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何人,敢擅闯云深城!”那一队人马飞驰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垓心,其中一个人显然是头领,手持马鞭,指向他们。
顾北淡淡一笑:“你们又是何人,敢挡我的去路?”
“我们乃守卫这云深城的禁军。”
顾北‘唔’了一声,赞道:“倒是个忠心的,怎么,要动手?”
“你叫什么名字?”
“顾北。”
那头领见顾北处变不惊且能毫发无损的打开城门,心头早已疑惑,只是这云深城的大人们他都见过,还从未听说有顾北这一号人物。
“既然是无名之辈,得罪了,跟我们走一趟。”头领一声令下,手下那些人飞身而下,正准备将顾北和白顷歌拿下。
顾北的眸色渐渐变深。
“慢着!!”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叫住他们的动作。
守城门的范大人正手脚蹒跚的向这边来,一声‘慢着’显然是用尽了全力,几乎咳出血来。
那头领示意手下人暂时别动,飞身下马迎上去:“范大人。”
老头子不管那头领,一径向顾北处来,微微打量了白顷歌两眼,脸都笑出褶子来了向顾北行礼道:“大人,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略备薄酒,以洗风尘。”
顾北微点了点头,向老头道:“范先生不需如此劳神。”
“备一薄酒,何来劳神。”
那老头笑眯眯去执白顷歌的手:“云深城久违远客,姑娘叫什么名字。”
白顷歌见他显然如公公见儿媳妇一般,没弄清楚顾北和他啥关系,勉强笑道:“白顷歌。”
那老头儿很有深意的看着她和顾北。
白顷歌略显尴尬。
顾北的眉眼仍旧雅致:“外面风寒雪重,范先生仔细着凉。”
老头儿这才会过意,向那头领道:“让他们过去。”
回过身向顾北躬了躬身:“老头儿告辞。”
几人分开,顾北与白顷歌又走了几程路,最终在一处雅丽别致的小木屋前停下。
推开门,一个明暖色的影子欢天喜地的扑倒顾北,笑盈盈的说:“大人,你怎么才回来。”
顾北推开她:“九凉。”
九凉这才转眼看见白顷歌,顿时不乐意了:“大人,这是谁。”
顾北的眉眼温雅,摸了摸她的头:“九凉,这几日你帮我照顾这位姐姐,我有事,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凑近她的耳畔悄悄道:“九凉听话,千万别让这位姐姐逃了。”
九凉不高兴的皱着眉头,嘟着小圆脸扯了扯顾北的衣:“大人可否多留几日?”
顾北温然笑道,如一个大哥哥对小妹妹般:“九凉乖,等我回来给你带霏雪楼的糕点。”
小姑娘灵动的眼珠转了转,脸色还是很不好却微微有了一点缓和,知他去意已决,依依不舍道:“大人可要早日回来。”
顾北向她笑笑:“你要照顾好这位姐姐,不然我会生气的。”
九凉千百个不乐意,见他眉眼依旧如春花般温润,知道他说话算数,心下怏怏的,还是答应了。
顾北用灵力将白顷歌的灵力全部封印起来,对她道:“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好好呆在这里,九凉会照顾你。”
白顷歌无奈的看了一眼那个比她足足矮了一个头半大不小的小姑娘,无语的叹了一口气,向顾北道:“你想干什么?”
如果没看错的话,顾北的眼中确是细碎的心疼,如扎了碎玻璃般的心疼。
是在对她?
白顷歌心中纳罕,这是哪一出?
顾北替她捋了捋耳边的发,想说什么,最终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天外天和九洲八荒果然不一样,福祉深厚,灵力充沛,占尽了六界五道的灵脉。
“神尊。”颜朵揉揉惺忪的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见真的是他,欢喜的泪水直掉,还一直抹泪道:“我这是风眯了眼,不是哭了。”
凤堇年摇身一变幻化成原貌,笑嘻嘻的打趣她:“羞不羞,神尊都应劫五万年了,你还一口一个神尊!”
不是尧离,颜朵被凤堇年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回被骗都是默默不作声,这回不知道是否因为失望太多次,心中一阵寒过一阵,眼泪就止不住的扑簌簌往下掉。
凤堇年还是第一次见颜朵因为这事儿哭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哭了。”
“坏蛋凤堇年!”颜朵一把推开他。
凤堇年茫然..
“祖神让我传话给你。”温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凤堇年吓了一条,拍了拍小胸脯:“温言,你走路出声音要死?”
温言白他一眼,凤堇年怎么随时都像个白痴一样。
“祖神说什么?”
