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马车就早早地候在了县衙门口,金丝穿顶,阳光一映照上看起来光灿灿的,软轿前挂着几个白玉铃铛,下面坠了珍珠,起步之后,一步三摇,很是夺目。
这壤安的地方也算不上大,若只是城内的地方,一日的时间也能走完,但是安鹤之却跟齐方佑说着是两三天的时间。
刚见着马车的装饰,安鹤之也觉得吃惊。
这齐方佑还真是一点都不收敛,明明知道他们来意不善,可还是大张旗鼓地弄出这些装饰豪华的东西,也不知道齐方佑到底想跟他们表达什么。
前一日晚上,安鹤之就瞧瞧地跟关缨联系上了。
把密信封好了顺着流水送出去。
他也没想到这府中修建的流水还能派上这个用场。
关缨这好几日都会在外面守着,一到了晚上更是十分留意,总算是让他派上了用场。
“齐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吧,不必挂念。”
安鹤之见着在门口等着迟迟不肯离开的齐方佑,便掀起帘子跟他道别。
齐方佑此时仿佛开心过了头,只是连忙称是,看着安鹤之两人坐上马车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县衙。
这是巴不得他们离开了。
谁能想到几天之前还是齐方佑眼巴巴地把人请来的。
“他就这么等不急了?”宁晟凭借着缝隙,偷瞄着齐方佑回去的背影,肉眼可见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开心。
安鹤之也不恼,慢慢的说着:“咱们也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宁晟冷声轻笑,笑骂道:“估计他上面那位还不知道是怎么惩治他呢!”
对于他们来说,齐方佑和张如峦,以及这竟遥内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跟一丘之貉,没几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安鹤之关注着外面的动向,宁晟却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动作幅度之大让整个马车都晃了晃。
“安稳一点......”安鹤之小声地说着,靠在了裹了丝绸的木板上。
“要是这样的人放在我爹的麾下,一天杀十遍都不够。”宁晟哪里肯听他的话,依旧是气愤地说着。
安鹤之浅笑几声,问道:“那你呢?以后免不了要被派去领兵的,就算是没有战事,皇上也不会让你安稳无事地留在长安,你也要一天杀十遍?”
宁晟接下来没了话,只是靠在后面静静地想着。
不容他想出个答案来,安鹤之便让马车停下来,高声说道:“来壤安许久也没有置办过衣衫,身上穿的都是旧衣服,马上就要入夏了,不如瞧瞧成衣铺子里有没有合适的。”
说着,安鹤之便扯开了车帘,兀自下车,宁晟停了片刻才跟着他下去。
关缨似乎是早有准备,在柜台上假装算着帐,看着他们进去,便招呼着给他们看上新的衣料。
“有没有现成的衣服?”安鹤之问道。
关缨早有准备,况且他们的身材也很合适,指着架子上的两件衣衫给他们。
安鹤之随意瞧了瞧,便说道:“先拿下来看看,劳烦店家再给我们两个量一下尺寸......”
只是话还没说完,身边跟着前来的小厮便说道:“杜公子,咱们府上有专门做衣服的下人,不必从外面......”
宁晟黑着脸,说道:“我家公子想要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还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他这一声,直接让人吓得闭上了嘴,只是宁晟接着说道:“外面时兴的料子是你们府上能比的?”
关缨见状便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要是府上有人手的话确实方便,时兴料子的话,说不定府上还要更加多一些。”
“哦?”安鹤之来了兴致跟他们一唱一和,“你说,你们府上的料子都是什么来头,怎么比外面买的花样还多?”
小厮看着宁晟那张骇人的黑脸,也不敢不回答,只是说道:“这小人具体也不清楚,只是夫人们穿的都新鲜,比外面号上许多,先前总是有位衣着华贵的姑娘来府上做客,那样式也是不多见的,但是过一段时间总会在城里流行起来......”
听着他这么说,三人对视。
“不是公子是哪位府上的。”
安鹤之瞧着宁晟,宁晟却让身旁的小厮回答。
“是县衙......”
