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敛,怎么......”隅婳气急地望着神色颓丧的成敛,似是想说什么,但很快,她冷冷哼道:“白堕,我倒不知是小瞧了你还是高估了你。这般拙劣的招数也使得出来,也算是黔驴技穷了。”
白堕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笑道:“这计法么......不得不说确实拙劣,云梵帝君想出来的时候也颇让我有些不齿。不过如今看来,这么拙劣的招数成效还不错,原想着揪出些暗子便罢,却没想到隅婳殿下对我的病也感兴趣得很。”
云梵和扶风一听,双双忍不住掩嘴而笑,白堕这不温不火的性子最是气人,对付那空有美貌的女人是绰绰有余。
果然,被白堕这么明里暗里地讽刺,隅婳更是怒火中烧,对苍鸾狠狠道:“尊座,快走!他日定要为我报仇雪恨!”
一旁的苍鸾神色肃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局势,以他们二人,对付一个白堕就十分困难,更何况还有扶风在一旁,若此时趁白堕分不出身来,他与扶风交战,逃离的可能确实不小。但要他撇下隅婳而走,他却做不到。这倒无关情义,只关乎面子。
“隅婳殿下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都自身难保了还心心念念着苍鸾尊座的安危。”一旁的扶风站了出来,俊美的脸上,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手中的折扇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有些挑衅般地对苍鸾说道:“苍鸾殿下莫不是真的要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吧?若是如此,放你离开便是,若不是么......”
“废话少说!拿命来!”他这话一出,瞬间激怒了苍鸾,只是这中间,有多少是恼羞成怒,便不得而知了。
两人很快在院外交起手来,原本完好的院落在两人争斗中被波及,很快破损不堪。风扬起衣袖的声音与不时的呼喝传来,引得偌大的仙宫很快灯火通明,却也没人敢来一探究竟。
那边两人斗得不相上下,这边的局势也换成了另一种光景,隅婳此时被云梵抓在了手上,而白堕,则与另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男子交战起来。
白堕的梨落剑舞得风生水起,耀眼的白光配上她清逸绝尘的动作,更显得惊为天人。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他出手迅速而敏捷,手中一根血红的长鞭如灵蛇一般,数次想取白堕的命门。一时间,院内院外,武器交撞的声音四起。
“咔嚓”一声,屋内上好的檀木桌被那长鞭化为了糜粉。
“灵血鞭?”白堕进退有度,似乎对那像长了眼睛一样的毫不陌生,她冷冷道:“魔君,这灵血鞭最易惑人心魂,情之一事,我劝你还是莫要过分执着。我与你并无冤仇,今日你若承诺于我,日后不再进犯他界,之前的事,我便过往不究。”
原来,那黑衣男子正是羣燐。他忙完手头事务之后便急急赶回魔界,却得知隅婳与苍鸾一同来了仙界,担心隅婳的安危,顾不上休息就飞了过来。
望着被人擒在手上的隅婳,确认她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他松了口气,但很快,所有的一切都转换成了愤怒,他只觉得眼前的白堕如此刺眼。
“哼,你说得好听。无怨无仇?当初我魔界那数十万将士死于你与你夫君之手,就连魔君也被你们困于炼妖壶,永无重见天日之可能,这就是你说的无怨无仇?”羣燐冷冷一哼,手中动作不减。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羣燐,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这是我和隅婳的私事,你若再以魔君的身份助纣为虐,我定然饶不了你!”白堕嘴唇一咬,猛地瞬移到羣燐身后,梨落剑在他耳边擦过,划断几根发丝。
很快,灵血鞭落地的声音传来,云梵和紫檀早就看得入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梨落剑已经抵在了羣燐的脖子上。
两人眼中都迸发出欣喜的神色,特别是紫檀,整棵树差点没蹦起来。
隅婳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和狼狈,羣燐这个不中用的蠢货,若不是碍着他魔君的身份,她如何会委身于他。当初的自己,是他这个小小的统领之子能企及的么?
“既已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羣燐直直地站在原地,眼中毫无畏惧的神色,云梵一时间倒有些佩服他起来,若不是因为两界恩怨,这位魔君,应也是位顶天立地的人物。
可惜啊,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到底还是栽在了隅婳手上。
白堕却迟迟没有动作,许久,像是想通了什么,她放下了梨落:“你走吧。”
这下子倒令羣燐十分讶然,他挑高了眉,沉声道:“白堕,你可得想清楚了,莫要以为今日不杀我我便会感恩戴德,回去了我照样会血洗他界。如此,你还要放我走么?”
