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顷歌唇角微动,飞身而出,白绫翩飞,如出水蛟龙,长虹贯日,直袭那秦皇帝和秦太后的心口。
周围的神君和侍卫反应极快,立~刻~抢上前来保护两人。
白顷歌舞动白绫,如蝴蝶秋叶,纷纷翻飞,借着白绫的掩护,手上两颗裂石轻弹,穿越混乱的人群,一击向那两个幻术师的太阳穴掠去。
裂石嗤的两声,在人仰马翻,杯盏破碎的环境里除了在场的神君和寥寥几个武功高深的侍卫能听到,那两个幻术师除了幻术上得了台面,内力颇浅的他们也是无法辨别的。
然,堪堪要击碎两人脑袋时。
那裂石却却如一颗着力不够的珠子停下了。
是幻术。
白顷歌眸中的冷锐一闪而过,怪道筱禾以为他们危险。
裂石属性雷火,摇光山上她以几种珍贵的材料炼成,连九华殿上法力稍次的小丫头都躲不过,他们两个半人半鬼的倒逃过一劫。
鬼溟的避息珠隐匿身上的气息万无一失,要用来作裂石的挡箭牌没用半分用处。
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这两个从小没修炼过鬼花族内息招式的人绝不能轻易避开她的裂石。
她现在知道为何鬼溟要对他们另眼相看了。
号角响起,皇宫内外的军队潮水般赶来坤华宫,白顷歌一时间竟不能得手。
那两个幻术师大约也明白了刺客是冲他们来的,趁着人多混杂,见机不好,随着大批的女眷慌忙逃走。
白顷歌虽是凤凰之身,但五万年的功力没了,现在不能幻化,皇宫内外也有许多神君了得,急切间不能脱身。
看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白顷歌找幻术师要紧,也不准备拼命,和那些士兵、神君缠斗了半日,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隙,化身凤凰而去。
人类的幽冥戒控制神君的范围有限,法术高强的几个上神追了十里路,也不再穷追不舍。
秦皇帝令下,全城戒严,白顷歌想了一想,仍旧幻化成为佛国的小沙弥净明。
虽然在傀儡神君和为人族皇帝服务的巫师的明心净目下不能支撑多久,好歹比她一个惹眼的女子之身走在大街上安全得多。
出了这等事,那两个人幻术师不知道会躲在哪里。
如果他们笨一些,自然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仍旧回皇宫内的府邸,有诸多神君为他们服务,她虽短时间内也取不得他们的性命,但好歹好有个机会不是。
如果他们聪明一点,就知道白顷歌不了解各大官邸的位置,随意躲在哪家大官屋内,她也找不到。
秦太后华诞出此大事,大街上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抓白顷歌的士兵和他们底下的神君。
白顷歌冒着危险还是决定摸回幻术师住的宫殿去看一看。
她的想法是,她的出手极密,除了那两个幻术师有察觉,其余人不知道,且他们趁乱逃了,还没来得及和秦皇帝通风报信。
此刻皇宫上下也只会担心皇帝和太后的危险,不会想到她的主要目标是幻术师。
当然她的想法是一厢情愿。
那时候她出手,别的人都不动,只朝四个人身上招呼,明眼人看不到,那些有想法有能力有创见的极品侍卫为了得帝欢心,还是会将自己窥知的一二上启天听。
秦皇帝再不信,心有余悸,也会叫人防备。
她还未来的及走到幻术师住的雨宁宫就有感触敏锐的神君蠢蠢欲动。
猫着小步,离雨宁宫只有五尺了,白顷歌的肩被人突然拍了一下。
她的心吓到了嗓子眼,出手极快,那人却无意与她过手,引她向另一个方向走。
白顷歌远山眉轻琐,似乎也不像楚离。
犹豫一瞬,她咬牙,还是跟上去。
夜黑风高,那人的青衣欲燃。
“你是谁?”她的声音戒备,这人身上的气味不大熟悉,而且这个人似乎能看穿她和尚皮下的真实面貌。
肯定不是认识的人。
千落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就是凤歌,尧离真神守护了十万年的凤歌,她站在这里。
半晌低沉的语调:“你去雨宁宫是要杀那两个幻术师?”
白顷歌听她清婉的嗓音,是个女子,但不知道是谁,冷声:“阁下听错话了罢。”
千落自顾自:“你不要去,我尚且杀不了他们,你失去五万年的内力,更是不能赢。”
白顷歌心中一惊,失去了五万年功力这件事只有楚离、夭小狐、清云三个知道,他们三个没有必要这样装神弄鬼。
她如何得知这件事?
