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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负如来可负卿 047辛驿往事之生劫

回双生河畔不久,青丘来了消息。辛驿仙去,葬于凤麟洲。十七听闻消息时,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哀痛,只是一个人在双生树下呆坐了一天。

青丘有训,凡是生前有过之人,死后都不能葬在青丘山,需的另觅埋骨处。辛驿葬于凤麟洲说来也意外,他生前无过,葬在那里应该是他自己的要求。其实在那里也挺好的,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洲上多凤麟,数万各为群。又有山川池泽,及神药百种,亦多仙家。辛驿安于此处,应该也不会觉得寂寞。

讲一个故事,辛驿的故事……

————

辛驿是第十三任族长的孙子、和辛月一起养在上任族长膝下。从小在青丘长大,容貌俊美,而且喜欢装饰打扮,面容细腻洁白无与伦比,就连他走路的姿势也如女人一般婀娜多姿,辛驿虽是男子却美过女子,和执犀并称“三界双玉”,其容貌可见一斑。因着他这容貌,他自小就受众人另眼相待,应了那句话,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有优待的。不管他去到哪里,都会引来别人的注目,追捧。这对于尚是少年的辛驿来说,无疑是骄傲的资本。然而,物极必反,什么都是有两面的。

容貌虽给辛驿带来不少的好处,也附带着来了不少麻烦。光是打发那些花痴女子就费了不少心思,因着出众的容貌,三界中为了一睹辛驿风采而来的倾慕者,更是把青丘狐狸洞的门槛都给踩坏了。族长为了少生祸端,对辛驿的看管也是比几个孩子略加严厉些。

辛驿自幼顽劣,三界中没有哪个地方是他没有去过的。某年某月,天帝寿辰,四海来贺。两百来岁的辛驿,随着青丘众贵族前往贺寿。席间辛驿结识了东海小王子敖湛,两人都是不喜迎合之人,对着一群上了年纪的神仙,实在不甚无趣。一拍即合,跑出宴会四处转悠。都是好奇心极重的人,又都是少年,打打闹闹的跑到离天宫老远的地方去。敖湛化为龙身,载着辛驿在九州大陆的天空绕了几转。本来没啥事,偏偏敖湛不小心在凡人面前露出了真身,引起百姓叩拜,声势极为浩大。滕云兴起的大雨,又引起了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凡间受了水患,山洪爆发,洪水盖了庄稼,那一年九州的很多国家都损失惨重。为了争夺粮食,又引发了大大小小的战争……

这下,辛驿和敖湛算是惹了大祸,双双被罚,辛驿因着身份地位极好高,倒也没有重罚,到三界诸佛那里听禅百日悔过,然后再去凡间渡劫飞升。敖湛惨得多,锁在幽龙潭五十年不得出来。

辛驿活了百年,向来横行霸道惯了,想着做什么都会有人担着,会替他收拾残局。可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以往,谁都帮不了他,第一次被罚的那么重,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所畏惧。

他倒不是害怕受什么样的刑法,也不怕佛陀会拿他怎样。他害怕的是,听那些佛经大道理,每天焚香礼佛的甚是无聊。他天性好动恶静,最怕久久的困在一个地方。

听经百日后的一个下午,辛驿又偷偷跑出来,现了原形趴在菩提树下睡得正香。不多久被一阵咯咯笑声吵醒,睡眼惺忪的醒来,定睛一看,自己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辛驿睡得浑身酸软无力,也懒得挣扎索性任由她抱着,反正在那里睡都一样,而且怀里更暖和,还有股幽幽的香气。

“这是谁家的猫,真是可爱。”

辛驿竖着耳朵一听,立马炸毛:“老子不是猫,你瞎了呀!”。一个激动就在小女孩怀里现了原形,小女孩一惊,赶紧扔下后退几步。

辛驿嗤笑:“你是白痴啊,猫和狐狸都认不得。”

她愣在原地,听着辛驿那么不善的语气,不但不气反而吃吃笑着。辛驿叹气,心里暗叹,果然是个白痴。

转身要走,却被那个女孩拽住袖子:“你是辛驿我认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一脸的天真可爱。

辛驿恶寒,抽回袖子。戳了戳她的粉嘟嘟的脸颊:“你怎么知道我,难道我的美名远扬四海。连你都知道我,长得如此美貌,我也很苦恼,不管到哪都有一群疯狂的追随者。”辛驿很是得意的瞟了一眼她,两手抱拳,十分臭屁的补充道:“不过呢,这也不足为奇。毕竟这四海八荒,有谁能有我这般容貌。当然除了那个叫执犀的,勉强能够和我相提并论,只不过我仍然在比他英伦那么一丢丢。”

“我是来自仙山雨师妾的雪珂,你见我的,你不记得了?”

