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了?白堕,你倒是跑啊。”隅婳收拾好自己,眉眼中带着轻蔑,不屑地扫了扫被她和苍鸾前后夹击的白堕。
“我怕你大爷。”纵是白堕平日再怎么云淡风轻,此时也抑制不住心内的郁闷,她小心地注意着隅婳和苍鸾的动静,右手的梨落剑握得很紧,心内早已将他俩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到底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堕,人前表现得再镇定,没有他在你身边,这次我看你还能奈我何。”话音刚落,隅婳在暗处向苍鸾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向白堕进攻而去,火红的弓箭与洁白的琴弦交织,形成一股强大而充满侵略性的气流。
白堕早有防备,几乎是在两人攻过来的同一时间便使出了护身术,迅速地抽身向上,梨落也在手中幻化出万千种不同的姿态,用来抵挡他二人的进攻,一时间,洞内耀眼的光芒和武器交接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发出的震动使上方的土块纷纷掉落。
隅婳见她虽被两人夹击,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慌乱之势,不仅总能堪堪地避过苍鸾手中像是长了眼睛的伏羲琴弦,反而还能在躲避之余利用自己射出的弓箭去进攻苍鸾,以至于三人过了不下三百余招,他们竟还是奈何不了白堕分毫,隅婳本就想将白堕除之而后快,这下越打越气,于是开始用诀,很快,原本漆黑的洞便被她变成了一片空旷的草地,天空是灰黑的,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这边白堕正一边与苍鸾继续过招,一边想着逃脱的法子,血咒已然形成,要想出去,看来只能在隅婳身上下功夫了。
她正苦思对策之际,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手上,还没反应过来,便一阵钻心的疼痛。
不好!隅婳开始动用血咒的力量了!这血雨对他们没有伤害,却都像是有意识似的,死死地将白堕围绕,在血咒形成的环境里,血咒主人的力量会增大几倍,虽然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于白堕也是十分不利。
白堕赶紧加大护身术的防护程度,刚减轻了血雨对她的困扰,这边苍鸾却又开始操纵起伏羲琴来,伏羲琴是神器,苍鸾本身的力量并不足以驾驭它,但双管齐下,隅婳和苍鸾的力量对此时的白堕来说,绝对不容小觑。
她拼命抵挡着想要钻进她脑海中控制她意识的琴声,无奈那琴声好听至极,竟让人难以抵挡,很快,白堕手中的梨落便慢慢地暗了下去,整个人似乎也乖顺了不少,眼中的敌对之意也消退许多。
隅婳见状,自是大喜。一袭红衣飞奔,来到了白堕眼前。
“我该如何做?”她的双手幻化出尖锐的指甲,直直地向着白堕的喉咙,回头问道。
后者眼神时而涣散时而清澈,表情痛苦而挣扎,想来是被伏羲琴声折磨得不轻。
“将殷墟之力注入她的体内,用她的血念咒,到时她的元神会大开,你就可以将东西拿出来了。”苍鸾手中动作不停,脸上却渐现苍白之色。
“快!我支撑不了多久了!不能让她清醒过来!”
隅婳咬紧嘴唇,慢慢地将体内的殷墟之力注入给白堕,幽黑如墨的殷墟之力缓缓汇入,白堕神色更是痛苦,隅婳见状,扬了嘴角,双手一探,就想给白堕的脖颈来个大口子。
哼,将东西拿出来之后,看我怎样折磨你。
不料,就在她泛着红光的指甲几乎要触碰到白堕脖子上的细嫩肌肤时,原本一直脸色痛苦的白堕突然睁了双眼,眼神清澈透亮,又哪里有半分被琴音侵扰的模样。
隅婳大惊,只觉上了白堕的当,双手一缩就想往后退,但白堕速度是何等的快,几乎在一瞬间就将她擒在了手里,梨落也重新泛起夺目的光芒,锋利的剑尖抵着隅婳喉咙,只需一下就能让她身首异处。
“怎么可能……你明明……”隅婳满脸的不甘心,苍鸾也停住了弹奏的双手,目光中也有着不解。
不说这是在隅婳用血咒设的结界里,单是这个连司命神都奈何不得的伏羲琴就够她喝一壶的,她一开始明明已经受了蛊惑了不是吗?怎么会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白堕双手毫不放松,死死地抓着隅婳,不让她有反抗的机会,这时候隅婳二人还没回过神来,正是她反击的好时机。
当下在威胁道:“说,死门在哪里?”她知道有隅婳在手上,苍鸾是不会乱来的,虽然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想来就算不是男女之情,也会是重要的盟友。
苍鸾收了伏羲琴,将琴弦拿在手上,不慌不忙地向白堕走进,隅婳更是一言不发,没有丝毫要开口的迹象。
她才不信白堕能真的找到她的死门,纵使自己现在在她手上,有苍鸾和血咒在,他们还是占上风的一方。
“不说?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白堕冷冷一笑,手中出现一道红光,她眉目一冷,狠狠地将那红光注入了隅婳体内。不多时,隅婳的眉目紧蹙,脸庞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肌肤下游走,她抓之不得,浑身发抖,显然十分痛苦。
