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梵呢?你跟他说了什么?”白堕狠狠地盯着隅婳,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现在就撕破她那假笑阴险的嘴脸。强忍怒气之下,白堕整个身子微微颤抖,呼吸也重了许多。
难得看到白堕如此失态,隅婳笑得更是开怀。她挑高了眉,讥讽地开口:“我与他说了什么,你不是早已猜到了么?可怜他对你情根深种,没想到却是被你骗了。这帝君虽然窝囊了些,对感情之事倒比你这自命不凡的上仙拿捏得清楚,也真是可怜了他,走出去的时候泪眼汪汪……”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喉间一窒,猛一看,白堕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面前,右手紧紧地擒着她的脖颈。
“你最好祈祷,我做完要做的事之前你已经没命。”白堕的左手捏起隅婳的下巴,整个人都散发出难有的阴狠。她承认,虽然知道隅婳是在故意激怒她,她还是着了她的道。
她慢慢地加大力度,很满意地听到手下的物事传来断骨特有的“咔嚓”声。狠狠地甩开手,她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
“莫不是恼羞成怒了罢?要杀要剐来个痛快。”隅婳不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白堕阴沉地回头,隅婳缩了缩脱臼的下巴,再无言语。
白堕不屑地扬起嘴角,隅婳,便让你多留些时日。
她嘴唇一动,周边囚禁隅婳的结界加强了一半不止,此举更是让隅婳堪堪吐血。
看也不看她,白堕很快消失在了寻龙山,径直往仙宫飞去。
隅婳方才说云梵泪眼汪汪,定然是夸大了的,以云梵自尊心极强的性格,怎可能在他人面前轻易落泪。隅婳的话有待考证,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云梵,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由于她太过专心,一路的美景也难得地没有心情赏玩,就在她思考着各种各样可能的对策时,她突然听到小天池旁似乎有些动静。
这时候有谁会在小天池?难道是云梵?
白堕停下脚步,双眼望向不远处的氤氲。她侧了侧身子,只隐约听到似乎有人时断时续的言谈声,并不太真切。
到底是艺高人胆大,白堕并不害怕,直往小天池而去,想要一探究竟。
眼前是仙界特有的白雾缭绕,白堕看不太清楚远处的物事,似乎是男子交谈的声音传来,她放轻了脚步,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慢慢向小亭中移去。
听声音似乎有两人,如果云梵在那,除了他还有谁?又是敌是友?
白堕慢慢靠近,屏住了呼吸,很快,她在一片白雾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为自己的紧张感到好笑,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看到他除了比平时形容邋遢点,神色并没有多萎靡,她也就放心了。
原来,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梵跟铸水。
“啪”的一声响起,云梵好看的手将茶杯放至桌上,白堕看到他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话来。
“你与我说这些,是不想我因此事去叨扰上仙?”
这句话更是坐实了白堕心里的想法,看来云梵肯定知道些什么了,至于知道多少,还得问过铸水才能知晓。
铸水又说了些什么,白堕并未注意听,大抵都是些场面话,很快,两人双双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白堕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云梵踱步往这边走来,要躲已然是来不及了,只能急急使了个隐身诀。
行至她身边时,云梵有些疑惑地左右看了看,但入眼的除了白雾再无其他,他摇摇头,心绪着实混乱,有些怅然地走开了。
白堕松了口气,确认他已经走出很远后,才慢慢现出身形来。
走到还在亭中想着什么的铸水身边,她开了口。
“他都知道了?”
铸水正陷入沉思中,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着实吓了他一跳,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哪个小兔崽子……呃……原来是上仙啊,得罪得罪……”他下意识地就是反手一掌,待看清身后的人的眉目后简直没吓死,拼尽力气才让右手堪堪停在了白堕眼前。
白堕倒不在意,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他都知道了?”
铸水摸了摸鼻子,有些讪然:“上仙都看到了啊……不过放心,帝君知道的,只是身份之事罢了,我已劝阻他不去找你求证,那件事倒还是安全的。”
那倒未必。白堕想,以云梵的性格,难免不会暗中追查下去,毕竟,有些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就拿她跟云梵的关系来说,如果她跟云梵的前世术华真的伉俪情深,又怎么会放心将当时脆弱不堪的他托付于人,置于这乱世浪潮中。
不过铸水阻止了云梵在明处向她发问,总还是好的。他如果真的要调查,她便让他知道他该知道的。
“东流水君大恩,白堕无以回报。”白堕诚挚地朝铸水拱手,腰也弯了下来。
她这一生,亏欠的人太多了,别的做不了,道个谢总是该的。
东流大惊,赶忙上前搀扶:“上仙,使不得,使不得呀!”白堕这不是折煞他么?
