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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渊 正文 第十八章.算计

宁晟这一次可真是大意了,他怎么说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不是一点心计都没有的,只是没能想到在这皇城根,居然有人这么大胆,敢算计他这位宁小侯爷。

那位店老板还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而宁晟正气急败坏地瞪着他,要不是周围的衙役拦着,宁晟就要上前打人了。

可正当这时候,原本那位不知道跑到琵琶女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比原本还要更加衣衫不整。

她一出现,便哭哭啼啼地跪在了曹大人的脚边,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衫,脸上还带着几处伤痕。

“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知道在这长安城里曹大人就是咱们的父母官,也知道这位宁小侯爷权势滔天,可是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可不能白白地让草民受了侮辱啊!”

琵琶女哭得梨花带雨,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平时在这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没什么人到访,想不到如今居然将这家酒楼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看就是被人安排好的,故意将此事扩大,让为官的人不得不认真去处理此事,若是草草了事反而让人觉得他宁晟本就不干不净,仗着自己家里的权势便只手遮天,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更是不好。可是认真处理起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解决不了的,拖延了时间,其他的事情也没办法查下去。

此事宁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怎么可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曹大人,这女子分明就不是良人,更何况是他们将我诓骗到此处的!”宁晟此时也是百口莫辩,他看向周围,只觉得自己仿佛处在悬崖峭壁边上,周围的人都在眼睁睁地看着他,逼着他跳下去。

千夫所指的滋味,也不过如此吧。

周围的人开始对着这位宁小侯爷指指点点,甚至宁晟能清楚地听到那些人开始议论他的事情,不只是今天这一幕,甚至连他的父亲也被涉及,虽然宁睢阳许久不过问朝廷中的事务,可照旧被人在背后议论,而造就这一切的都是宁晟。

头晕目眩,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地孤立无援,就连几年前深陷陷阱都未曾有过这样绝望的境地,当真是人言可畏。

“闭嘴!”宁晟一声怒吼,脖颈间的青筋张起,双目发红。他瞧着周围那些议论纷纷的人被他这一声怒吼喝住了,转头对着曹大人说道,“既然我今日德行有失,那么烦请曹大人将我带回去查清楚,若是事情清楚之后,还请曹大人将这背后的主谋查清楚!”

曹迟也没有想到事情能闹到这个地步,他只是想来借着自己的官威平息此事,将事情压下去,也算是给定远侯府一个面子,可是这平日里偏僻的地方居然聚集了这么多人,他自然也是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作为父母官也不能草率了事,只能是硬着头皮把宁晟带了回去。

“宁小侯爷,那下官便得罪了。”

虽然宁晟现在有理说不清,被平白无故地泼了一身脏水,但是在众人眼里宁晟就是有罪的,不管怎么样,该做的还是要做全套了,在这种事情上,不能再让人挑出毛病。

宁晟也是没有反抗,即使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跟着人走了,只是临走前还不忘瞪那店老板一眼,原本那店老板还准备沾沾自喜地抬起头看看,谁知直接被他这一下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发抖,许久不敢起身。

不管那位店家跟琵琶女此时是多么得意,但终究只是霍玄棋手下的一颗棋子,还是那种微不足道,时刻都能被抛弃的棋子,也许今天用完了,以后也就不会再出现了。

曹迟请人叫来了马车,虽然宁晟现在算是安上了罪名,但是他犯的事情对于定远侯府来说是动动手指就能摆平的小事,曹迟也不敢怠慢他。甚至,宁晟可能还没被押回去,就被人直接接回了定远侯府,曹迟可不敢拿自己的官职开玩笑。

“宁小侯爷,你放心,这件事情下官一定会尽快查清楚,还您一个清白!”