听到他的话,云梵眉头有些紧皱,他身后的紫檀则不屑地睨着羣燐,冷哼了一声。
白堕却生像是没听懂似的,淡淡道:“趁我没后悔之前,你最好离开。至于隅婳,等哪日你有了把握,再来次英雄救美也无妨,我奉陪到底。”
说完,她缓缓走向云梵,眉眼中的淡定使云梵方才有些杂乱的心绪慢慢放松下来。
她向来聪慧稳重,这样做定然有她的道理,自己若心系于她,自当支持她的决定。
羣燐仍是没有动作,这时的隅婳却沉不住气了,大喊道:“君上,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为了隅婳这么个不值一提的人,君上又何苦伤了自己。隅婳答应君上,隅婳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她动人的眉眼中满含深情,羣燐更是动容,想了想,现下着实无法将她救出来,只能愤恨道:“白堕,隅婳如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叫你这仙界陪葬。”
“她有没有三长两短,那就得看魔君如何表现了。”白堕丝毫不受威胁的样子,说出的话让隅婳和羣燐气得牙痒痒。
“哼!你给我等着!”羣燐给隅婳递了个宽慰的眼神,而后迅速离开了。
隅婳眉眼低垂,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就在云梵想开口之际,扶风的声音从外面由远及近地传来。
“如何如何?方才我听到屋内似乎有打斗的声音,是哪个不长眼的来了?”
他声音刚刚落地,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他的身影。只是此时的妖王,衣衫破烂,露出一大截的大腿,头发披散着,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吹成了一边倒的模样,最搞笑的是他原本洁白如玉的脸上,此时布满灰尘,整张脸都灰扑扑的,着实像是叫花子,整个人像是从煤灰堆里爬出来的,哪里有平时风流倜傥的妖王模样。
“扑哧”一声,紫檀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整棵树都不淡定了。
云梵眼中也有着笑意,但他很快将忍住,道:“苍鸾呢?”他心里早有答案,却仍忍不住想戏弄扶风一番。
“笑笑笑,笑什么笑!”扶风狠狠瞪了紫檀一眼,又作痛心疾首状:“我发誓,我与那鬼君势不两立,阴招也忒多了些,若不是我一时大意,他能......”
巴拉巴拉巴拉......
白堕却没多大兴趣的样子,用法术将隅婳捆绑,带着她出了门。
“帝君,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劳烦帝君命人将院内外清理干净。多谢。”她的声音缓缓传来,很快不见了踪影。
云梵眉眼一低,有些怅然若失。她还是与他这般生疏客气,一点秘密也不容他窥探知晓,说到底,他与常人,在她的心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咦,上仙是要往哪里去?”扶风有些疑惑,问云梵。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有些疲累地张口:“紫檀,将成敛交给值守的将军,关进天牢。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任何人进入。做得好的话,明日自有奖励。”
说完,他缓步走了出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扶风和眉眼弯弯的紫檀。
“你要带我去哪?”
出了寻香阁,白堕一路向北,逐渐挟着隅婳远离了灯火通明的仙宫。隅婳看着她没有一丝表情的侧脸,恨得牙痒痒,开口问道。
白堕却没理她。
很快,她在一处寂静无人的山上停下,皎洁的月光更衬得她眉目清亮。与她的气定神闲相比,被困在仙绳里的隅婳显得狼狈许多。
出去两人间浓浓的火药味,一白一黑,两个美人,倒也赏心悦目。
“说,你当日是怎么出来的?”白堕也不跟她废话,目光微凉。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透的问题,在心里积压多日,往日碍于云梵在场没有追问,今日总算逮着了她。
“嗤!”隅婳不屑一笑,并不把白堕的脸色放在眼里。她凉凉地开口,颇有一种挑衅的意味:“怎么?你就那么怕?宁愿带着我飞这十万八千里,也不敢多走一步去问长乐殿的那个男人?是怕知道什么让你接受不了的秘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成功看到白堕的脸色更沉,隅婳更是开心,她就是要狠狠地激怒她,就是要让白堕这波澜不惊的上仙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一次两次便罢,你不要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白堕狠狠攥住隅婳的脖子,晚风吹过她的发,挑出她眼中的阴狠。
“连最爱的人也会杀,去去一个隅婳算得了什么。”隅婳几乎窒息,嘴角却扯出一抹笑来。她与白堕为敌多年,白堕的性子多少也估摸得到。方才白堕一问出口,她便知道,机会来了。
以白堕的性子,是绝不会跑去问云梵的,否则也不会独自挟她前来,她既然那么怕云梵知道一切,那么......也是时候让一些尘封的往事,好好醒醒一些人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