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打量了一番室内,却并未见到幽朵儿的身影。蠕蠕笑望着奴亚道:“幽朵儿姐姐呢呢,她没来吗?”
奴亚微怔,继而道:“七姐姐并没有和我们来洱苍,之前我倒是听她说过她要来,只是不晓得最后为什么又没来成。我随着宫影,前日就动身来了洱苍,昨日才到。来的路上,探子来报,说是大尤池发了大水,死了不少人。我还在担心,你们若是去池畔踏青赏花遇上大水会有危险,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所幸你好生生的在我面前。”
蠕蠕惊魂未定,叹了口气回道:“我们昨日的确遇上大水,那水来得凶猛急促,将我和屈朦都卷了进去。我们被水冲到下游,差点就死了。”
奴亚眉头一皱,似乎很是担忧。本想问问屈朦可曾受伤,转念一想却又憋了回去。只道:“那屈朦可是和你一同来了洱苍,他现在身在何处,为何只有你一人来了城主府?”
蠕蠕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饿的不行,拿起桌上的糕点狼吞虎咽的塞了几块下去,又灌下一大杯水,这才抹了抹嘴巴上糕点的碎屑物回道:“屈朦和我一起来的,他现在就在门外,宫影去迎他去了。这时候还没进来,应该是去洗澡了。”
奴亚心里记挂这屈朦,本想踱步出去看他,却又碍于蠕蠕情面不得已而驻足不前。
休息了不及一炷香的时间,蠕蠕便坐不住了。出了会议室,不再理会奴亚,便快步奔出了头。外间屈朦已等了多时。
“宫影呢?”
屈朦本是低着头在沉思,听见声音飘来,抬头看向蠕蠕道:“城中有那么多事,他自然是去忙了。走吧,和我去个地方。”
她睁圆眼睛,嬉笑道:“是要待我去幽会吗?去哪儿,是去看山茶花吗?”
屈朦懒得搭理,不作回答自顾自的转身走去,蠕蠕努嘴翻了个白眼,嘴上碎碎叨叨怪他不解风情,脚却很急不可耐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下楼,步出城主府,屈朦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头暼了眼蠕蠕,见她神情不同往常,心事重重的样子,难得一见的安静。想她进入内屋之中,应该是见到了什么人,或者听了什么事儿,才会出来后神情不同。
屈朦道:“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蠕蠕尚在发呆中,突听屈朦问她,微迟疑一下,方才缓神过来。她望着屈朦,心里涩涩酸酸,十分惆怅。她讪笑道:“地瓜,我刚才在里屋见到奴亚了。你为何不进去,你若是进去了,就能看到她了。”
屈朦低垂这眸子,看不清他眼里的神采。而蠕蠕身量不高,扬起脖子也是看不太真切他面上的表情,。见他不回自己,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道:“奴亚应该也想见你,你若是进去,她见着你了,定然高兴。我……”
他脚步一收,道:“你能不说话吗?很烦!”冰冷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他睨着她,眼底一派不耐,瞬间又收回目光,疾步前进。
蠕蠕捏了捏耳垂,窘迫得手脚无处安放,心里悲凉偏又不能朝他发火,怔仲在原地呆了好久。只等他走远,隔着一簇山茶树丛,隐没了背影,她才急急追赶上前。
行了好久的路,屈朦终于停下脚步,回头对蠕蠕道:“刚才,我……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啊?”
蠕蠕笑道:“没事没事,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我知道你烦我,你放心,我一定不再多言多语惹你不高兴。我会老老实实的跟在你身后。保证不打扰你。”
原以为她还在生气,却不曾想她这般大度,屈朦苦笑,倒是自己心胸狭隘了。她说早就习惯了,那她习惯的又是什么,习惯自己对她的不耐烦,还是自己对她的视而不见?回头想想,以往自己对她,还真是不太友善。
本想再说些什么宽慰她,话一开口却又调转了峰口:“你若是走不动,就回城主府休息吧。我一个人去……”蠕蠕抢道:“地瓜,你若是嫌我走得慢,那我便走的快些,定不会拖累你的。”
说完,她发足便奔,身手十分灵便,不多时也跑的没影。屈朦心忧路上不安全,也赶紧追上前去。
两人一前一后,再度奔回那片光秃秃的山壁前,蠕蠕已是气喘吁吁,笑道:“你看……我就说……我不会拖累你的吧…”
她跑得两颊上驼红艳丽,分外动人,屈朦凝着她,也不由得一阵神驰目眩,笑道:“是啊,你没有拖累我。”
他环顾四周,回头对着她道:“这里便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刚才我宫影说,此次洱苍之祸事,不单单全由天灾引起,人祸,亦占了一半。毒瘴笼罩着整个洱苍,那些百姓除了被水所溺死,更多的是被被瘴气所涂炭。”
蠕蠕道:“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应该去找出屠害百姓,制造祸端恶罪魁祸首吗?干嘛还来这么荒凉的地方!”
