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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渊 正文 第三十六章.落败

关琪捧着茶壶垫着脚,给桌子上的茶杯挨个倒满茶水。

“公子,您想必也知道壤安的情况,几年前旱灾之后,走了许多人,早就不复从前的盛况,这茶水有些陈了,但也是为数不多能买到的......”

“我略微知道些许,只是其中详情还是不太了解。”安鹤之没有故作姿态,茶水好坏于现在而言,不过是解渴罢了。

关缨沉吟片刻,才缓缓说出:“约莫有四五年了,虽然竟遥经常有旱灾,但是世代以来也都习惯了,整个竟遥都仰仗着壤安这里,只是那年的灾情格外严重,壤安境内的小河断流,整个壤安颗粒无收......”

不少人为了活下去,纷纷背井离乡。

周边一些灾情较轻的州府也接纳了不少流民,但是流民太多,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关琪也是那个时候走失在街上,被关缨捡到的。

后来,长安得知了灾情严重,拨款几百万两白银赈灾。

“具体是多少,你可知道?”安鹤之打断了关缨,问道。

“这个不清楚,只是到了最后,留在竟遥内的,大概每家每户也就收到了一两银子,其他的据说是拿来修建引水灌渠。”

“引水灌渠?”安鹤之不解地问道,他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是,那地方里壤安不远,只不过,这四五年过去,也还是一片荒地,根本没有动静。”

“没人管吗?”

关缨轻笑一声,笑他的天真。

“公子,这里不是长安,天高皇帝远,知府张如峦就是土皇帝,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根本没有阻止劝告的能力。”

“那就没人去告官?或者到长安去状告张如峦?”安鹤之如今再见到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气愤。

前些日子是余溪,那里一个小小的县官就能独揽大权,而如今居然一整个州府都要听从一人的号令。

“也不是没人动过这样的心思,可是无一例外都被张如峦派人抓回来了,至于回来之后会遭遇什么事情,那就可想而知了。”关缨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也算是生在竟遥的人,对这片土地有深厚的感情。

安鹤之沉着眼眸,说道:“你接着说。”

当年的那场旱灾,有不少地方都受了灾,而且南边还有洪涝,朝廷也没有特派官员到竟遥视察,那几百万两的白银从上到下被一层层地抽成,到了最后也没剩多少。

过后的一段时间,有些人回到了竟遥,还是从事着以前的事情,只不过回来的大都是些老弱妇孺,在外无法谋生。

整个竟遥内,都呈现出颓废的势态。

而壤安作为竟遥内最富庶的地方,受到的打击也不小。

关缨说着,便站起身打开了窗户。

“以前的时候,没到月中和月底,在壤安总会有大的集会,竟遥其他地方的人也会来赶集会,趁着这个机会置办些平时买不到的东西......”

那时候,壤安的街道两旁全都是摆摊的商贩,甚至还有人为了摊位而争吵打架。那时候也是满街的商铺,就算是到了宵禁的时候也不关门,有些生意旺的商铺甚至会开一整夜。

客栈茶楼里,满满当当得全是人,说书先生一开口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还有那些杂耍卖艺的,一到夜色朦胧的时候就开腔,热闹非凡。

关缨的眼神中流出几分落寞的神情,脸上无不是对以往的怀念。

灾情过后,很多人都走了。

有些人死在逃荒的路上,有些人被同乡人活生生地杀害,有的人客死他乡......只剩下这满地残疾和破败的壤安城。

安鹤之也不禁唏嘘,关缨的感受他并非不能共情,他这一番话,让安鹤之想起了焚烧殆尽的相府。

“公子,灾情虽然严重,可是如果赈灾款能顺利地拨下来,也不至于到如此的地步。”关缨神情激动,他忍了许久,一直都没有人调查当年赈灾款的事情,也没有他的用武之地,若不是还有关琪要照顾,他早就冲到张如峦的府邸,将人一刀杀死。

“我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彻查此事,你放心,不查清楚,我们事不会离开的。”

“公子,和您一起来的,是不是定远侯府的独子,宁晟。”

安鹤之挑了挑眉毛,问道:“你对他也有了解?”

“六七年前,这里一直是定远侯宁睢阳派兵驻守的,就连壤安前些年过得还算不错,也是侯爷指挥得好。后来不知为何,侯爷调回长安卸下军中事务,竟遥也不再有军队驻扎,换了兵马总督于鼓驻防。”

安鹤之的指尖敲打着桌面,细细想着。

关缨突然握住了安鹤之的手腕,说道:“宁晟公子想必继承侯爷衣钵,必定不是无能之人......”

