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崖澹澹笑开:“就是你用与苏懿最美好珍贵的回忆换云深阁去找她的那个人。”
顾北的脸色一变,瞬间到了她面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你敢让人污蔑她?!”
琉崖捂着被打肿的右半边脸,盯着他咯咯一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就能忘记苏懿,我凭什么就不能让人玷污她?”
顾北的手微微发抖,沉了沉气道:“她在哪里?!”
琉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我也不知道。”
她向她神秘的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许是被人救走了。”叹口气:“就是不知道她体内的合荷散..”
她话未说完,顾北人影便已闪了出去:“她最好没事,否则我要你整个琉崖宫陪葬!”
他话中的狠决让她这样冷硬心肠的人都忍不住为之一寒,沉默的坐了半晌,她忽地有些心酸:“苏懿,你看,这就是你不要命保护的人。”
“那个叫白顷歌的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有你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但他只是一味对她痴心。”
想到这里琉崖心中一股瘀滞的气闷拥塞在心头难以纾解,紧了紧手,眼神愈加坚定:“放心罢,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大人。”暗夜中,一个男子跪在顾北身后。
“让所有人去找白顷歌,务必要尽快找到她,找到之后让灵鸽飞书给我。”顾北一双琥珀色眸子在夜色中鹰隼般锋利。
“是。”那男子得令之后一声呼哨,‘七煞’的人纷纷出现,那男子利落的向他们打手势,那些人便兵分几路,向黑夜中散去。
七煞找了白顷歌一夜,顾北就等了一夜。
“属下无能,找遍紫京都未能找到白顷歌上君。”底下的人从未见过顾北如此可怕的神情,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好一个无能!”顾北袍袖一挥,那人砰然一声摔出十几米远,哇的吐出几口鲜血。
‘七煞’的人都是跟了顾北几百年的,第一回见他失去冷静竟然出手打伤了同门,心下尽皆胆寒,白顷歌对他如此重要。
“继续找,找不到你们就别来见我!”顾北的气息微微乱了,心下知道如果一宿都没有找到白顷歌,那之后再找到她就恐是物是人非了。
合荷散,他不是不知道它的厉害。
不知道是谁带走了白顷歌,他此刻心中最不愿的也最宁愿的就只有楚离了。
至少楚离,白顷歌是真心爱他。
第二天,楚离拥着白顷歌醒来。
“恩。”白顷歌感知到他轻微的动静惺忪的半睁了眼,睡意朦胧的向他怀中靠了靠,轻声的唤了他一声。
楚离仔细打量她的睡颜,看了久了心里漫漫的如沁了冷霜般,冻了厉害了便生出一些酸涩的苦意。
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终是不忍再看她一眼就离开。
昨晚他在山的周围设了禁制,此刻走出来才发现果然有许多人来过这里。
站在山中最高的那一棵古树之上眺望远方,橘红的太阳穿透灰白的云雾散发出一束束烈烈的光芒,翻滚着玫瑰紫与朱红色的天际线下鳞次栉比的一律是雕梁画栋,朱楼绿墙。
山风潇潇,林叶窸窣,他的衣袂飞起,眉眼清冽,五万年前那一腔未竟的热血此刻在心中重新缓缓涌动。
小歌,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你可以恨我,但关于我的一切你一定要忘记。
“楚离?”白顷歌一个人从睡梦中醒来,摸了摸自己的额,昨晚的事恍如在梦中。
衣服是好好的穿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只是身上的痛楚隐隐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楚离去哪儿了?
白顷歌走到温泉旁边,一只手在水里缓缓搅动,温热的水从指缝中流过,昨晚他们在水中发生的事断片儿似的在脑中重现。
一张老脸蓦地发起热来,酡红的如同喝醉酒般,白顷歌拍了怕自己脸蛋,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真的是她先表的白?
太丢脸了,一张老脸都丢到哇爪国去了..
这叫她以后还怎么见人了?
白顷歌喷一口老血的心都有了,在温泉边左走右走,右走左走,怎么想都没想通自己做出过这种傻事..
顾北找到白顷歌的时候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在暖气氤氲的湖水边左思右想,右思左想的好像没想通,有投湖之状。
正想着要不要去阻止当即就有属下发现正是白顷歌。
他是瞧着背影有些像她,只是她一向是个通达明智之人,未曾想过她也有想不通投湖的一天,是以心下微微疑惑,未能当下确定。
看来合荷散的事对她打击挺大,眼见她要跳下去了忙喊了声:“小顷!”