温言示意他把手交给他。
凤堇年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抱着胸:“我可是个男的。”
确实是个白痴,温言冷冷的说:“把手给我。”
凤堇年不情不愿的将手递给他。
厚重的绸幔华丽而含蓄,掩住雪国一城的白。
桌上是一局玲珑珍局,顾北自己在和自己下。
跪在地上的男人带着一面漆黑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双幽邃的瞳孔,如染了天湖里的水,幽深静默成一道风景,谁也难以猜出他的内心所想。
顾北落下一子,微微向他偏了头:“我在想,楚离到底要做什么,你说呢?”
漆黑面具衬着他那双清黑的瞳孔,在冰冷的空气中犹如一种明净优雅到极致的修罗。
仿佛一片轻柔的栀子花斡旋缓缓流动的溪流,他落下这句话,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空气静谧犹如无人之所。
寒玉桌上是一盆胭脂色的花,花瓣肥厚,花汁饱满,每一朵都精致得像戴上假面。
一只白凝如玉的手拿着绛红的小钳子在剪花枝,风雪从窗外灌入,花枝摇曳,比不过佳人倩影绝色。
珍珑棋局如一座迷宫,顾北的棋子落下,惊起一片涟漪,解下一个症结,手中白子在指尖细细捻转,良久,他随手丢下那枚棋子,精心布好的局便满盘皆毁。
九殃想了想,低首回道:“他这一去,毁的不知是哪一个布的珍珑棋局。”
是了,这一去,楚离要毁的,怕不是泛泛之局。
顾北起身,踱步到窗边,满城风雪迷人眼,向九殃道:“贺九香想让秦国毁了桑国,你说可能吗?”
“难说。”九殃道:“九香最大的心愿就是手刃桑皇。”
顿了顿道:“况且有九慕帮她。”
“九慕,恩,不错,傅家一门也是惨死在桑皇手下。”风雪扑在顾北青色的衣裳上,如青荷之上开了雪白的花,极漂亮极冷雅。
想了一会儿问他:“那融灵丹琉崖是怎么得来的?”
融灵丹是顾北亲手炼制的,外面的炼丹师根本做不出来,云深阁中也只有在任务中立过功的人才有的赏赐。
融灵丹,可以让一个功力深厚的上神在十二个时辰内失去灵力。
九殃沉默了一瞬:“琉崖宫主为九香做了一粒讨秦皇欢心的珍珠,希望九香以融灵丹交换,九香原本不同意。
后来九香救了楚离,原想让摇光山的白顷歌上君向您求情,稳定其余国家不插手秦桑两国的战争,好让两国战争早日结束,她早日杀了桑皇,白顷歌上君听了之后没有同意,彼时琉崖宫威胁九香,如果不交出融灵丹就会破坏她的计划,九香才将融灵丹交给了琉崖宫主。”
“九殃,为了袒护她你怎么说话连逻辑也不顾了?”顾北哑然一笑:“九香既然接受了琉崖的珍珠,又已以珍珠为进阶献给了秦皇,承了琉崖的情,她又怎会不懂规矩,不将融灵丹交给琉崖,何以是因为白顷歌拒绝了她她才将融灵丹交出去的?”
他虽然在笑,九殃却觉得他的笑比不笑还要恐怖。
窗外风雪更甚,拍打着青色的帷幔,顾北的衣袂在风雪中飒飒响动,他慢慢的说:“罢了,我早知道贺九香为了沈雍端什么都做的出来。”
九殃松了一口气,顾北转身,水木清华的脸掩在漆黑的面具下在风雪中透着一股冷酷的优雅:“她只是忘了,为了不让白顷歌受伤,我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九殃的心中一震,抬眼只一触及那漆黑的面具便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剪花枝的女子放下小钳子,在屋内拿了一件青色毛皮飞滚大氅为他披上,顾北瞧着她与白顷歌几分相似的眉眼,顺势一把搂住她的腰,逗得那女子咯咯的笑。
九殃乖觉的退出去,为他们掩上了门。
漆黑面具在风雪满地的墨水兰锦地博古毯上安静的躺着,那女子的红唇在雅隽的烛火下愈加明艳。
风花雪月,良辰美景,怎抵的那人的声音和眼睛。
缠绵中那人低低的唤她的名字:“小顷。”
“我不是小顷,我是雪衣。”我是季雪衣。
顾北从她与白顷歌几分相似眉眼中清醒过来,她不是白顷歌,呵。
“小顷是谁?”季雪衣被他撩拨起情思,按捺不住的缠绕在他身上。
顾北早已没了兴趣,冷冷推开她:“滚!”
季雪衣的满腔热情遭他一盆冰水浇下,赤果的身体站在冷寒风雪中,羞辱与怨恨如同灼人的熔岩,烧焦她每一寸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