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薇在乞丐和流浪者、无家可归者中挑选人选,她以为这些人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现在,这些最合适的人选提出她应当给最好的补偿。
她一无所有,拿什么来补偿?
子薇有点哭笑不得。
陆李氏将邛竹根拐杖用力地敲打地面,拐杖发出铿锵的声音:“取回的药材全部充公,统一发放伤兵和生病的百姓,任何人不得私用。”
“那我们明知会送死还去?”先前那个贼眼睛轻蔑地说,“我来是以为有小米吃,大家都说这玄女娘娘会给我们吃的。原来是放屁啊!”说着,那贼眼睛便往人群外走。
在无组织纪律的时代,羊群渡河原理是唯一规则,即通俗意义上的话:一只羊子过河,其他羊子跟着过河。
不能由着这位贼眉鼠眼的男子带走这批生力军,这是一批从强盗、小偷、奴隶、流浪者、伪信者等等挑选出来的精英队伍。
陆李氏又用她的拐杖敲打地面:“去采药的人每人一杯米,由我负责。若有伤亡,留给亲人。”
贼眼睛回过头来,“我不要杯米,反正那个也填不饱肚子。”
“你意欲何为?”陆李氏坚定地望着他。
子薇盯着那人:这个天杀的sb,怕是要把队伍毁灭在出发之前。
贼眼睛顿时大发光彩,两眼直直地盯着子薇:“她是神,若有神的一个拥抱或轻轻一吻,平民下辈子定有福享,不会再生在这血火幽州。”
一众哧哧地笑。那贼眼睛得意洋洋地挑剔着望子薇。
子薇仰着头,一声不吭。
“放肆!大胆!”陆李氏愤怒地敲打地面。
众人笑够了,忽地禁声,因为他们都看着子薇在走向那贼眼睛:
“如果你一人能背回三袋药材,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必于众人面前赐你一吻。”
你tm能否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再说,本小姐来自21世纪,一吻算个cc?何况又不是湿吻!就算是初吻,我忘记便是。子薇在心里对自己阿q道。
众人齐声欢呼:“哦呵!”
那贼眼睛笑了,“小玄女,你说话可算数?”
“放肆!大胆!”陆李氏再次愤怒地敲打地面。
“算数又如何?”子薇微笑:“我为幽州万民出城采药,支撑我们冒生死之险的是我们的信仰。人无信仰与兽子何异?”
“嘿嘿,我就说说,就说说,你要不算数也成,我去就是啊。”那贼眼睛有些尴尬地笑。
众人都静静地,是啊,这小女子年仅十三四岁,在如此契丹大军围城时刻却冒生死之险率众人出城采药原不为自己却要承担代价,这岂是常人能为?
“阿弥陀佛,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个万神殿的女尼站在人群外持珠念道,“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天堂之门由此敞开!”
“玄女乃我万神殿之大神,庇佑信民,尊享万民奉献。”另一个女尼点头念道。
“天堂与地狱并不存在于死后的将来,而是在现在!”子薇坚定地站立着在众人面前,说,“善与恶在一念之间,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们今天为幽州而生,而死,天堂之门由此打开!”
此次采药队分两队进行,一队由小才子带队,每人身背布袋,随捡箭军出城或收尸队运送尸体出城之时一起出城,再迅速赶往凤凰山,将凤凰山上稍有药用效果的植物一网打尽,然后随捡箭军或收尸队回城。
“每采回一袋药材便赏一杯小米,每采回两袋药材者赏三杯小米。”陆夫人挖掷地有声,“老妇这便去向我幽州所有大户人家讨要,定不欠各位冒死采药之小米。”
另一队由子薇带队,这队人员共二十人,要上桑乾河采重要药材,因远涉桑乾河事关重大,陆夫人将队员都一一仔细筛选。
小才子那人人员已随捡箭军出发,争分夺秒地跑向凤凰山去。
但子薇这队人员候在城南门间门已经一个时辰。
太阳火辣辣的,烈日当空。衣衫如水透一般,腻腻地粘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
契丹兵游骑兵一直在城南门骚扰佯攻,众人不能冒险出城。
“或许,还有别的路出城?”贼眼睛捊着额头上的汗,一甩,甩到子薇身上,子薇有些厌恶地看他一眼,伸手用力弹掉,虽然本来弹不掉,但是要弹给他看。
“有本事你从天空飞或从地道里钻?反正你有本事,不是雷震子就是土行——孙!”她特别强调最后一个字,想使用出一个“装孙子”的效果图。
这么一个健康不缺胳膊少腿的男人,不去守城,却在城里浑水摸鱼、偷鸡摸狗,现在给他一个报效国家报效人民的小事,还在装累叫苦,还要索偿,真不是男人样!
贼眼睛盯着她忽地大笑,“你这样一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流言,说是近年来虑及契丹兵年年南下劫掠,周将军在幽州城挖有四通八达的地道,以备不时之需。这周将军不在,你觉得还有谁知道地道的出入口?”
子薇怀疑地望着他,他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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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游骑兵这几天都是隔了时辰来攻城,根本不停歇,如果今天还是这样,我们只怕一天都出不了城。”一个乞丐模样的瘦老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是善跑者之一,叫什么嘎吱。
“娘娘,子薇小姐,”凤儿轻声说,“夫人说了大家要在明天天黑前回去,这样等下去只怕不是事儿。”
子薇回头看凤儿:“你有听你家夫人或将军说过地道的事吗?”
凤儿摇摇头:“没有。”
子薇横贼眼睛一眼:他就一信口开河的人渣。凤儿是留后将军夫人的贴身丫头,她都没有听说过,你这小偷、骗子何以得知?
“娘娘”,身后突然传来留后将军夫人陆李氏的声音,“昨日娘娘睡梦中曾告诉臣妇,今天的第二条路线是那边——”
留后将军夫人陆李氏指着远处一座破败的张王庙。
子薇愕然,但很快明白陆李氏的意思,“好,走第二条线出城。”
贼眼睛阴阳怪气地说:“这娘娘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啊,太不可思议了。娘娘,一个小不点的十三岁不到十四岁的潞州小姑娘,装什么娘娘,有那么老吗?”
子薇很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满十四岁?”
贼眼睛定定要看着他,轻声纵笑:“我当然什么都知道。难道娘娘你什么都不知道?”
子薇有被他捉弄的挫折感,他还知道什么?她轻吼:“你走还是不走?”
“走,当然走。”贼眼睛耸耸肩膀,倾斜着身子跟上众人,“你是我的——娘娘,我不跟上你跟谁走?”
他那怪腔怪调的让子薇后背起鸡皮疙瘩,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