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心忏悔,将功补过......
这几个字在县丞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哪怕是他已经晕了过去,可是这几个字就像是印刻在脑海里一样,迟迟挥散不去。
但是,若是只有安鹤之和宁晟装模作样的这么做,县丞就改过自新从新做人了,那根本不可能。
宁晟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安鹤之的面前。
“手怎么这么凉?”宁晟牵起了安鹤之的手,却发觉他的手凉的吓人,全然不是寻常的温度。
安鹤之心虚地低下头,吞咽着口水,说道:“我......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办法......实在是......”后面的话,他有些难以启齿,只是低着头,不去看宁晟。
装神弄鬼的办法虽然是安鹤之同意的,但是他一时脑热答应之后,也是辗转反侧,觉得有些不妥,他没有继续跟素儿商量,还是找了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宁晟。
谁也没想到,宁晟对这个办法十分满意,甚至跃跃欲试,隐隐的有些安耐不住,安鹤之也不好再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低沉的笑声从宁晟的喉管中发出,宁晟说道:“看来你的胆子还是小了点。”
宁晟仗着自己个子高,将自己的手掌扣在了安鹤之的头上。
“别胡闹,你说他后面会怎么做?”安鹤之不动声色地从宁晟的魔抓下逃出,指着躺在地上的县丞。
“估计这一次被吓得不轻,但是我想也是治标不治本的,还是要将他们这些人押送回长安,让大理寺去审问他们。”
宁晟见多了这样的人,走南闯北这些人,这样宛如地痞流氓一样的县官,他见过不少,也不是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施过压,当时都是表面上看去痛改前非,发誓做个一心为民的父母官,但是在宁晟再度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还是一点也没变。
能彻底根治这些人的,还是要将他们报告回去,让真正有权力的人来管着他们。
否则,用不了多久,这位县丞大人就会本性暴露,重操旧业。
“但是,我们时间不多,要是将他们押送会长安也是需要人证物证证实他们为非作歹,这都要不少时间去搜集,而且还需要我们亮明身份,才有机会将他们带回去,这样一来......”
安鹤之的意思十分明确,宁晟也清楚这一点,他们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彻底完成这件事的,绝非像今天这样的一朝一夕就可以实现。
但是,一旦他们离开,甚至是在县丞发现这只是一个骗局之后,不能说认清根本,反而会是变本加厉。
“我明白,只是这件事绝对不能放任他不管,我们也只是尽自己所能……实在不行,就干脆将他吓出病来……”
“还是不妥……”
除了像皇上请旨彻查余溪县丞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况且,这个县丞在余溪作威作福多年,全然成了这里的土皇帝,肯定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的上面必定有人庇护着,而且极有可能这就是一条黑到底的路子,层层相互庇佑,将高高在上的皇帝瞒得死死的,受欺压的只有最底层的老百姓。
“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安鹤之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真的被这件事情绊住了脚步,万一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那到其他地方之后,必然是很难再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眼下可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嗯……我们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
如果说这样的事情放在一年前,宁晟早就不分青红皂白先把这个县丞堵在家里打一顿了,甚至是将他的顶级上司也拽来看着他挨打,但是现在身份不一样,身边又有安鹤之盯着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他也见见明白,不是他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的,像这样的人无论打多少次,只要没打死,就有可能伺机报复。
宁晟把祠堂的门彻底反锁着,将椅子摆到了全部灵牌的前面,又把县丞肥胖的身躯硬生生地拖到了椅子上,面对着前方的牌位。
宁晟做完这些,竟觉得比他打一套拳还要累。
“走吧。”
“等等……”安鹤之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贴在了县丞正对着的前方,“这上面的字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自动消散,也许能骗他一段时间。”
宁晟耐心地看着安鹤之慢条斯理地做这一切,才带着他从窗子逃了出去。
好在这座县衙的防卫并没有那么严,就算是宁晟带着一个人也没有被人发现。
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天边已经散落了零零碎碎的星星。
宁晟在路边的酒摊买了几辆清酒,又让人送去了一只烧鸡,到了他们暂时停留的客栈,素儿已经派人准备好了饭菜。
都是简单的样式,除了宁晟带回来的烧鸡,基本上没有荤腥。
宁晟瞧了瞧他们身上的穿着,都是时下最朴素的布料,若不是二人身上脱俗的气质,哪怕是混到人群里都不会有差别。
素儿悄悄地退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寻常人家?”宁晟突然停住了筷子,一本正经地问着安鹤之。
“像……也不像,有那家的寻常人家会是在客栈里停着?”