白堕一动不动:“如今身份特殊,不能向水君回报太多,来日完成使命,白堕定当重跪相谢。”
谢他心甘情愿护了云梵周全,谢他为她做的一切。
她这话一出,不知怎地竟让东流生出些难受之感,上仙此回归来,看来抱的是一去不回的心态啊。
当下红了眼,有些哽咽道:“上仙切莫放在心上,上仙信得过老朽,是老朽的荣幸。说起来,老朽与上仙也算两世主仆,只恨时局未定,命途莫测啊!”
白堕再没说什么,双手在东流肩膀处拍了拍,以示安慰。
“前尘已逝,也该去了。”
这前尘,影响了她一生,成就了她一生,却也折磨了她一生,如今,是该去了。
东流不由悲从中来,红着眼眶。
“莫哭,该为我高兴才是。”白堕摇了摇头,对他说道:“这样,劳烦水君再帮我做件事……”
这厢,云梵急步赶回了长乐殿,整个人一扫平日的轻松淡然,风风火火地就进了内殿关上了门,云巧拿着毡子吃了个闭门羹,又忧又怕。
帝君这是怎么了?
“暗影。”内殿的人发了声。
“在。”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着黑衣的男子,形如鬼魅。
“这次,本君交代你一件任务,你即刻动身前往人界……”
很快,暗影领命而去,云梵疲惫地揉了揉双眼,窗外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平和,他却闻到了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跟欢伯还不太熟悉,留着着实尴尬,紫檀婉拒了凰女的热情挽留,喝了两杯就便从寻香阁出来了。
在仙界晃荡着,小仙娥们看了他又是警惕又是害怕,生怕他一个兴起又开始打洞,要知道仙宫里的土可是不能施法的啊。但平日里活泼的紫檀今日却一反常态,也不打洞了,也不逗凤凰了,更不看美景了,小小的手背在身后,眉头蹙着,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边走还边叹气,稚嫩的脸上满是忧愁。
他长得本就讨喜,若不是太能捣蛋的话还是能激发天下大部分雌性动物泛滥的母爱的(当然白堕除外),这一下倒引得许多女仙官和仙娥侧目,好奇他为何这般模样。
紫檀无视了许多关怀的目光,兀自叹着气。唉!这一个月以来,天天在仙界不是打洞就是被白堕打,这妖生也忒无聊了些。仙界那么大,住久了却好像还没有在千面山时自在呢。
要说也不能怪他有这想法,一来他是妖,且是阴差阳错才来到仙界的妖。仙界虽然不如人界三令五申规矩严明,众仙到底还是各自以礼相待中规中矩的(用紫檀的话说就是“呆板、无趣”)。他在千面山随性惯了,想抓老鼠便抓老鼠,想逗鸟便逗鸟,一开始被仙界的灵气吸引,但天天吸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仙娥们对他也不甚欢迎,是以总会有点寄人篱下的疏离与不适。二来,虽然他是一只孤独了几千年的妖,但到底还是渴望被关注的。来到仙界,数数也就能和白堕和云梵说上些话,但这两人身份尊贵,忙于事务不能时时陪他玩,加之智力都太强,白堕还有个附加爆表武力值,他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并不能太亲近。梧双那丫头的性子倒挺合他心意的,偏生有个爱妹如命的哥哥,防他跟防贼似的……唉,可惜了扶风那如花似玉的美颜,竟然生了双中看不中用的眼睛……
他越想越是心塞,塞着塞着便想出一些鬼点子来。
唔……仙界玩腻了,可以去其他地方玩玩嘛……梧双的哥哥是妖王,去那里肯定讨不了好,不好;鬼界一听就鬼气森森,可能损害他万年美颜,不好;魔界就更不用说了,不好不好就是不好;神界在哪他都不知道,不是不好是去不了……算来算去,也就剩人界了……
他不是仙界中人,跟云梵打个招呼告别就可以了吧……总归他们是大人物,应该不会阻止他去追求自己闯荡天下的梦想的……
只要想想很快就能独自一个人行闯人界就很开心呢……
很快,他头上的乌云瞬间消散,整个人如一阵风似的往长乐殿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