,就是不肯用正脸看他,只觉得宁晟这些年在外的经历全都是喂狗了,没有丝毫成熟稳重,反而变得跟小姑娘一样。
“我像个姑娘?我要是像姑娘,我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抱着你一起跳城楼去了!”宁晟气不过,拦腰扛起安鹤之就往后门走去。
“你干什么!”安鹤之拼命地捶着宁晟,可是这些对于宁晟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跳城楼去!”宁晟不假思索地说出口。
“你疯了!”
安鹤之可不想第二日的时候,整个长安城都在传他和宁小侯爷的风言风语,说不定到时候就传成了,他和宁晟受到定远侯府的反对没办法在一起,然后双双殉情。
那样安鹤之死了也不安稳。
眼见着快到了后门,宁晟越想越气不过,把安鹤之放下来,抵到小梨树上。
“幼不幼稚!”
想着十多年前的宁晟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可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
宁晟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来些许别的意思,可是现在安鹤之跟他一样,满眼生气。
宁晟想也不想就咬上了安鹤之的嘴唇。
“嘶!”
不是安鹤之之前那样隔着薄纱似有若无的碰触,宁晟是真的咬上去了,跟泄愤一样。
片刻,安鹤之就在自己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宁晟毫无章法地在安鹤之嘴上乱啃,简直就是在告诉安鹤之:我就是属狗的!怎么了!
安鹤之毫不犹豫,一巴掌打在了宁晟的脸上,虽然他的力气比宁晟小上许多,但毕竟也是个男人,这一巴掌的力气可不小,好在宁晟从小挨打,皮糙肉厚的,早就习惯了。
清清脆脆的“啪”的一声,听到不对劲来到后院的素儿都呆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安鹤之打人。
“公子!”
素儿立刻跑上前去,问道:“公子怎么了?”
见着安鹤之双唇嫣红得不对劲,好像还有血迹,素儿也是六神无主。
“我没事……”安鹤之结果素儿手里的帕子,简单地擦拭了几下,堪堪将血迹抹去。
“这……”素儿见着帕子上的血迹,愣住了。
这里也没有旁人,她也知道安鹤之除了火毒之外并没有其他伤病,那这嘴上的鲜血是什么来的……
她抬眼一看,宁晟不止脸上有巴掌印,嘴上也是红彤彤的,跟她家公子一样。
“你先回去吧,没有什么事情不要过来。”安鹤之吩咐道。
“是。”素儿悄悄红了脸,这种场面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但这是清芳阁,早就见多了,见着两人的样子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着素儿一走,安鹤之便恶狠狠地看着宁晟,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眼神不善。
“你……”
“我不想娶妻。”
宁晟直接打断他的话,“鹤之,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亲口告诉我以后我娶妻生子的事情,对你自己不残忍吗?”
宁晟从正面抱住他,下巴抵在安鹤之的肩头。
“鹤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虽然现在男风盛行,达官贵人家里总会有几个男妾,但终究还是妾室,不是正妻。
“你不只是宁晟,你还是定远侯府的嫡子。看对这种情情爱爱,安鹤之貌似总比他要冷静些,只是过于冷静了,反而让人伤心。
宁晟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撒手,但那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