辛驿摇头,“不记得。”

雪珂失落叹息,忽而眼睛一闪亮光,凑近他跟前笑到:“你不记得我也对,你见过那么多人,不记得我也实属正常。但是,我喜欢你。你别误会,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不像其她人那样。我不只喜欢你的脸,你整个人我都喜欢。”

辛驿扯了扯嘴皮,“……你还真是直接啊。不过,我可不喜欢你。”

——————

——

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遇,往后的百年里无论辛驿走到哪里,身后总有个甩不掉的跟屁虫。

无论辛驿如何驱赶,如何冷面相对,雪珂仍然跟着他,或者换个说法说,应该是纠缠他。对此,辛驿感到很是无奈,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斩断雪珂三千青丝。本以为去了凡间渡劫,就能彻底将她摆脱,怎料得这雪珂也是执着之人,生生跟着辛驿在人间渡了三世。三世纠缠,三世夙愿,然而天不遂人愿,终究还是无缘。

三世最终,雪珂终于放下了。弥留之际,释怀轮回——“凡事过境,百年无缘。我恋了你三世,到底是错付了长情。原来,我一直活成了你的不耐,成了你眼中,最大的笑话。我放手,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正是因为我还爱你,所以选择放手。

辛驿三次渡劫,三次都用同一个名字,仍然就叫辛驿。这是他跟佛陀讨价还价得来的,觉得自己名字那么有特色,不用实在可惜。而且,他要是随意改了名字,万一碰到不会取名字的父母,为了顺口草草了事,给他取个阿猫阿狗的贱名,那他多吃亏啊。这撒泼打滚求来的特例,算不得违纪也就随他去了。

渡劫的第一世, 辛驿命好,投在九州最北边的瑶光国,投身帝王家。更命好的是,他生来就是人中龙凤,刚从娘胎里出来就成了储君,不像是来渡劫磨难,倒像是来享尽人间极乐的。彼时,雪珂慢他一拍,也选了个好人家投胎。

雪珂和司琚算是老相识,说来也是段奇缘。

雪珂还在娘肚子里时,就跟着她娘去双生河畔祈福请愿,未曾想到归途中遇到饿急了出来觅食的饕鬄,差点一尸两命。幸得路过的司琚出手相助,从饕鬄口中救下雪珂娘亲。为了表示对救命之恩的重视,雪珂娘非得让司琚做她未出生孩子的义父,他当时就愣了。想想那时候的司琚,在众神仙中也算是个毛头小子,别说成家了,正儿八经的情都没有谈过一段,直不楞的成了一个孩子的干爹,叫他如何答应。

司琚百般推辞,直言自己只是路过,救下她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实在无须客气,这干爹能不认就不认了吧。

可是雪珂她娘不乐意了,非得还这个人情,要不然心里过不去。转念一想不当干爹也行,定个娃娃亲也是可以的。雪珂娘也是个率真可爱之人,不管自己怀的孩子是男是女,立刻拍案决定,定下这门婚事。既然成不了你同辈,当你长辈也还算凑合。随即就让司琚管她叫娘。

司琚心塞,当下决定不跟她瞎扯。可到底低估了一个孕妇的不讲理,司琚刚转身要走,就被雪珂娘拽住袖子,死命拖着不准离开。司琚苦笑,这是救了个人还是被人救了,这怎么还讹上了。

最后好一番商量,司琚提议,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就把他当弟弟,是个女孩就认下她当妹妹。这段孽缘就此结下。

仗着这层关系,轮回之前雪珂特意央求司琚给她看了辛驿的命簿,知道辛驿的三世行踪。也没看全,只是大致清楚这三世,有关辛驿的起伏。

辛驿的第三世是瑶光的太子,将来会娶朔方国公主为妻。雪珂咋一得知,高兴的不得了。急冲冲的跑去朔方,找了个受孕的妃子投了胎,成了朔方国的公主。九岁时,代替原本留在瑶光当做质子的哥哥,在瑶光一待就是十年。

朔方王的子嗣不盛,妃子虽多却繁衍极少。一生只得一个病恹恹的太子昆戈,和雪珂这一个公主。太子自小离家泊在瑶光,身子孱弱又加上思乡情切,越发病得厉害。后来眼见昆戈快要不行,又急忙送回朔方。但是,虽然这太子走了,这质子仍然是要有的。朔方是小国,因与瑶光都位于九州之北,而实力却远不及瑶光,历来只是瑶光附属国。为了杜绝朔方有二心,朔方的每代帝王都要送自己的太子前往瑶光当做质子,待太子成年再回国继承大典。

