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乌鸦岭那段河边真有药材吗？我从没听说过呢。”凤儿有些疑问。

“有啊！”子薇说，“至少上次我们渡河之前是看见有的。”

“我们和夫人去过凤凰山天王庙礼佛多次，也没听僧人说过桑乾河北岸有药材呢。”翠儿也说，“桑乾河乌鸦岭那段河水特别湍急，人烟一向很少，或许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凤凰山山有很多杜鹃花，这倒是可以全部是采回来，这两天城里的花草都被我们征集采摘完了，药泥不够用。缺口还很大。”凤儿说。

子薇把目光转向陆李氏：“夫人，嗯？”

这子薇和陆李氏自密室相处后，彼此关系倒是很尴尬，有时子薇叫陆李氏为夫人，有时叫娘亲，大家都不以为意，反正子薇是认了陆李氏为义母，而陆李氏也应承了的。

陆李氏沉吟片刻说，“这燕山南北一直是燕地药材最多的地方，桑乾河凤凰山附近一段蜿蜒曲折，尤其是乌鸦岭那一段山势陡峭，水流湍急，人烟稀少，人迹罕至。偶有采药人去，实未听说过有大量的药材呢。”

是了。金陵郊外凤凰河边有新建的热带植物园，种植有多种药用植物、热带植物供游人参观。难道当初我车翻人仰从坡上滚落至河中时，顺便也把那一片坡地的药用植物、热带植物穿越到了这残唐五代？

或者那里本就是一个穿越灵异点，只是我车翻人仰时触动机关？子薇沉吟不语。不管怎么说，那些药用植物肯定还在那里。

“一定有。”子薇无法解释，也不想再解释，只是态度坚定地说。

凤儿、翠儿望望陆李氏，她点点头。

“我需要至少二十名工人。”子薇说，“这样可以把所有的药材都搬回来。

“或许，你会嫌多呢。”陆李氏说，眼望远处。

陆府大门前。

阵阵烟尘滚动，熊熊烈火灿烂而至，在三坛烈火后，是袄教那头插羽毛的摩诃大萨宝和她众多虔诚的信民。

左侧，一群群衣衫烂缕，拄着竹棍的乞丐敲打着地面走来，这是一群骗子、小偷，强盗，鸡x者，流难者，是目前幽州的主流社会成员，除了城墙上的守军外。

右侧小巷里，涌出一群僧人模样的人来，一手拿佛珠，一手却拿着木棍。陆李氏附在子薇耳后介绍，“那是袄教的，这边是丐帮的，那是城东云观寺僧人。”

“妙元寺与云观寺众僧都在四处化缘。”陆李氏解释道，“恰巧今日各僧众会在金圣花广场聚会，路过我陆府。”

子薇略略点点头，在这个乱世里，人不像人，僧不像僧。

再稍远处，三名老尼手持念珠，嘴里喃喃有词。

陆李氏悄声告诉子薇：“这是城西万神殿住持人等，里面就供奉有九天玄女娘娘塑像。”

这幽州城虽小，却是佛道俱立，夷教并存。想来，这与幽州居南之北面、北之南端，胡人夷狄与华夏汉族长期混居、相互通婚所致，民族大团结，信仰自由。

在乞丐群后面，是一些彼此搀扶的伤残士兵，有的拄着拐杖，有的缺个胳膊，有的蒙着半只眼睛，他们走得很缓慢，但目标似乎具体而明确。走在最后的是——是艾叶和几名伤兵手抬着小拽子。

子薇走下阶梯，去查看小拽子的伤势。

小拽子双眼紧闭，被紧紧地捆绑在简易担架上。他的伤口已化浓感染，处于高烧昏迷中。

“他需要药材，消炎活血化浓药材。”子薇简单地说，现在小拽子的情况只需常人的眼睛就可以判断。

子薇正要说些什么，一个瘦高个的伤兵放下小拽子，竟给子薇跪下，说“请玄女娘娘救救小拽子，请娘娘赐药！”