反正问她她也不会说。
镇声:“赢不赢不是阁下该关心的事,如果阁下执意不表明身份,那我就先走了。”
“我不会让你走。”话音才落,她身手如猿,袭击过来。
白顷歌不欲在此大动干戈,这里离雨宁宫不远,而且大街上搜查的卫队会巡查到这边,到时候惊动了两边的士兵和他们底下的神君就麻烦了。
对方只是空手和她过招,她也并不出白绫和其他武器,两个人拆了两百多招。
千落内力虽然深厚,法术也不差,终是在云海天境被碎镜折磨了五万年,灵力被大大的削弱。
白顷歌虽失去了五万年功力,好歹还有五万年垫底,常年身经百战,在真实对敌的时候出手手段比起千落来说丰富得多。
还是正难分难解之际,一袭黑衣如风如电,一招将她们分开。
白顷歌错眼一看,正是楚离。
千落为了尧离真神不暴露身份,足尖一点,飞身隐遁。
白顷歌想去追,楚离不着痕迹的握住她的手腕,关切:“你没事吧?”
不过几息之间,那人的身法也快,竟没有了人影,白顷歌也没有必要追了。
“我没事,你呢?”白顷歌回过眼来。
楚离有了十分之一的混沌之力,同时对付那么多人和神君略有吃力,不过也无大事。
他摇头,夜风拂过,他的衣袂飘飘,如画中人,白顷歌有一瞬的恍惚,他以往妖冶俊美的脸上如今却是温沌雅致。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异样,一把笼络她在怀里,如泼墨恣睢的邪惑一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小歌,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都舍不得霎眼,是否被我的美色迷住了?”
他轻挑的话一时让刚才的温润之意烟消云散,白顷歌心头的难受被怒气和赧意壅塞,一脚踩下去,润白如玉的脸上红霞嫣然。
“楚离,你说话一向如此不要脸么?”
如流彩映入他的眼底,楚离碧水般的眸子里盛满她的一颦一笑,连微凉的空气也跟着染暖。
举手覆袖似乎都有清郁的兰麝温香,他不禁抬手,指腹轻微触及她的脸庞,勾唇一抹缠绵的笑:“小歌,若说我也被你美色迷住,你也说一声自己不要脸么?”
嗓音如魅。
他的指腹温和,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她的脸上流过,她头脑有点不清楚了,心中被什么黏住,甜蜜又熏暖,如身在谜一样的茉莉花丛,忽然有一种想要亲近他的冲动。
连连严厉告诫自己不能这么做,抑制住了冲动,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该有的表情,怒道:“话都被你说尽了,我可一句也没说。”
“你不说也行。”楚离眸底一丝好笑。
黑羽似的夜空里璀璨的星子载浮载沉。
一只和夜一样颜色的纸鹤随风飘来,煽动着薄翼,落在两人眼前。
楚离伸出手掌,那纸鹤通灵般落在他手上,一点点莹绿的微茫在他手中分解,他唇角勾一勾:“那两个幻术师的位置确定了。”
白顷歌眉间浮动一丝松泛:“那便好。”
她的神思不能得空,一静下来眼前便浮现刘老和老婆婆血淋淋的尸体躺在腥臭的血泊里,心脏如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缓不过气来。
那些人类枉自打着仁义传家治国的幌子,却连无辜之人都不放过,任意屠杀毫无还击之力的老百姓!
她的双手紧紧握在身侧,云臻,云暖,有什么仇恨冲着我来,为何要杀了满巷西河人?!
她的双肩微微发抖,苍白的唇几乎咬出血来,楚离握住她冰凉如雪的手,了然她的所思,深邃的眸子里一抹痛惜:“刘老和老婆婆的仇早晚要报!”
白顷歌迎着他坚定的目光,紧绷的情绪柔和了一点:“不知道那两个幻术师什么来路,竟然能抵挡我的裂石。”
楚离握一握她的肩:“不管他们是什么来路,我去罢。”
“这是我揽的活..”白顷歌倔犟,一语未完,他微凉的唇便覆了上来,柔软而馨甜的暖意一分分安抚她今晚所受的伤心,惊慌,愤怒,仇恨。
她沉溺在他的温柔中,拉一把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想逃。
楚离浅尝辄止,放开她,捧起她滚热的脸,如星月剔然的眸子:“听话,先回去,我会解决好一切。”
他在和她商量,语气却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白顷歌眼中一热,心蓦地熨帖,这种久违的安心似从亘远处便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她鬼使神差的和一个刚刚长成的少女一样,乖乖的点了头,带了依赖的意味。
楚离满意的看了看她,清冷的脸不自觉的柔和许多。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先回摇光山,为刘老刘婆婆报仇的事一时急不得,云臻在那里布置了天罗地网,我们需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