昆戈回国后,朔方再无皇子可留瑶光,于是雪珂作为朔方唯一的公主,理所应当成了新一任质子。

那年正是回春之际,天气稍暖,枝头的迎春花开得正是时候,雪珂一脸悲伤的进了琴川城,住进瑶光皇宫。

唯唯诺诺向瑶光的皇帝行了礼,献了朝贡。威严庄穆的大殿内,雪珂一身的不自在。这是个全新的环境,没有熟悉的父母,没有知心的朋友。眼前的这些人,个个都用饿狼般的眼神盯着她。

肃穆的气氛,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一声朗笑好似清风徐来,雪珂盯着远处看去。心里猛然一窒,再移不开眼睛。很漂亮的一个少年,是的,很漂亮。雪珂想,他比父皇宫里的任何一个妃子好看,比在场的瑶光皇帝的妃子好看,就像神话里的人物。

她像着了魔似的,壮着胆子走上去,对着他露出一个,自以为最恰当最让人舒心的微笑。

他注意到她,淡淡一句:“你是朔方的公主,你叫雪珂对吧。”

“嗯!”

她傻傻点头,却说不出半个字。这不带任何感*彩的一句问候,竟让她羞红了脸,十分窘迫的愣在原地。他看出她的不安,诚然一笑:“你别怕,我又不吃人。我叫辛驿,是瑶光的皇子。”

辛驿,她咬着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似要刻在骨子里。

在朔方,雪珂被当做皇子来培育,三岁时就入了皇子所读书认字,跟着太傅也学得不少知识。那时候上课内容没记得多少,唯独记得夫子说过的一句:佳人可倾城,美人当倾国。可眼前这人虽不是佳人,也不是美人,是个男儿身。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貌的男子。这让她自卑又欣喜。

初见只因容貌,再见已倾心。

慢慢的,雪珂突然喜欢上了这个国家,没了畏惧只剩下期待。甚至偷偷在心里想,要是自己长大了嫁给眼前这个人就好了。

后来,她真的如愿以偿成了辛驿的太子妃。只不过运气背了点,是个不讨喜的主儿,辛驿的全部心思都在他的青梅竹马身上。

——

十七岁那年,辛驿正式受封太子,举行册封大典。天坛之上,辛驿戴着大典的衮冕,白珠九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青纩充耳,犀簪导,衬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隔着人山人海,雪珂一眼就能看到他。

不久后一道圣旨下来,雪珂作为留在瑶光的质子,为了更好的结两国之好,摇身一变成了瑶光太子妃。

那时候雪珂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她以为辛驿也是喜欢她的,就像她喜欢他一样。直到他们成了婚,她才大梦初醒。原来他并不喜欢她。因为他掀完盖头,连合卺酒都没有喝,转身就走掉了。

新房里只剩下她和她的贴身宫女谷雨。

那天晚上谷雨陪着她,她怕她想家,又怕她生气,再三向雪珂解释说,太子殿下这几日伤风,定是怕传染给公主。

他这伤风真是厉害,一伤风,就是五年。

在瑶光,雪珂越来越觉得孤独。虽然辛驿从未把她放在心上,可她惦着的全是他的好,挖空心思,百般迎合。尽管如此,他依然不喜欢她。

夜里这样安静,远处的烛光映在帐幔之上,内殿深广,一切都仿佛隔着层什么似的,隔着漆黑的夜,隔着寂静的漏声,只有雪珂在那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呢,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我想让他对我好,没有贪心,他也可以对别人好的。”

在心里最卑微的恳求,不是要你只对我一人好,只要是其中一个就行。

他们私下的交往也是屈指可数,除开他为了武侧妃找她的麻烦,她能见到他的次数,一年下来搬着指头都能数的清。

有一次辛驿外出狩猎,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当场吐血昏了过去。急得随行的太医团团转,提心吊胆的抢救着。舟车送回了宫,外面疯传说太子命数已尽,回天乏术。就连皇帝也开始为他准备后事。只有雪珂一直守着他,坚信他会好起来。武侧妃回家省亲,没能及时赶回来,照顾辛驿的担子就落到了雪珂头上。看似辛苦,实则她求之不得。

她为他擦拭身体,守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日复一日,他依旧昏迷着。别人就快放弃了,唯有她仍在坚持。

她小声的呢喃:“你不知道,我一次来瑶光的时候其实我挺害怕的。这里我又不熟悉,每个人都是新面孔,当时我真的怕极了。第一眼看到你父皇,我就被他吓到了,长得真丑。就像在朔方,年画里驱邪避鬼的人一样。我当时还在想,这样丑的人,他的孩子一定一个比一个丑。”

顿了顿又说到:“可是我见到你时,就改变了我的想法。你长得真的太好看了,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却觉得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你问我,你是朔方的公主?我没敢开口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怕我露出窘迫被你嘲笑。”

“我真的嘲笑你了……”

她自言自语大半宿了,难得有人答腔,一时刹不住反问:“嘲笑?为什么?我没有露出窘迫啊!”

