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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大神 第三十章 空花

她出口凌厉,毫不留情,也是存了两分试探他的意思。

鬼溟的眉头都能拧出冰水来了,寒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夭夭在他气势沉沉的压迫下不自禁缩了缩肩,奓着头皮冷道:“就是字面上的意识,自己领悟!”

鬼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逼迫她直视她,那寒冷的眼神都能剐了她一身细皮嫩肉:“你的意思是本尊会出卖了那个姓楚的,害他被抓!”

说起这事儿,夭夭在他威压下有点气泄的情绪瞬时间又皮球般鼓的足足的:“难道不会?”

夭夭的手腕盈盈不足一握,说话时如一头愤怒的小犊子,脸涨得通红,如染上了绯红的云朵,因为太想用声音掩饰自己心中细碎的无措,话几乎是用吼的了,导致嗓音又一丝尖利。

他的心忽地有些空。

就是那种什么也抓不住的空。

她就在他面前,他第一次有种抓不住她的害怕慌乱。

夭夭感觉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一点,她紧绷的心也跟着乏了一点,他的话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落入耳朵,却又清晰异常:“你记着,我还没那么无耻。”

不知是否她听错了,鬼溟冷冽坚定的语调夹杂了一缕失望。

她还未听过的他的失望。

清云愁绪满怀的听他们吵了一架,静了很久,才转身过来,琢磨着要不活泛活泛气氛,僵硬的笑了笑,对夭夭道:“我估摸着楚公子要留下来等待机会给刘老刘婆婆安葬,秦国那叫什么云臻的走狗和他妹妹一直守在西河巷,派了许多神君和人间的奇人异士在那里,着实不好下手。”

“不知道楚哥哥会不会有何危险?”夭夭和鬼溟吵了一场,无精打采,耷拉个小脑袋:“清云,要不我下山帮帮他。”

鬼溟不同意,生硬的说:“不准去!”

夭夭心烦意乱,这鬼溟什么情况啊,不是才吵过架嘛,这么快又有心情搭话了:“我自去我的,有你何事?”也不闲管得多。

她一句话刺得鬼溟心中发凉,眸光一缩,半晌笃定道:“反正你不准去。”

过了一秒,续道:“要去我去。”

不得不说鬼溟是绝世好男人,为了夭小狐连自家小团子也能抛下。

夭小狐自是不想同意,然鬼溟坚持,她也不可能把人打晕了,自己跑下山去。

清云仰天:“看来这夫君和奶娃不是白捡的嘛,关键时刻特别能派上用场。”

夭小狐一个心塞,差点有拍死清云的冲动。

盘算了半天,戳清云的小身板,含糊其辞:“清云,你下山去看着他两个..”

声音太小,清云趴在草地上懒洋洋的,没注意听:“你说啥?”

提高了声线,夭小狐鼓着嘴:“你下山去!”

“为啥?”清云翻个身,夭小狐竞能找事。

夭小狐心性激起,索性不和他绵了,干脆利落的站起,叉腰,俯视他,气势十足:“你只说你去不去?”

清云一溜烟飘浮在半空里,变个鬼脸出来,伸出一条云舌,准备和她好一番理论,忽地瞟到了西屋里明亮温冷的灯光。

白顷歌膝上坐着小鬼头,一大一小的身影在琉璃水晶花窗之下,只有鬼婳一个在咿咿呀呀的玩闹。

上君时不时的附和小丫头笑一笑,寥寥之意如秋日褪色的胭脂。

清云忽地深感无趣,默然片刻:“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恩?”夭小狐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变脸如此之快,动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西屋。

“我是说,我们大家,所有人一起去人间看看。”清云定声:“夭小狐,你去拽上君和你家小丫头出来!”

***

“娘亲,我们要去人间玩么?”鬼婳手脚并用,往夭夭身上扑。

夭小狐自认命苦,这还没享受几分钟呢,又要带娃了,愁眉苦脸的从白顷歌怀中接过小丫头,闷声闷气:“是啊,到了人间以后,记得要听话,不然以后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

鬼婳是个彻底彻尾的表情包,一听此话,小眉一皱,小嘴一撇,小脸一拉,委委屈屈的扒紧夭夭的脖子:“娘亲不要抛弃小婳,筱禾姐姐说,抛弃小孩的人都要遭天谴,小婳不要娘亲遭天谴..”