屈朦抬眸注视着前方,悠悠道:“此次洱苍的毒瘴十分严重,如果不解除,陆续都会有人死去。而我们在城门见到的那些死尸,表面上是被水溺死,其实是吸入太多毒气,中毒而亡。再这样下去,我担心,整个洱苍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座死城。而要想解了毒瘴,唯有火麒麟的麒麟珠可用。这是南诏圣地,女娲庙旧址,万载以来都由神兽火麒麟看守,要寻它,唯有来此地。而这火麒麟洞十分隐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它顺利借到麒麟珠。”
蠕蠕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听闻麒麟兽脾气不好,也不知它愿不愿意见我们。”
屈朦道:“无碍,它是神兽。脾气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我还领略过更差的脾气。”
蠕蠕诧异道:“谁啊?”
屈朦但笑不语,上下睨了她一番。她这才反应过来,屈朦口中那个差脾气就是自己。嘴角一抽,不悦的举起手握成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做警告状。
屈朦不甚畏惧,抄前几步到得前方。两手攀在一片山壁上,抓住两块突起的岩石,使力将整片山往旁推,蠕蠕吃了一惊,看着眼前的山壁整个往旁移。
当然,屈朦自然没有移山之力,这片山壁只是个障眼的机关,往旁滑开之后,露出了深不见底,幽暗中透的火光的山洞。那片盖在洞口的假山壁重逾万斤,一队精兵也未必能动它分毫。
这般设计十分巧妙,若掌握住正确的施力之点,就是一个弱女子也可轻易移开假门。
但假山壁与真的全无二致,不管是肉眼或是手触都没有差别,山壁上多的是石块突起,若非屈朦这样对机关熟悉之极的人,任谁也找不出哪两块不起眼石头是主要的施力之点。
蠕蠕凝视着屈朦,他懂得未免太多了些。心里虽有疑惑,也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屈朦领着她走了进去,通道内反而干燥清凉,与外面的热气迥异。她拽着屈朦,小声细语道:“地瓜,我怎么觉得越往里走,越觉得冷啊!它不是火麒麟吗,应该很热才对,怎么它的洞穴如此阴寒!”
屈朦邪魅一笑,骗她道:“可能它知道我们来找它,故意设计想要。等我们进了里面,它也可能又会喷火出来燎我们也不一定。”
她听他说完,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不由得往他身后缩了缩。
其实火麒麟体温绝高,不需饮食,能将空气中的微量能量自行转化为动力。而又因为它吸收了太多周遭空气中的热力,才让空气变得冰凉。
甬道虽长,全程平静无事。
甬道尽头的石室,空无一物,只有一头曲着四肢沉睡的巨兽,浑身发出暖暖的红光,这就是在洞外所见到的那阵幽光。
蠕蠕看得满心惊叹,麒麟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原来果真是存在的。传说麒麟分公母,麒为雄,麟为雌,形如鹿身,牛尾、马蹄、狮须,龙头,且头上有一角、角上有肉,体色五彩,与凤凰一起出现于圣王之世,象征吉兆,被认为是盛世之瑞兽,更具有智慧、和平与仁德之意。
此时趴伏在中央安宁熟睡的火麒麟,除了身上隐隐发着红光之外,其余都与传说中麒麟的形态一致。
蠕蠕仰起头,低声对着屈朦问道:“这是火麒麟?它这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屈朦没有回答,正想过去唤醒麒麟兽,然还未来得及做劝阻,蠕蠕就嘻嘻一笑抢上前去,蹲在地上道:“它没死,在打瞌睡呢。嘻嘻……我来拔它一根胡须。”
屈朦忙要拉住她,不料她身子滴溜一转,便已滑出他伸手可及之处,蹑手蹑脚地走近,伸出手来,用力地拔了一根火麒麟的狮须。
她使力伸手一拔,硬生生抽出了一小根棕红色坚硬的长须,火麒麟脸颊吃痛,像被什么螫了一下,不禁甩了甩头,缓缓睁开一双巨目,目中青光一闪,令屈朦暗自惊诧,忙道:“小心!”
他一把拉住蠕蠕推到身后,自己挡在前护着她。
火麒麟喉间发出低沉含糊的叱吼,吼声虽低,山壁却为之晃震,几点土石由洞顶飕飕落下,两人更是警觉,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