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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渊 正文 第十九章.伤口

宁晟将计就计,将刚站起来的安鹤之一把拉到自己身边。

安鹤之脚下还没站稳,扑在宁晟的肩头,又担心触碰到他的伤口,双手根本不知道放在哪里。

只是宁晟扣住了他的腰身,声音发颤:“颈上有些疼,你轻点......”

宁晟脸色发白,眉毛微微皱着,确实看上去一副虚弱的样子。

“我看看......”安鹤之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些,生怕惊到宁晟。

他轻轻地揭开那草草铺盖上去的纱布,眉毛跟着一起皱了起来,像是跟宁晟一起受了伤。

纱布下面乱七八糟地涂着药膏,大部分都没涂在伤口上,完好无损的皮肤上覆盖着重重的药膏,而伤口还渗着鲜血,看得安鹤之十分揪心。

“谁给你处理的?”

这样的“罪名”可怪不到别人头上,想要给宁晟处理伤口的人,都在他正在气头上的时候被他赶走了,这都是宁晟自己随便弄的。

“不知道......瞧着眼生,后面也没再见过。”宁晟随口将罪名按在了别人头上。

安鹤之看他一眼,眼神里又是着急,又是生气。他慢条斯理地将伤口处擦干净,从一旁的箱子里找来干净的纱布和药膏。

“忍着点。”

宁晟从小到大,没少受过伤,就算是刀口直接见骨也不是没经历过,现在只不过是破了点皮,怎么会忍不了。

“鹤之......疼......”眼见着宁晟一副疼到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安鹤之便停下了手。

“我派人去叫个郎中。”安鹤之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刚要离开,就被宁晟揽着腰,拉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宁晟,生怕他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虽然他在的牢房比别处好上许多,但终究还是阴冷,若是在这里留下什么病根,那可就不好处理了。

宁晟瞒着安鹤之,没跟他说这只是皮肉伤,反而是装出一副脆弱的样子抵在安鹤之的肩头。

他这样的本事,若是去了梨园学戏,绝对是一顶一的红角。

“鹤之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宁晟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容勉强又苦涩,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他的确是装出来的,但是跟安鹤之想的又完全不一样。

给他吹伤口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做过,小时候宁晟被他父亲罚了,手掌被打的红肿,安鹤之也喜欢在他手上吹吹,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宁晟总觉得没有那么疼。

可是到了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相信这些。

但是安鹤之还是照做了,在宁晟红肿渗血的伤口上轻轻吹着,微凉的气息从伤口上拂过,痒痒的,像是故意的一般。

宁晟闭着眼睛,抓紧了安鹤之腰间的衣物。

安鹤之身上那股罕见的冷梅的气息再度环绕在身边,钻进宁晟的鼻腔,干扰着他现在的思考。

“鹤之,够了......”

宁晟仿佛颤抖地更厉害了,他看着安鹤之,眼神里涂满了眷恋,那翻江倒海的爱意仿佛要将他们两个一同埋葬。

安鹤之没有过多的言语,将冰凉的药膏仔细地涂抹在伤口上,用纱布耐心地裹上。

“你不愿意出去,便在这里面照顾好你自己,处处小心,就算是到了这里面也不要放松警惕。”安鹤之嘱咐着他,虽然安鹤之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但是凭借着那零零散散的传闻,也能猜到宁晟这是被人算计了。

他清楚宁晟行事光明磊落,虽然有时候也会算计别人,但是从来不会用这些下作的手段,虽然是出生侯爵,但也没有后院的事情让他烦忧,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算计。

也难免会在这地方出错,被人摆了一道。

“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宁晟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将抓着安鹤之腰的那只手放开。

安鹤之也察觉到他这个动作,只是低头瞧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坐了回去。

“后面是谁动的手脚不必多说,想必就算着曹大人不是他们的人,也多多少少有点关系,说不定在这大牢里也会做些对你不利的事情,还是趁早出去的好。”

“我知道。”宁晟沉声答应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久了,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还不能当缩头乌龟。

