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才着手暂时解决了齐方佑的事情,其他几封信件便又马不停蹄地放在了手上。
素儿来信已经是寻常,每隔三五天就会到一封信,告诉安鹤之她在余溪的情况。
她虽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一直盯着那个小县官。
自从那人被安鹤之和宁晟装神弄鬼地恐吓一番之后,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不似从前,看上去像是改变了许多。
不过,这几日似乎有趋势变得跟从前一样。
这样的情况,安鹤之也是早就有想到,他本就对他一次性悔改没有抱有希望,想针对他这样的人,还是要连根拔除。
若是给他时间,安鹤之肯定也会像针对齐方佑一样。
只不过那人不像齐方佑,犯了滔天的大罪。
素儿都已经进到了县衙里面,他那个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茬,总之很是一言难尽。
“这里还有一封。”宁晟早就看过了那封书信,因为那是霍玄烨想办法送来的,指名道姓给宁晟。
霍玄烨在书信中交代,自己已经被放了出来,只是朝中局势依旧混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
他简要地跟宁晟强调了皇上最近的事情,透漏了些许关于霍玄琪做出的荒唐事,只不过都是无伤大雅的。
只是在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关于安鹤之的事情。
霍玄烨再知道安鹤之跟着宁晟一起前往竟遥的时候,他也十分吃惊,就如同先前相信安鹤之的说辞一样。
虽然皇上表面上是惩罚了霍玄烨,但是实际上他对霍玄烨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楚。
“阿若可好......”宁晟叉着腰站在一旁,一副泼妇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酸溜溜的。
安鹤之并没有把心思放在霍玄烨关照的那几句话上,而是问道:“他到底是怎么把信送来的呢?”
宁晟一人只身在外,没有任何江湖势力,也不带有随从,甚至是对于长安的人来说根本不知去向,只怕他父亲都不清楚宁晟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霍玄烨就能找到呢?
“似乎是把信送到了清芳阁里,另一封信上有穆阁主亲自写的消息。”若不是因为这事,关缨只想隐起自己的身影,当一个透明人。
“穆姨也来信了......他难道知道清芳阁的事情?”安鹤之的脸色有些不妙,难以想象霍玄烨若是知道了绯月阁的势力,他究竟会做出什么。
安鹤之接过关缨送过来的信件,果然是穆清一直的风格,窄窄的一张纸条,上面的字细细密密,藏在纸袋内侧,就算是被人拦截了也很难发现。
“居然是穆姨跟霍玄烨透漏的消息......”
“他还去清芳阁找你?”宁晟的语气有些讥讽,他不觉得霍玄烨能有这么荒唐,刚被放出来就到清芳阁里消遣......还是说,霍玄烨是对安鹤之真的放不下,早就有了其他心思?
“这些都不重要。”安鹤之闻言一愣,转头对着宁晟认真地说着。
“很重要......怎么一个两个的人都在惦记你?”宁晟走到安鹤之身后,摸着对方的脸侧。
关缨往墙角挤了挤,想从窗子翻出去。
安鹤之缓缓靠在宁晟身上,莫名给他一种踏实感觉。
“他去清芳阁是找我没错,发现我不在......穆姨多多少少地给他透露了一点关于绯月阁的事情,又专门派人给他送了信件,只怕等回到长安,他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安鹤之仔细地想着,既然霍玄烨知道了绯月阁的事情,那必然会大费周章地跟他打理好关系,谁会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呢。
“要是我的话,我也会对你特别留意的,不对......我本来就对你特别留意着。”
安鹤之垂眸一笑,温和的笑意潜藏在眉眼之中。
“只不过,回长安以后,你可不要对他太过热络,他本来就对你心思不纯,如今知道了这些事情,肯定还会有别的想法。”宁晟轻轻地捏着他的肩膀,缓解着酸痛。
“怎么?你还会担心我跟他发生些什么吗?”安鹤之挑着眉问道,故意刺激着宁晟。
“嗯......我不担心你跟他发生什么,我担心他对你发生什么。”宁晟从背后圈住安鹤之,这话听起来跟没说一样。
落在安鹤之耳朵里自然是别有深意,落到关缨耳朵里,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前后霍玄烨,后面又来一个霍恒,虽然霍恒对安鹤之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霍玄烨可不一定,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样看来,还是霍恒更让人放心一些。
“我们回去之后,可能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宁晟低声应和着,不管是霍玄烨还是其他人,必然会有很大的变化。
书信中透露了霍玄琪如今在长安嚣张的气焰,而且皇上居然不闻不问,似乎有几分捧杀的意思,一个本来就根本没有希望的人,却要硬生生地把他逼近皇位,怎么会落得好下场。
霍玄烨如今收敛许多,处处都躲避着霍玄琪的锋芒,心中肯定也是有其他打算,只是不知道跟宁晟不在长安有没有关系。
而宁晟离开长安之前,被皇上关起来的那些日子,长安城里早就对他被剥夺继承爵位一事大放厥词,风言风语传了无数个版本,有甚者甚至说他前些年被妖怪夺了舍,如今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名满长安的宁小侯爷。
这些荒诞的言语信得人也不多,但是终归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只怕从前时常有人拜访的定远侯府都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些,宁晟难免叹了声气。
安鹤之立即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说不定,我以后就要仰仗安公子了!”他紧紧地跟安鹤之靠在一起,在旁人眼里就如同没有骨头一样,非要靠在别人身上。
角落里的旁人此时又开始神游太虚,眼不见为净。
“仰仗?现在不也是仰仗我吗?”