夭夭头上一行乌鸦飞过,缴械:“好了,不准哭了,筱禾没和你说,爱哭的小鬼不长个儿吗?”

小鬼头咬指头:“没说。”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倏然间远处一线绿光刺破漆黑的夜,向她们的方向飞驰过来。

一条如白蝶朗月的白绫从白顷歌的手中袖出,潜入一片漆黑的深水般,柔软却沉着的力量试探性的放出去,却如重拳打入棉花里,落了个空,再定睛,那绿光已然不见。

“筱禾姐姐!”鬼婳嚷道。

夭夭一愣:“你说什么?”

“是筱禾姐姐。”鬼婳小人,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一味奇怪道:“筱禾姐姐怎么不来和我玩呢。”

白顷歌眉间一凝,鬼溟不在北荒山,筱禾一个人主持九华殿,怎么会轻易出山,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主子在这儿,她中途突然返折而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夭夭,你带着小婳,清云你护着她们,我先去看看。”一语未完,便纵身而去。

夭小狐来不及叫,也预感事情不好,如今小丫头在,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让清云落地,找了棵古木,几人避在树后,等白顷歌的归来。

***

苍穹深而远,如倾倒了一袭黑色羽翼,星斗挣破出来,挂在深渊似的翅翼中,诡异的眨眼睛。

白顷歌飞身而下,落在森林之巅。

以前下山常常经过的这片森林今日却异常诡异。

没有狼嚎蛇嘶,没有猫头鹰的眼睛,甚至没有昆虫的吱吱叫声和夜莺沥沥的歌唱。

这片森林太静了,除了她轻微步履窸窣声,落针可闻。

阴冷的寒风如一股冰水悄无声息的袭来,连白顷歌这样的真元之体都感受到了透骨的凉意。

仿佛一片漂浮着墨油的黑海,她立于海的中心,随着波涛涌起,脚下的世界发生扭曲,树木融合成一道道眩晕的漩涡,一股吸天灭地的力量拉扯她向下坠,向下坠。

两条白绫自袖中飞出,如吸饱了风的旗帜,在魅夜中铺出一路康庄大道,等待白顷歌去走。

失去了五万年功力之后,凤凰之身是变不成了,白顷歌便练了这一手以备无患,现在派上了用场。

敌暗她明,计上心间,她一手扯过白绫,法术一幻,那白绫变为一支通透如玉的短笛,她足尖一点,站在另一条白绫之上,不断向后退去。

夜风起,白衣如雪,青丝如墨,笛声幽幽,勾起冥府里最血腥饥饿的鬼兵爬出地狱。

一具具散发着腐臭恶腥味的骷髅从地底狰狞而出,片刻间充斥了整片森林,伴随着她凄恻的笛音显露出它们恐怖而残忍的一面。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蛰伏于这片森林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竞相奔逃,如遇恶鬼。

不,他们是真的遇到恶鬼!

白顷歌放下笛子,如警觉的狼,向虚空的黑夜凝视一周,清声道:“阁下是人是鬼,如再不现身,刚才的餐前甜品,马上会变成一道大餐给阁下享用。”

温度一分一分的寒冷下去,妖异的气氛越来越浓。

就在白顷歌再次拿起笛子放在唇上之时。

一把苍沉厚重的嗓音传来:“南荒山的佛国与姑娘向来无怨无仇,何以姑娘竟能下得狠手,连杀我普宁寺两名的僧人,夺我普宁寺镇寺之宝白摩玲?”

一个和尚双手合十,从黑暗中走出来。

如冰如玉的月华从乌云中悄悄露出脸来,倾泻了一地清冷光辉。

白顷歌就着淡如水的月光看过去,只见那和尚约莫五十来岁,枯瘦如柴,缁衣布鞋,一张脸苍老憔悴,浅淡的眼睛里却隐含慈悲。

只那一点悲悯,就让人恍若见到普度众生的佛陀,又如遇上地狱里嗜杀的修罗。

他虽未气势汹汹,质问于她,周身却散发出威重的压迫之气。

白顷歌五万年的功力需得时时谨慎,刻刻在意,才能不被他的气势夺去。

“敢问大师法名?”虽然不知道为何他刚才那样说,白顷歌还是先依佛教礼节,向他打个问讯。

“一翳在目,空花乱坠。”

白顷歌呼吸一滞,竟然是他!

他不是已经死了几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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