曹迟很清楚在这长安城里,随便抓一个人就是哪位高官的亲戚,没有什么人是随随便便能得罪的,能将宁晟搞到如此狼狈的地步,背后的人一定不容小觑,可能到最后这里面涉及的人谁也不敢得罪,所以不用说什么清白,只能是糊弄过去。

只不过是当着宁晟的面,这些话一定要说。

宁晟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他也明白这些人最会敷衍人,谁都不能得罪也就只能这么做。

“宁小侯爷,下官这就派人去定远侯府送信,您放心,不出片刻便有人接您回去。”

“送信就不必了,曹大人直接带我去衙门做客吧,我还从来没能去过呢。”宁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是在盘算这件事所需要的时间,他不能浪费太长的时间,但是该查的一定要查清楚。

“宁小侯爷,您这是何苦呢,这衙门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再说传出去了对您的名声也不好......”曹迟心想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遇上了什么人物,一个比一个难打发。

“我还有什么名声?你只管带我进去,想不想走是我的事!”

宁晟知道不出一天,那些人就能将此事传的满城风雨,先前是他在秦楼楚馆流连,现在是他强抢民女不成还要打人,早就没什么好名声了,他也不在乎,无非就是那些平民百姓对他印象差些,还有那些王公贵族不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了,反正他也不稀罕。

宁晟干脆也不摆着架子了,拿出他在安鹤之那里的流氓样子,翘着二郎腿,半躺在马车里,看得曹迟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曹迟沉沉地叹了口气,还是悄悄地派人去了定远侯府。

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不让定远侯府的人知道,但是宁晟怎么做,他是无法干涉的。

如同宁晟预料的那样,不出半日就是满城的流言蜚语,说是宁晟看上了店家的女儿,强抢不成便出手打人,这些传言在街坊之中传的更甚,甚至说是宁晟将人打得半死,还有不少先前被宁晟打过的家丁到街上闹事,直接闹到了定远侯府门前。

跟宁晟一比,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地痞无赖,往定远侯府的门前一躺,无论是谁都拉不走,而一听到官府有人来了,却是跑得比谁都快。

事情就这么发酵了一整夜,宁睢阳也派人去了衙门,准备将宁晟带出来,可是宁晟偏偏待在那里不走了,宁睢阳拿他没办法,直接进了宫。

可是除了宁晟,谁也没能想到安鹤之能进到牢里去看宁晟。

“你在这里倒是自在,也不知道外面闹翻了天。”

还没见到人影,话音先从那黑漆漆的廊道里传了过来,清透冷静,除了安鹤之再也没有这样的声音。

他一个人穿着斗篷,从漆黑的影子中缓缓走出,到宁晟面前才将头上的斗笠取下,表情不悲不喜,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关押着宁晟的牢房与普通的犯人不在一处,就连里面也不太一样,寻常人最多有张破旧的烂床和藏着老鼠的稻草,可是宁晟这里却是木床桌子一应俱全,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茶水,甚至连牢房的锁都没有关上。

宁晟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对着安鹤之说道:“愣着做什么,有没有上锁,进来吧。”

“探监自然要有探监的样子,万一他们以为我劫狱怎么办?”安鹤之在外面不动声色地站着。

“他们巴不得我赶紧走呢,你要是来劫狱,曹迟能带上贺礼亲自去感谢你。”

宁晟将安鹤之拉了进去,又装模作样地把门关好。

“宁小侯爷?强抢民女?欺压良民?”安鹤之冷言冷语地嘲讽着,顺便端起桌上的热茶闻了闻,“看来着长安城真当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这都是莫须有的事情,我这是被人阴了!”

安鹤之自然知道宁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安鹤之也不会相信他那么长时间,此时说来,也不过是在讽刺宁晟。

“你进宫可见到靖王殿下了?”

“你都不关心我是怎么被人算计的?况且,安公子的眼线哪里没有,想要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宁晟这话说得让人牙酸。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留给你和靖王殿下的时间可不多,你总不会看着自己和靖王殿下在这件事上被人抢先了吧?”安鹤之转移话题,反问道。

宁晟自知无趣,也就不再过多纠缠,他说道:“我不能让自己白白受到污蔑吧,如今被人算计,若是不管,以后有第二次怎么办?况且我想出去不是随时都能出去吗?”

“你等着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把你送到大理寺,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自在!”安鹤之将宁晟那只拨动着他发丝的手打下来,在他肩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只不过宁晟白天受伤的地方没有好好处理,被他这么一打,正龇牙咧嘴地吸凉气。

“怎么了?你受伤了?”安鹤之瞧着宁晟的脖子上渗出血色,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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