“也难怪,这县衙老爷最是神通。”
小厮不再接话,安鹤之也只轻轻地笑笑。
“就这些吧。”安鹤之把手中的料子交给了关缨,“你也知道是什么地方了,做好之后送到县衙吧。”
关缨笑着应下,招呼着安鹤之和宁晟两个人到内堂去试方才的衣服。
到了内堂,关缨把房门遮掩好,确保不会有人突然进来之后,才把里面的人叫出来。
那两个人乍一看,跟他们两个几乎是一模一样,本以为离得远,可是宁晟走进来,还是觉得很像,几乎到了本人都难以分辨的程度。
“见过安公子,宁公子。”
安鹤之也凑到面前,仔细端详着,只是他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一直盯着那个跟宁晟一样的人看。
眼神还在他与真人之间不断转换。
“要是凑近了看,倒也不是很像......”
他这句话挑起了那人的兴致,问道:“安公子觉得那里不像?”
“鼻子......阿晟的鼻子似乎还要再挺一些。”
他观察的如此细微,可能就连宁晟本人都不知道。
只是宁晟并不关心他们到底像不像,只是第一眼看不出来便好。
宁晟一把就将安鹤之从那人面前拉了过来,贴在安鹤之背后,轻声说道:“凑那么近干嘛?”
这话听起来,倒是酸溜溜的。
“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若不是安公子这么了解的人,也分辨不出的。”
关缨在旁边附和地点点头,他现在可是没眼看安鹤之和宁晟之间的动作。
“那就这样吧,你们先出去吧,时间不要太久,别让外面的人起疑心。”宁晟抓紧时间赶着人出去。
关缨跟着一起出去,不过片刻便折返回来。
“已经走了?”安鹤之问道。
“是,他们两个都是绯月阁中鼎鼎有名的人物,公子您放心,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安鹤之点了点头,虽然他能瞧出对方与宁晟细微的差距,但是对方开口的时候跟宁晟一模一样的腔调,就让安鹤之信服了,至于他自己那一位,没有过多关注,但是瞧着宁晟的反应估计也是十分相像的。
“嗯......”安鹤之沉吟片刻,问道,“方才那位小厮说的姑娘?”
到县衙也有几日的时间,他们自然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院子里,但是也一直没有见到他所说的那个人。
“这个,我确实也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姑娘,再说了这是县衙里面的事情,我也没办法......”
安鹤之没有应话,只是发出几个简单的鼻音就没了动静。
“过几日的时候我想办法给你送出消息,你提前预备上一些人手,我怕会有不测。”放过了刚刚的那一茬,安鹤之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公子,你这是要......”
宁晟先一步开口,说道:“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我们觉得就这么孤身两个人会有些不安全。”
经过齐方佑落水一事,和沈玉平白无故地进到县衙里面伤了安鹤之和齐方佑的儿子,宁晟觉得有些时候自己并不能完完全全地照顾好安鹤之,万一有人胆大包天,就要对安鹤之不利,还是多一些人比较好,至少能帮上他们。
“好,我接下来就通知其他地方的弟兄们,让他们到壤安来,公子您放心,不出两日便会到不少人的。”
安鹤之点点头,问道:“怎么不见着关琪?”
关缨笑道:“关琪这两天总是闹腾,想见你们,我怕她见着你们太过激动,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若是公子相见,不如就乔装打扮一下。”
安鹤之觉得见关琪倒是不急,便摆了摆手,打算找个合适的时候再找关琪。
“我想关琪才不愿意见着我,最多是愿意看见鹤之。”
宁晟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关缨也只是对着他笑笑,似乎在说:你知道就好。
“这样吧,我待会把关琪带过来,若是有什么事情您也好直接交代我。等入了夜,我再安排着人手,跟您一起进到县衙里面。”
“好。”
这县衙是一定要回去,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出其不意,让谁都预料不到。
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宁晟与安鹤之在外游玩的样子,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县衙中修建的那条水流似乎有些问题,你让人先从外面看看,能不能顺着找到些什么东西。”安鹤之对这个又想法很久了,只是他跟宁晟水性都不算好,尤其是他自己,没办法自己潜进去,而宁晟独自一人他也不放心。
“公子,您也是会难为我,水性好的人在这地方实在是难找。”关缨有些尴尬,反正他手下的几个人,没有会水的。
“嗯......那这件事就暂时搁置吧,我再想象办法,总之今天,晚上你给我几个人,我带进县衙去。”
这次关缨才答应下来。
“这个就交给我吧。”宁晟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不是不会水吗?”
安鹤之隐隐约约地记着之前的时候,让宁晟下水可是抵死不从。
“前几年那不是在江南被人按在水里淹了一回,自然会了。”宁晟略微尴尬地说着,看着关缨憋笑的眼神,给他甩了一个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