“你那时候……看起来好傻。呆呆的,又不会说话。要不是……要不是你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雪珂张大了嘴巴瞧着,瞧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的声音很小,可是字句清楚,神智看上去也很清醒,眼睛虽然半睁半闭,可是正瞧着她。

她愣了半天,终于“啊!”的一声叫出来,随即抱着他又哭又笑。“你醒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话,因为激动,声音又尖又大。惊着了不少人,门外守夜的宫人一股脑的全都冲进来,围了一层又一层。太医以为辛驿伤势更加恶化,着急地冲上来:“殿下怎么了?殿下怎么了,难道已经……”剩下的已经不敢往下说了,也不待看清楚,天崩地裂的跪在地上就是一阵哭丧。

辛驿躺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瞧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我觉得,我应该还有得救。你们不用如此着急我会驾鹤西去……”

太医闻言惊恐抬头,继而喜极而泣。“殿下没事就好,真是万幸啊。太子乃是国之龙脉,吉人只有天相。”

整个东宫沸腾起来了,所有人精神大振,太医说,只要辛驿能清醒过来,伤势便定然无大碍。这下子东宫的那些侧妃可欢腾了,个个都眉开眼笑,宫人们也都像过年似的,奔走相告。雪珂守了他好几日,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候在床前,辛驿一醒她就彻底没了精神。长长的一个哈欠打完,竟然趴在那里,用下巴枕着辛驿的胳膊睡了一晚上。

她醒的时候还趴在辛驿的床沿边,身上倒盖着一条锦被。腿早就睡得僵了,动弹不得,一动全身的骨头就格格作响……内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床上的辛驿却是醒着的,而且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雪珂既开心又尴尬,吃力地想把自己麻木的腿收回来,试了试便知道是徒劳,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她干笑:“腿麻了……”

又试了好几次,终于扶着床站起来了。她朝着门外走去,辛驿从后面叫住她:“你去哪儿?怎么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她立刻回头解释:“我去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你昏迷不醒那么久,我担心你饿坏了。”

“我不饿,刚刚你睡着时我吃东西了。”

他咳嗽一声,拍了拍身边的床。雪珂乐颠颠的跑过去一屁股坐着。

“你笑得那么傻做什么,像个白痴一样。”

她依然端着一副傻样,吃吃的笑着。笑得颇有些瘆人。辛驿翻了个白眼,“你再这样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就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跟一个傻子坐在一张床上。”

她还是在笑:“辛驿,我觉得好神奇啊。你说,你突然好了。而且我们还那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天,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啊。”

辛驿一脸不以为然,听不出语气的说:“我醒了你觉得很意外?还是你不想要我醒?是不是等我死了,你就好改嫁了。”

她突然炸毛,一包眼泪簌簌的往下淌。直直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辛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赶紧改口扯开话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好吧我说错了。谢谢你,一直守着我。其实这些天我虽然昏迷着,但还是能够感觉到你在我身边守着。我……很高兴。”

一席话还没说完,她就情难自禁的抱着他。又怕碰到他脚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猫着腰弓起背,靠在他肩膀上,双手轻轻环着。她拍着他的后背:“你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辛驿抿嘴笑得不留痕迹,她似乎特别不会说话,反反复复的依然是那几句话,她也不嫌烦。

他起了心思想要逗她,一脸严肃的说:“我昏迷时,虽然不能听全,但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你说我父皇丑。你可知,这是大不敬。治起罪来,是要杀头的。往更严重里说,这是会挑起两国不和,会生战争的。”

她果然被唬住,讪讪开口问:“那我会不会连累你?”

辛驿一顿,憋着笑严肃道:“会的,我是你的夫君,你要是治了罪,我也是难逃其咎的。到时候,我做不成太子,你也做不成太子妃了。”

雪珂伤感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辛驿,因为伤势太重,这么多天来他的脸色仍旧苍白没有血色,人也瘦了一圈,连眼圈都是乌青的。

她对辛驿说:“我不怕被治罪,我就怕连累你。你放心,如果到时候父皇怪罪下来,我全部担着。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辛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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