估计过不了多久,朝堂上也会议论此事,他不怕不还给他清白,只怕是事情一拖,被皇上下旨彻查,到时候就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了。

他可以等,但是霍玄烨等不了,就连安鹤之也等不了。

安鹤之也清楚他心里的忧虑,说道:“此事不能让他拖太长时间,我让人去查查那些人是什么背景,虽然我们心里清楚,但是总归要拿出证据来的。”

“好......”宁晟点了点头,不过他更想知道安鹤之的事。

虽然说他所在的牢房看管并不严,但是这大牢又不是只关押他一个人,想进来还是不容易的,安鹤之是怎么大张旗鼓地进来的,还能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虽然宁晟知道安鹤之身后一定有人在帮他,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疏通这么多地方的关系,还能在长安城里扎下如此深的根。

“鹤之,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他们手段是让人不齿,但是这里终究是长安,他们没办法直接对我下手的,只是你,怎么照顾好你自己?”

安鹤之与霍玄烨来往过密,这整个长安城都略有耳闻,不管有没有用,在别人看来,安鹤之将来都有可能成为威胁霍玄烨的一个筹码。

这对于“一介草民”的安鹤之,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没有重兵把守,但是我这里却能早他人一步,就算是有人打算趁我不备杀了我,我也能提前一步知道消息。”安鹤之浅浅一笑,说得十分轻松,但是这内容确实让人吃惊。

什么样的势力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是略有夸大,但也不能小觑。

“言归正传,你有什么打算?”安鹤之仅是透露了一点消息,就让宁晟震惊不已,连忙转移了话题。

“不出三日,我必定会离开,只不过也要趁着这个几乎好好地折腾一下霍玄棋,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最好是能将查出来的东西送到皇上面前去。”

宁晟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放过霍玄棋,平白无故地让他损了名声,还进了大牢,就算他不能同样地回报给霍玄棋,也要好好整治一下他。

只不过,就算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些都是霍玄棋干的,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到时候霍玄棋把这些事情往自己的下属身上一推,说自己完全不知情,都是下面的人背着他干的,皇上也不能把霍玄棋怎么办,最多是训斥几句,让他关好自己的人。

宁晟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靖王殿下那边呢?”安鹤之接着问道。

“他说想让我请旨去彻查霍玄棋手底下那些人的乱事,陈侍郎的事情皇上已经派人去查了,虽然将殿下关了起来,但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样一来霍玄棋那边必定有所防备,如果皇上当真将这些事交给你,你一出长安就会遇到麻烦。”安鹤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在长安城里面尚且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出了长安城,谁知道宁晟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殿下交代的,我也不能不去,若是这一点小事都要畏手畏脚,我干脆就不用做了,留在这长安城里当个废人好了,鹤之也不想每日见到一个废人吧。”宁晟还是与安鹤之靠得极近,几乎就要将安鹤之抱在怀里了。

安鹤之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若是宁晟出城,他留在这里用处也不大,霍玄烨手底下的门客又不会听他的,还不如跟着宁晟一起走,虽然他身体弱,武功也不好,但是身后有那么多人护着,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关键时候还能帮到宁晟。

只不过,这些他对宁晟只字不提。

“好,不过,你可要先应付皇上那边,说不定不等到这三日结束,你就被皇上带出去了。”

宁晟点了点头,这些都在他预料之内。

只是,到了皇上面前,他就不只是自己了。

霍玄烨不在,他的举止就代表了霍玄烨,还代表定远侯府。

虽然宁睢阳许久不理朝堂之事,只是领了个虚职,但是他宁晟不一样,整个定远侯府的未来还在他的身上。

“我不知道陛下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就连殿下也猜不透......”

“久居高位,想得必定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安鹤之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接着说,“但是,左右不过皇权......人心......”

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当今圣上的皇位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自然就更重视这皇位能不能在他手里传下去,任何有威胁的和觊觎皇位的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圣心难测,这位皇上呀......活得太累了。”

宁晟堵住了安鹤之的嘴,剩下的话,他们都清楚,但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只能烂在肚子里,让他们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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