宁晟不管这些,接着问道:“那我们哪里像?”
“就只有你我二人,这一点就像了……”
宁晟默默地勾起唇一笑,不像往常那样发出豪迈的笑声,他接着说:“若是以后,我们清净下来,我就带你离开长安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不需要考虑别的,每天就只是为了柴米油盐思虑……只有我们两个。”
安鹤之刚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许是他内心深处渴望的。
“好……”安鹤之轻轻的抿着唇,眉梢露出些许欣喜。
……
片刻的温馨之后,所有人都在催促着他们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那短短的时间也烟消云散。
不出两日,安鹤之才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瞒过了县丞,准备去老太那里打听打听情况就收到了素儿的消息。
他们根本就没有唬住县丞。
那位县丞一开始还被吓住了,结果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老道士算了几卦,装模作样地摆了几道法事。
那人便说是鬼魅作怪,根本就不是神明降下的旨意。
既然如此,宁晟觉得也不能白白承担这“鬼魅”的称号,当即就决定惩治他一番。
那什么牛鼻子老道士,更是不能放过,助纣为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宁晟也不管安鹤之的劝阻,直接让素儿去打听老道士的去向,素儿难得跟宁晟想得一样,动作也快,当天就把情况告诉了宁晟。
宁晟骑着马直接往城外的道馆去,不分青红皂白闯进了仅有一人的道馆,把老道士打晕带了出来,甚至还伪造成老道士闭关修炼的样子。
“人就在这了,我觉得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不如直接提着去县衙!”
安鹤之无可奈何地叹着气,但是宁晟都已经这么做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将原本装神弄鬼的戏码在上演一遍,只是不过这次就准备得充分许多。
“素儿,记得多找些人来……”
“是。”素儿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自从她知道上次这两人是怎么折腾县丞的事情之后,素儿就对此十分感兴趣,而且这次安鹤之还让她也一起加入,素儿便更是用了十足的状态去准备。
月色朦胧,像是笼着一层薄纱,就连那一轮月亮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切,毛毛地让人心慌。
素儿带着七八个人潜进了县衙,让他们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吹下迷烟,而她自己则进了县丞老爷的屋子,捂住了对方的口鼻,让他短时间地混了过去随后生拉硬拽地将人再次拖到了祠堂。
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东西,将整个祠堂弄得阴森森的,无痛鬼府地狱一样,两边凭空燃着火焰,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安鹤之坐在最上方的高椅上,背后悬挂着一张厉鬼图,面容俊美的安鹤之与身后狰狞的厉鬼形成鲜明对比,越看越吓人。
而宁晟也没闲着,将整个脸摸得血红,身上挂着几根骨头,也涂上了红色的汁液,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处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害怕。
更不说,素儿和她带来的人,一个个都装扮上,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应俱全。
县丞被人泼了盆水,直接拖到了安鹤之面前。
他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唯有中心还能看清楚,可是一眼就看到了厉鬼图,命都要吓没了。
与此同时,他还清晰地听到了周围响着“升堂……”这样的声音。
“……生前身为一方父母官,却欺压百姓强强民女,伤人致死……桩桩件件应该打入地狱!你可知罪……”
安鹤之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是周围十几个人,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还有人故意发出惨叫狞笑的声音,就算是个正大光明的人听了也觉得胆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