白顷歌为自己先表白这事儿觉得挺郁闷的,微微一动身上酸痛不已,见身边就是温泉,想着是否泡一泡温泉再继续郁闷。
又想,他们昨晚深夜来这温泉自然没人,如今天都亮了,若她这边泡温泉正泡的欢,那边来人了这场面可就尴尬了。
正犹豫间,就听见顾北一声撕心裂肺的喊。
山中静谧,白顷歌本在独自思虑中,兀然一个人在身后喊一声,白顷歌吓了一跳,一个不稳,真的就落入了温泉中。
山林葳蕤,林叶峥嵘,温泉上雾气缭绕,白茫茫一片浮在幽水之上,顾北关心则乱,在远处未曾瞧清楚这原是个不深的温泉,见她当真跳了下去,瞬时心胆俱裂的飞奔过去没有半丝犹豫跳下温泉去救白顷歌。
那温泉原本不深,顾北用力过猛一头撞在了温泉底下的石头之上,头昏眼花间一把抓住白顷歌的手。
白顷歌湿淋淋的站在温泉中央,见顾北吓得面如土色心下疑惑,她不过想泡一泡温泉,就这么让人忧心?
‘七煞’的人站在远处傻傻的看着顾北,也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不就一个温泉嘛,顾大人真的要这么的...
白顷歌见顾北撞得头破血流的忙撕下衣裳一角为他包扎,肉痛的问他:“你这么干什么?”
她真的就只是在想要不要泡一泡温泉而已。
顾北见她安然无恙心下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发现这是一个水不过及腰的温泉,又见她脸色平静,而他以为真的要失去她了。
任她为他清理包扎,没人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
“我想着你是否不想活了,散了身上的灵力投湖呢。”顾北唇角挤出一个笑容。
白顷歌为他包扎的手顿了一顿。
顾北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下颌在她肩上细细的摩挲,手指间感受她身上的柔暖温度:“我就说,你哪里那么脆弱了。”
他的心跳如一只跳入陷阱无处安放的小兽,身上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平素染了血色的眉梢在淡白的雾中只剩下额上一弯孤寂的血月格外醒目,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疼,白顷歌呐声道:“你勒的我喘不过气了。”
顾北放开她,白顷歌憋的难受的呼吸缓了好大会儿才轻松了些。
“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我的灵力约莫过些时辰就会恢复,你怎么找来了?”
她温润的嗓音在淡薄的雾中如寒凉的林风,想起昨晚,顾北的心如一根余音未歇的琴弦微微战栗,好半会儿才缓缓的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
白顷歌的灵力此时尚未恢复,顾北的捆仙绳如藤蔓缠住她的手:“不会让你后悔的。”
顾北让‘七煞’的人退下,独自带着白顷歌御风而去。
白顷歌盘算着灵力还要两个时辰才能恢复..
顾北带着她乘风御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北望沙泽。
竹楼之外,白顷歌双手被缚,站在顾北身边,顾北两手快速结印,额上一弯血月淡淡的血色成为猩红之色,白顷歌所站之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塌陷,如一个印花筒,一根手指轻轻拨动,天翻地覆成了另一幅模样。
白顷歌在竹楼崩塌的前一刻还听得见苍穹之上,几只寒雁声高亢明亮的鸣叫声。
没想到竹楼的另一位面有如此宏大的地方。
漫天风雪呼啸,冰天雪地之中,一幢幢晶莹剔透,精致炫美的宫殿楼阁矗立其间。
顾北将身上的外衣披在白顷歌身上。
“你如今没有灵力维持身体的温度,不用担心我。”
顾北的外衣很薄,白顷歌冷的直打哆嗦,这话还未出口他便先答了,她没有说的必要了于是问:“这是哪里?”
得,不用问了,他们走不过多时,就到了城门之外,上面明晃晃的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云深城。”
顾北手上结印,那沉重厚深的大门便缓缓打开。
白顷歌跟在顾北身后:“我想问,这个云深城和云深阁是什么关系?”
“稍微有正常智商的人都看得出来,云深阁是云深城的一部分。”
白顷歌对于自己这稍微不太正常的智商感到汗颜。
她之所以问,是因为她实在不相信顾北这货既然能找到云深城,为何还要让琉崖告诉她联系贺九香的方式。
远处马蹄声嘚嘚,一队人马在风雪中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