只不过,关缨还没夸完,“嘭”的一声,房门就被人踹开。

吓得关琪直接跌坐在地上,大眼睛眨巴几下,看着冲进来的人。

“你干什么!赶紧把手给我放开!”

关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前的宁晟一把扯开,安鹤之直接被宁晟拉到了身后。

“你是什么人,带他来这里干什么!”宁晟如临大敌一般冷冷地盯着关缨,黝黑的肤色,冰冷如刀的眼神,此时的宁晟看上去像一只吹惯了西北冷冽寒风的野狼。

“宁晟......”

安鹤之刚要出口,就听见宁晟大喊一句:“我警告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还好宁晟此时手上没有伤人的利器,否则下一秒,刀就要架在关缨的脖子上了。

“您是宁晟公子?”

听着对方这么一问,宁晟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谁?为何知道我?”

关缨尴尬地笑着,说道:“在下是绯月阁的,名关缨,初次见宁晟公子。”

“绯月阁?”宁晟狐疑地看了看安鹤之,叫道:“你跟他是串通好的?”

安鹤之直接拍到了宁晟的后脑勺上,宁晟瞬间安静下来,只是还在不甘心地看着安鹤之,顺便不忘伸出手指指了指关琪。

关琪也不是等闲之辈,走过去轻轻地踩在了宁晟的鞋面上。

“小琪!”关缨赶紧把关琪抱了起来,“小琪不是故意的,宁晟公子多多担待。”

“你找到有闲置的房子了吗?”安鹤之拉着宁晟,连忙转移话题。

宁晟懊恼地摇摇头,自己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说道:“别看着这里店铺这么多,大多都是空的,我直接打开了一家进去敲了敲,桌子上的灰尘都估计攒了三五年了,空房子是不少,可是根本打听不到主人是谁......”

安鹤之看着关缨,对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关缨也算是目睹了一切的发生。

方才安鹤之来到成衣铺子的时间,宁晟几乎将这条主街看了个遍,就连附近小巷子里的庭院也都敲了敲。

铺子虽多,但是都如宁晟说的那样,根本没有人,都是闲置的。

整条街一眼望去,也就几家还开着门,就算是还在营业的铺子,也没有多少人光顾,像客栈那边坐着三五个人,已经算是生意不错了,像关缨的成衣铺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难怪刚刚他关上门都没有犹豫。

“壤安现在就是这样,收成虽然逐年好起来,但是人却少了许多,也没有附近的人到壤安来赶集会,早就不如之前了......”关缨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愁云密布。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别说这个小小的壤安县,就算是整个竟遥都是这个样子,知府长官不作为,甚至将赈灾银两贪污了大半,根本不思考民生,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一味地拦截外地人。

关缨能带着关琪在这种地方活下去,实在是不容易。

他这些年的生意也不好做,本就是个少年郎,没什么经验,全靠着他父亲从前积攒下的银钱生活。还好当地还有几家略微富有的人家,掌控着当地的良田,有粮食的产出,不至于买不到粮食。

只不过,现在能有几亩上好良田的,也都是跟县衙官府有着密切关系的,虽然壤安的县丞不至于私吞粮田,但是必然是收了不少好处。

“公子若是想在这里置办田产,我倒是能帮上忙,只不过,这里早就不是几年前的样子了,想必未来也得不到什么改善,在此处置办田产没什么回报的。”

安鹤之没有说话,宁晟先替他开口了:“无妨,我们来此地查案,又不是享受来的,更不是等着田产增值,过些日子回去了,你再张罗着卖掉便好。”

“这......好吧。”关缨点点头。

他们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熟悉,基本找不到谁家愿意卖出自己的房子,有关缨帮忙反而轻松许多。

“宁晟公子,我有一问题困惑许久。”

宁晟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把手中茶杯放下,说道:“你问。”

“为什么六七年前,侯爷要从竟遥离开,回到长安。侯爷战功赫赫,守卫一方和平,是盖世无双的英雄,怎么会轻易放弃这守护了许久的地方,回到那人心叵测的长安呢?”关缨一心赤诚,想不通宁睢阳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宁晟也知道,许久之前,这里是他父亲驻守的地方。

但是其中原因,他具体也不是很清楚,宁晟低下头,缓缓说道:“或许这其中的原因,要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才能知晓。”

他这话是对着安鹤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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