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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华仙 第四十三章

一如既往潮湿阴暗的洞内,凰女正眉目惨淡地走向有亮光透进来的小水坑,准备再一次帮欢伯擦拭裸露在外的,已经开始化脓的伤口。

这里暗无天日,又异常潮湿,对欢伯的伤自是大大的不利。怕他有什么差池,凰女来此后便再没入睡过,她粗略估算了一下,从被抓到此时,必定不会超过三日,可欢伯的伤口却已经开始散发出一些异味,整个人也虚弱到极点。此处也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法,两人的法力都被双双禁锢住,身子甚至比寻常凡人还要弱些。

她神思恍惚,心力交瘁,脚步也开始慢慢有些不稳。有些迷糊地取了水返回时,她突然发现上方似乎有个巨大的物体直降下来,仅有的一丝光亮也被遮得一点也无,整个洞里更加黑暗。看到这一幕,凰女吓得取水的布都掉在了地上,待反应过来,那巨物已落在了地上,洞内瞬间沙石尘土飞扬,土地明显抖了三抖。那物体离她不过一段小臂的距离,凰女站立不稳,差点便要倒下,回过神来,却没时间查看自己,第一时间就是冲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欢伯,嘴里也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师父!”

她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抱起来,欢伯的脸上身上已经蒙上了重重的一层灰尘,眉目痛苦,出了不少冷汗。也许是凰女一下子抱得过紧,他的眉头蹙得更是厉害,凰女颤抖着手,早已泪眼朦胧,在探到他微弱鼻息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隐忍着难受天天在一时清醒一时昏迷的他身旁逗他开心,看到他的情况慢慢恶化,她的生气似乎也在慢慢掏空。但怎么可以呢?他们还没有见到姐姐,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她一直以为,只要坚持,就会有重新出去的那一天,可是时间太慢太慢,痛苦太长太长,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些日子里掉了多少次泪水。更是没想到会天降横祸,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自欺欺人,是么?他们不会再见到姐姐了,是么?

师父,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凰女声泪俱下,颤抖地将羸弱不堪的欢伯抱在怀里感受到他的呼吸慢慢变弱,更是心如刀绞,哭成了泪人。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她那一声师父,让在上面准备歇息一番再行动的云梵瞬间大喜,带着昏睡中的白堕赶了下来。

再说那紫檀树精,刚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心里也是郁闷不已,自己今日到底触了什么霉头,千百年来的倒霉事尽让它碰上了。火气一上来,它全身通亮,正准备大发脾气砸砸墙,却发现黑暗中似乎有两个人影。其中的一个似乎还抱着另一个,洞里响彻着一个女子痛彻心扉的哭喊声。

它愣了愣,伸向空中的枝桠也慢慢地放了下来,整棵树微微愣神,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它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自头顶降落,果不其然,正是疯婆子和已经脸色大好,神清气爽的男上仙。

云梵将白堕轻轻放在它身旁,低声道:“照顾好她。”树精乖乖将白堕揽至身旁,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借着紫檀的光,云梵脚步轻轻,走向角落中正在哭泣的女子,在看到她怀中的男子时,心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素来平静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凰女?”他轻轻开口,声音里有着疲惫过后找到他们的喜悦,更多的却是显而易见的沉重。

凰女正抱着欢伯哭得伤心,只觉绝望不已,脑海中只有欢伯渐渐离去的景象在盘旋,对周遭的一切都无知无觉。渐渐地,大哭转为了啜泣,后来,她渐渐不哭也不闹了,只呆呆地望着欢伯,整个人毫无生气,眼睛一眨也不眨,泪水就这么不断地留下来。

我终究还是无力留得住你,就连最后一句话也问你不得。你的气息渐渐微弱,生命慢慢在我手中化为飞灰,师父啊师父,如师如父,这世间,我怕是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的人了。你们平日里总是对我笑得温柔,离去时却一个比一个狠心,君延是,帝君是,姐姐是,你还是。这生命活得太长,每每让我痛不欲生。

“汴水流,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她一边流泪,一边开口唱了起来,声音如泣如诉,夹着绝望、痛苦和隐忍的艰难,分外凄婉。她唱得很慢很慢,偶尔还会因抽泣而停顿,一个字一个字,似是敲在人最脆弱的心尖上,几乎问着落泪。

明明心痛至极,她却拼命扯出一个脆弱的微笑,轻轻地摇着欢伯的身体,替他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发。

“除了杯中之物,你最喜听曲了。偶时曾听得你数次哼唱这首曲子,便舔着脸像司音神君学了来,本以为能在你耳边唱上一唱,却没想到是在今日这般场景。姐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音痴,若被她听到了,怕也只是对牛弹琴。”

