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河面上蒸腾起股股热浪,云遮雾绕宛如仙境。
而实际上上,现在的情况不是糟,是很糟。
首先,子薇的左脚脚裸扭伤,需要迅速地恢复自立行走,而不是如猪或狗一样被人拖着走;其次,她无法判断自己是否想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活下去。
“小姐,那边有个岩洞,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艾叶体贴地弯腰来搀,白芷直接走到她面前,背朝她弯下:“还是我背吧。”
当白芷把她放在岩洞里时,直喘粗气。
她有些可怜巴几地望着子薇说:“小姐,我好象有点流汗水了吖。”
子薇招招手,“过来。”
白芷乖巧地过去。
子薇伸手试试她的额头,额的娘也,真她奶母的烫呀。
“把你的外套脱下来。”子薇简短地命令道,也随便把自己的外套脱掉。
白芷脱了一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还脱吗?”
“脱。”
白芷又脱了一件,又问:“还脱吗?”
这智商,真是高啊。
“你一共穿了几件衣服?”子薇很好奇地问。
酷署高热,温度高达40度以上,又近在河边,高温伴高湿,让人浑浊难当。但白芷的iq没有随之而增高。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四件。”
“除了最里的一件,全部脱。”子薇命令道,“你这是有病吗?这么大热天穿四件?美的你。”
“小姐,你也穿了四件的。我们前天夜里出发时说好的。怕路上没有衣服换。”艾叶在旁轻轻的提醒。
子薇这才低头看自己。的确,在她大红襦裙里,还有三件裙子,一件粉紫色、一件湖蓝色、一件月白色小衣。
呃,简直是智障。如此酷署做高温测试吗?子薇有些哭笑不得。
“我真这样说的吗?”她严肃地问。
艾叶和白芷同时点头,“嗯。”
“那我当时一定是脑袋进水了。”子薇故作地耸耸肩膀,“实际上,不同颜色的物体对热的吸收能力不同。比如白色反射所有光,所以吸热少;黑色吸收所有光,所以吸热多。”
“衣服会吸热?”白芷真不愧是白痴,傻傻地问一个天真问题。
“那你大冬天穿衣服干什么?”子薇看着两人,继续说:“光携带着能量,它是一种电磁波可以使我们的皮肤细胞产生振动进而发热。那么,夏季我们最应当穿的衣服颜色就是白色。明白了吗?这就是穿衣的学问。”
“不明白。”白芷理直气壮地回答,“你以前也没有教过我的。”
艾叶轻轻笑笑,走过去帮助子薇脱下一堆花花绿绿的衣裙,只给她留下最里的那件月白色小衣。这就是艾叶的好处,她明知子薇在出尔反尔,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但也不出口反驳。
子薇看着那堆脱下的花裙子暗忖:这位甄小姐仅十三四岁,她穿衣的品位也让人叹为观止了。话又说回来,一个年未及笈的小女孩子,贵族小姐,穿这么花俏也情在理中。
只是,这些小女子穿得花里胡哨的在战乱年代四处走动,是委实不知这世道有多么危险还是智商在冰点吧?
算了,不科研穿衣的学问了,还是管顾一下眼前的现实问题吧。
“你,把这些衣裙全部拿去河里打湿了水,顺便给我找些长长短短的木头或木棍来,总之就是要让我拄着可以走路的东东来。”子薇对艾叶下命令。
“嗯。”艾叶也不再问为什么,估计她是对她这位表亲莫名其妙的各种命令习惯性服从。
“走路小心些,顺着这些芦苇走,别让人看见你,也把你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脱下来打湿水——你们这些衣服除了扯眼球,在这摄氏40度华氏104度的高温下别无用处,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人窒息而亡。”子薇说到后来有些冷嘲热讽了。
艾叶抱了衣服要走,回头问:“什么是摄氏什么是华氏?”
瞧这iq。
白芷有些迷糊地问:“小姐,我们回家了吗?”
my mom!我要晓得家在哪里就好了。
子薇冷笑:“亲,你的家在哪里?”