子薇认得这人是当初凤凰山推松木板尸车的那个豆芽高。

子薇由然而生一种使命感，不是作为神，是作为人，一个被需要的人。

她重新走上台阶，回身望着众人。

“我们，将是幽州首支平民救援队。现在，请大家和我一起到桑乾河附近去找药材回来救我们的亲人，以及那些为了保卫幽州而受伤的士兵。你们愿意吗？”

人群静悄悄的。

艾叶走出人群，站到最前面：“我愿意随娘娘前去采药！”

凤儿也站出来，走到子薇面前：“我也愿意随娘娘前去采药！”

丐帮的竹棍敲击着地面，那是应承的声音。

一群无家可归的人站到前面，举起双手：“我也愿意！”

“好！”子薇说道：“会游泳的站我右面。”她指指右面，那里的人闪开露出一片空地。“跑得快的站左面。健康有力气的站后面。能分辨药材的站前面。会弓箭的也站到我面前来。”

人群很快地重新组合。右面，左面，后面都有人，但无人站到前面来。子薇望着人群中，大声问：“有人能识得药材吗？”

旁边的陆李氏轻声说，“以前是有医士识得药材的。现在无人能识得药材，只是大多数人还是识得花草的。”

陆李氏话音刚落，那个头插羽毛，满面鸡皮疙瘩的摩诃大萨宝举起双手朝天唱咏：“他像首席祭司哈瓦南一样，在哈赖蒂山顶奉献天国精美而吉祥的胡姆汁。对那美妙的混合物，阿胡拉马兹达啧啧称赞，阿姆沙斯潘丹也赞不绝口，拥有骏马的太阳也从远处发出同样的赞扬。”

子薇尴尬地望向陆李氏。这里不是圣坛，她也不是袄教信徒，完全不知如何回答。

陆李氏走上前附在她耳后：“萨宝自然识得一些药材。”

但是总不能带萨宝出去找药材吧。

“难道没有人会弓箭吗？”子薇避开这个问题，看看空荡荡的前面问。

陆李氏指指凤儿：“如果实在没有弓箭手的话，凤儿和翠儿勉强算是吧。”

凤儿和翠儿走上前站到面前。

子薇从会游泳的人中挑选五人，从善跑者中又挑选五人，转向健康有力气的那堆人，又挑选十人。

艾叶再次站到子薇面前，“我要去采药材！”

才不要这么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呢，不，官家表小姐。

“可以留白芷照顾北鼻，我随大家一起去采药。”艾叶盯着子薇说。

子薇震惊地望着她：“这有人去，你不用去的。”

“我必须得去。当初娘娘你生病未醒，我和小狼白芷都无依无靠无吃的，全靠郭小拽大力相助才度过难关，现在他有难我要回报他的恩情，所以我一定要亲自去采药！”艾叶打断子薇的话，望着子薇坚持说。

子薇肯定地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救活他的。我们一定会找到药材回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出城，怎么回城。

要带着一支二十人的队伍出城，留后将军陆士航绝不会同意，尽管这是他的爱妻的主意。现在城里最缺的就是人手，每一个人都是城墙守卫的预备队，如果没在上城墙之前死的话。

陆士航下了死命令：私自出城轻则私渡关津罪，重则涉嫌叛国。

这么大一群毫无组织纪律的人，或站或坐在留后将军府的外堂里，本身就是一枚不定时炸弹。

一个高个子乞丐模样的人站起来，眯起贼似的眼睛盯着子薇：“娘娘，虽然你实在不像什么娘娘，我无意冒犯你的尊严，只是我们若随你去取得药材回来，你有恩赐吗？”

众人议论纷纷：“是啊，我们冒死出城，总有什么回报吧？”

“这取回的药材是谁拿算自己的对吧？”

子薇倒吸一口气。

就知道这群地痞流氓是无用的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