宁晟眨巴几下眼睛,回想着好像真的是这样,他这次从长安离开之后,几乎都是有绯月阁的帮助,他们几乎无处不在。
不管怎么说,确实比他以往的每一次经历都要好一些,虽然以前他也照样过得舒适,只是太过疲惫,时不时地还会招惹些麻烦,而这一次的确不一样。
就算是到了竟遥之后,他这小厮的身份可是坐实了。
那他岂不是成了靠安鹤之吃软饭的小白脸?
但是就算如此又有何妨,这软饭不是吃得挺香嘛。
宁晟立即忙上忙下地给他端茶倒水,揉腿捏肩。
“大爷,您可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以后您可就是我的仰仗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
安鹤之哼哼地笑了几声,合上眼睛享受着宁晟的服务,本来也没少被他这么照顾过,现在也是觉得十分舒服。
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关琪晃着小短腿跑过来,学着宁晟的样子给安鹤之揉腿捏肩。
“嗯?你怎么过来了?”
安鹤之这话也吸引了关缨的注意,在哥哥的注视下,关琪爬上了安鹤之的腿。
这几天,安鹤之都没有好好地看看关琪,一直在忙里忙外,处理齐方佑的事情。
几天不见,关琪就好像长高了一些,衣服都见着短了些。
关琪晃着小手,把藏了好久的几颗糖献宝似的送到安鹤之面前。
宁晟是知道关缨不许她吃糖的,见着这小鬼一来就吸引了安鹤之的目光,即刻转头对着关缨说道:“这小鬼偷着藏了糖!”
关琪立刻就把糖收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瞪着宁晟,从安鹤之身上跳下去,抓着宁晟的衣服打他。
“小东西,翻了天了。”宁晟揪着关琪的衣领子,把她提到眼前。
关琪扑腾着胳膊腿,在半空中打转,还是有些高的,气愤过去之后,关琪就委屈的哭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哭得很是凄惨。
宁晟手足无措地把关琪放下,只是关琪还在哭,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能发出声音。
关琪嚎得很是惨烈,估计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见。
关缨见状立刻把关琪抱起出去,连哄一哄的机会都不会宁晟。
其实,他大概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溜走。
宁晟茫然地看着安鹤之,眼神中还有些慌乱。
“哎......只是个小孩子,你那么弄她,会害怕的。”
宁晟不服气地哼了几声,走上前抱住安鹤之:“我爹之前也是这么逗我的!”
安鹤之无言地笑了,甚至还有些无可奈何。
“还好咱们不会有孩子,小屁孩可真烦人。”宁晟只惦记着像关琪那样的小鬼会扰乱自己和安鹤之的关系。
只是话落到安鹤之耳朵里似乎变了一个意思,他看着宁晟好像还是个小孩,总不会想他们以后要面对什么。
他现在已经陷在名为宁晟的深潭中无法自拔,甚至越陷越深。
至于未来的那些事情,他也不想考虑,就让他暂时在远离长安的地方也忘记自己的身份,忘掉他和宁晟之间永远不被人接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