苍鸾一看这形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停住了脚步,道:“白堕,你放开她。”他笑容浅浅,似乎有十足的把握,对隅婳此时承受的痛苦并不担心。
“笑话,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白堕不为所动,目光紧紧盯着在隅婳脸庞上移动的红光,这是她在偶然在人间遇上的一位花妖告诉她的术法,通过一条细如发丝的小虫子,能寻到天下万物身上最弱之处,也就是俗称的死门。
很快,那红光在隅婳的右眼处伫立不动,蜷成了一团,隅婳细嫩光滑的肌肤上便突兀地突出一块来,白堕见状,毫不犹豫地将梨落举起,准备刺下。
终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慢着!白堕,你是希望云梵为隅婳陪葬么?”苍鸾的声音在白堕身后幽幽响起,难辨真假。这话一出,不仅白堕,就连原本准备接受巨大落差的隅婳也疑惑地挑高了眉,不懂苍鸾的用意何在。
“你说什么?”白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隐有担忧划过,她抬头看向眼前的苍鸾,后者始终是那副表情,似乎能看穿她心里所想。
为免他们看出她的不对劲,白堕皱了皱眉,淡淡道:“不过一介帝君,死了便死了,我何需可怜于他。”说完举起梨落,作势要刺下去。
“术华。”苍鸾轻轻开了口,在成功看到白堕的身躯明显一震之后,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真正意义上轻松的笑,袖中已经汗湿的手也终于放松开来。
以他的修为,要对付十个云梵都不在话下,但方才看到白堕用计成功骗过他们,将隅婳制伏于手中之后,他便知道,要解决白堕,至少在今日是不可能的了。不说她元神里封印的东西,单是她那一身高深莫测的修为和计谋,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几次交锋下来,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隅婳总是屡屡受挫于她手。
隅婳阴狠有余,聪慧不足,要是真真论起计谋来,她不及白堕的十分之一。白堕看似步步茫然,走进他们所设的圈套,可几番下来,不仅他们的身份暴露,就连原本能稍稍制衡她一下的棋子都被她救走,又何曾不是大智若愚。
就像方才,她虽身陷险境,可他却没有看到她眼神里真正地流露出一丝惊慌,那层表面之下,隐藏的更多的,似乎是久经战场的镇定与从容。
当然,不包括现在,术华与云梵两个名字加在一起,白堕有趣的反应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苍鸾心内大大地松了口气,脚步也放松起来,他缓步向前,道:“若云梵真是区区一介帝君,确实是无甚可担心的。可惜了,他偏偏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前帝君,也就是上仙您的夫君——术华的转世。”
白堕全身气息不稳,嘴唇也有些发抖,知道苍鸾也许只是在与她做心理战,她只能强迫自己定下心来,不管这个她费尽心思隐瞒的秘密是如何被他得知的,自己此刻决不能自乱阵脚。
“呵,是么?我倒不知,鬼界还有这等打探人私隐的爱好。不过我想说的是,术华已经仙逝,云梵只是寻渊在人界的私生子,这等笑话,你让我笑了便罢,还想着拿它来就隅婳一命?这也未免太过自信了些。凭他云梵这绣花帝君,也配做我夫君的转世?”
苍鸾情绪却并没有太大的波动,道:“是或不是,上仙心里自然清楚。你若执意要将隅婳杀死,破了血咒出去,我也不会阻拦,只是日后,希望上仙多看顾着云梵帝君些,免得不知道哪天,像凰女一样在自家地盘被抓了去,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被折磨而死了。”
白堕面上不变,久久没有言语。
隅婳在一旁震惊地张大了眼,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的,羣燐现在不在也是因为她托他去查这一件事,但看到白堕似乎并没有反驳的模样,她还是感到震惊不已。
但反应过来,心里又有股难以言说的兴奋,如果云梵真是术华的转世,那局势对自己......还真是大大的有利呢。
似乎知道白堕在犹豫什么,苍鸾又开了口。
“云梵的命和隅婳的命,上仙要如何选?若是你今日取了隅婳的,我杀不了你,自会去向云梵帝君来讨,若上仙今日放了隅婳,我保证你能平安出去,日后的事,就各凭本事。”
白堕心内叹息,云梵啊云梵,我到底还是放不下你。他们连我最隐秘的事情都查得到,能查出你的身份也不足为奇......罢了,罢了......我怎可能会让你再出半分差池。
深吸了口气,她将梨落移开,对苍鸾说:“好,我今日便饶了她一回。希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六界之事,各凭本事,你若是再敢动他们半分毫毛,就算逆了天命,我也会将鬼界魔界踏平。”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