可怜的白芷并不能理会这种嘲讽,老实而认真地回答:“潞州啊。”
子薇气得不再理她。
潞州距这八百里,别说回家,连怎么上这悬崖都是个问题。
艾叶去到河边将衣服打湿水,顺便将脸洗得干干净净的,也把头发理得整齐归一。
当艾叶她袅袅婷婷地走回来的时候,子薇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艾叶竟是一个国色天香般的美丽女子。她话音未启笑容先展,额际光洁脸形妩媚,唇红齿白身材曼妙。
“小姐?”艾叶见子薇有些出神,便轻唤她。
子薇醒过神来。
艾叶将打湿水的衣服给子薇敷在额上,贴在腋下,大腿内侧,以及摔坏的足裸部位,试图降温退肿。
两人正忙乎着,那边白芷却突然浑身颤抖,痉挛,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
子薇吓一跳,急忙挪动身子移到她身边,那些湿衣服撒了一地。
她掰开白芷的嘴,哪知痉挛中的白芷死死地咬着她手背不松口。
“木棍呢,快拿来啊!”子薇吼道。
“我——我刚才忘记找了,这就去找。”艾叶吓坏了,想来帮忙掰开白芷的嘴,又想去找木棍,在那里打转。
“go!go!go!找木棍!你个sb,什么棍子都可以,只要不是石头!”子薇咆哮道。
跑到这世界来混容易么我?还摊上这档子事,两个白痴搭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去。我去。”艾叶被吓蒙,一迭声应道,跑出岩洞又回头望望这对相互纠结在一起的主仆俩人,满脸的恐惧。
等艾叶找来一截木棍代替子薇的手背支撑白芷那些如狗牙一样胡乱嘶咬的牙齿时,子薇才将手从白芷口中抽出来,手背上已是鲜血淋淋。
“你守着她,看那些湿衣服稍干些了又去打湿了换。给她降温。”子薇吩咐艾叶完,又用两根脏木棍当夹板给自己的左脚脚裸打好绑带,再撕下布条简单包扎被白芷咬伤的右手背。
艾叶点点头。
人走霉运时喝水都碜牙。人家穿越可当公主或格格什么的,自己倒好,刚一落地便是脚伤手伤,真是人品决定待遇啊。
我得想法离开这两sb,得想法回到金陵去。我既落脚于此,此处必有灵异之地,可助我返回金陵。子薇斜睨着那两个小女子,暗忖。
她需要静静。需要找到正确可行的办法来甩脱这两个弱智女子。
桑乾河两岸的乱石滩中,遍布人高的杂藜、芦苇。背后是峻峭的山崖,山崖上是契丹兵或者梁兵,反正是正在交仗的敌对双方。
桑乾河对面是一片茂密的红树林,里面可能布满捕兽坑或埋伏着哪一方的伏兵,或者是幽州兵,或者梁兵,更有可能是契丹兵,反正都不是安宁的世界。
放眼远望,这河滩上乱草丛生,芦苇摇曳,风光无限。
一只黑斑短耳鸮振趐盘旋,深灰色的尖喙发出一声示威的叫嚣,笔直地俯冲入乱石滩中,倾刻便抓获一只老鼠,再次腾空而起。老鼠的惨叫声辐射四周,引起芦苇丛中连串异响,那些幸存下来的猎物们惊慌四散,以躲避黑斑短耳鸮再次前来猎杀。
灌木丛中,数只矛纹草鹛喔喔叫着觅食,这些群聚生活在开阔地林地、灌丛的中型留鸟是短耳鸮最喜食的猎物,如今侥幸逃脱,纷纷惊起,倏地再落入茂密的灌木丛中,极其隐蔽,再也不见踪影,只是可从那些密不透风的灌木丛中传出阵阵呼朋唤友的喔喔声。
上帝、基督、阿拉、真主,所有所有外来的主啊神啊;神农、轩辕、女娲娘娘,俺家中华华夏一族的始祖神,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二郎神,三圣母二十诸天十八罗汉四大天王五道将军四大判官在上:
我,一个23岁的老处女,一个有“好人”标签的好人,小小的请求——求求你们帮帮我,让我回到我的21世纪去,求求你们啦,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哪怕回去后又是一个没有人爱的世界;哪怕回会后会面对一个欺骗我感情的男神和闺蜜。
子薇拄着艾叶找来的临时拐杖往沿河走,边走边仰头环顾,试图找到正在主宰她命运、高居于她灵魂天空的神灵。
东去的桑乾河,在夏日的夜空中泛着点点星光,映着河边摇曳的芦苇花,竟也有些生动的夜景。
远远的有一片茂密的草木,似乎如她熟悉的金陵家乡凤凰河边景致,她揉揉眼睛,河面上蒸腾起的热浪在这夜黑里竟如仙雾缭绕,似真似幻。
似乎有点像我喜欢的曼陀罗花呢?子薇看着远处模糊的鲜艳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