“司音神君说这是思家之曲,我唱得不好,你将就着,让它带你……回家可好?无论姐姐在哪里,她总会知道的。”

“师父……你约莫是恨的吧?恨不能再见姐姐一面,我也恨……她苦啊,这世间最苦的,约莫就是她了……如果我们走了,姐姐怎么办……”

她一个人低语呢喃,也不管欢伯有没有回应,她早已看出欢伯命不久矣,自欺欺人那么久,此刻到了残酷来临的时候,她心如死灰,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

“凰女?凰女?凰女!”云梵看她目光空洞无神,整个人似乎隔离于外界,不由得心生紧张。欢伯的模样,就连他看了也觉得残忍无比,更何况是对凰女这个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徒儿来说?而且,对于她的失踪,自己本来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看她这副了无生气的模样,若是任由她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已经唤了她许多次,她还是毫无反应,无法,云梵只能大声唤她,整个人随之走到了她的面前。

凰女呆呆地望着鼻息渐渐消逝的欢伯,目光无神。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喊自己,她慢慢地抬起了泪眼,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云梵。

但很快,脑海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凰女终于回过神来,哭得嘶哑的声音不可置信地说道:“帝君?帝君?是你么帝君?”

她边说边哭,原以为干涸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可是此时更多的,却是欣喜的泪水。

云梵看到她终于肯应声,总算松了口气,慢慢蹲了下来。

“恩,是我。别怕,欢伯怎么样了?”他轻声安慰,眼神温柔。

凰女听他这一问,泪水掉得更是欢了,哽咽道:“姐姐……姐姐呢?师父他……他快不行了……”

云梵眉头紧蹙,看到欢伯裸露在外的皮肤,竟没有一处是好的,上面尽是结了痂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有许多已经化了脓,甚至散发出一股恶臭。他心思如电,这种伤口,连仙身也能伤成如此,想必必非凡物而致。往前探了探欢伯的鼻息,他面色变得更是严肃,以他这个模样,若不采取措施,只怕连一刻钟都活不过了。

他看了看凰女,勉强安慰地笑了笑:“凰女,我知道你难受,只是你姐姐也受人暗算,此时还未苏醒过来。”他指了指树精的方向,又道:“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住你们的性命。你现在可有力气抱起你师父?”

毕竟,如果自己再贸然乱动欢伯,加剧了他的痛苦,对欢伯是百害而无一利。

凰女顺着他所指看过去,果然看到白堕正双眼紧闭倚在一棵通体发亮的树上,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多想什么,赶紧点了点头:“可以的。帝君你要我如何做?”

边说边把欢伯抱了起来。

云梵小心扶着她往树精方向走,紫檀树一直注视着他们的情况,大概也估摸出了这二人大概就是疯婆子要找的人。看到云梵与他们一起走过来,它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云梵神色凝重,上前拱手道:“树精大人,帮人帮到底,我们要找的人生命垂危,此处可有你能帮我们了,可否请您再略施援手?”

一番相处下来,紫檀自然知道云梵和白堕都非等闲之辈,此时一听他唤它树精大人,自认是喜不自胜。只是它如今也有伤在身,方才又输了不少宝贵的血液给疯婆子,若是再乱用精力,恐怕恢复起来,会更加困难了……

眼见它有所犹豫,凰女红着眼眶上前,恳求道:“树精大人,求求您了,您救救我师父吧,我求求您了……”知道它也许能救回师父一命,凰女哪还会责怪它之前从天而降,只恨不得给它磕一万个头,只求它善心大发。

树精不能言语,看她哭得脸都花了,小模样分为可怜,也是于心不忍,终于,内心叹了口气,它慢慢地将枝条伸向了她怀中的男子。

紫檀啊紫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这泛滥的同情心累死。

凰女和云梵见状,自是大喜。但很快,树精将枝条收了回去,枝桠齐齐摇摆,像是急切地想表达什么。

刚开心不过一瞬便遭了一盆冷水,大喜大悲之间,凰女只觉难以接受,她泪眼朦胧,求助地望向身旁的云梵,后者脸色略显哀戚,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连这天下能解万毒的紫檀都没有办法,看来欢伯的性命……

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树精枝桠低垂,似乎有些不忍,凰女神色茫然无措,云梵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一直被凰女抱在怀中的欢伯,气息越来越弱,几乎已经无法感受到。

就在洞中弥漫着一股压抑低沉的气氛的时候,白堕呻吟着醒了过来。她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头还有些痛,但神志已经恢复了清明。

还有些不适应紫檀的光亮,她微微眯了眼,在看到眼前的情况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凰女?欢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