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不太灵光，禁不得吓，看到这一幕已经转换不过来思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我耳朵算是好，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辛彦垂下眼皮，无半点羞意，也无甚诧异。肃然冷漠道：“你们来这里作什么，莫不是想来观战不成？”

十七脸色铁青，又气又愤。

辛彦作为青丘新任族长，向来行事果断明了，为人也是正派一词的代表。

近年来天帝重用辛彦，让其掌管三界司法诫律，料理政务。不光如此，辛彦更是接手天军，多次平定八荒战乱，风头也是越来越大。这些年因着辛彦，青丘一族在三界中更是声名鹊起，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礼让三分。

十七一向尊敬辛彦，一直以辛彦为标杆行事做人，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确实难以接受。心里难过也是正常，打个比方，就好像我一直觉得和尚只吃素，碰不得荤腥，吃斋礼佛，六根清净。要是突然有天，我无意撞见和尚居然在抱着个大鸡腿啃得正香，我作何感想，要是还温香软玉，我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可。

而辛彦就好比那个占了荤腥又破了色戒的——和尚。

而此刻，十七就只差喷上一口血来助威。我对辛彦向来没什么好感，几百年前又因为小龙女的事，更是从心里不待见他。辛彦为人冷漠无情，说到冷血，他要是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说第一。心冷，对任何事任何人不感兴趣，眼冷，对任何人都保持犀利的眼神，嘴冷，对任何人的回答简单而且闲的不耐烦。一副高高在上，只可远观的做派。有时候真想把他那张面具撕开。

十七已是怒到极点，压低声音质问道:“大哥这是在做什么，这是东海。你岂能……岂能在此做出这种事。你来东海贺寿，我却未曾在宴席上见到你。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做如此有失青丘颜面之事。”

辛彦冷笑，撰着女子的一缕秀发似戏弄，似思虑，怀中的女子颤了两颤。辛彦收手，半闭着眼睛笑到:“是东海又如何，我乐意如此谁能管我。再说了，这又不是在他东海龙宫里，我还得顾虑别人的眼光？”

十七叹道：“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可是，这里毕竟是东海。你若是喜欢眼前这个女人，你大可以带回青丘去。何必，如此急不可耐。”

辛彦冷笑，眼中阴气甚重看得我浑身不舒服。“带回去，这可是件难事。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喜欢就得得到。回头我去知会敖湛一声，他这个姬妾我要了。”

呵，这还真是出好戏。

“大哥，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

辛彦不耐烦的整了整衣物，意犹未尽的看了眼怀里的佳人，不悦的看了眼我和十七，一挥手却向我俩扇来。眼前一黑，自知是要昏过去了。

待醒来时，我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身体凉凉的，贴身的中衣全被汗水打湿透了。头疼得厉害，对昨晚的事也是模模糊糊记不大清。我和十七好像去了东海北岸去看奇观，十七吻了我，紧接着我俩被圈进深海里。

后面的事有点理不着头绪，拍了拍头，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人影，隐约觉得好像是辛彦。不过一想辛彦和东海那紧张的关系，这个念头又瞬间打消。

撩开帐子，却见十七着了件月牙锦衣，悄无声息地立在床头，炯炯地将我望着。

我从床上滚了下去。

天已大亮，屋里的一切清晰可见。十七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你醒了啊，我还有点困，还想睡个回笼觉。”

我一惊往床后一缩，见他果然就躺了下来，沉吟半晌道：“别怕，我不干什么。就是想要睡睡觉，我很困。”眯着眼睛就恍恍惚惚的快要睡了过去。

我思忖着，他怎么会那么困。而且，他怎么会和我在一个房间。

我摇着十七的胳膊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和我一个房间。我们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我又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十七翻了个身，隐隐诺诺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我们就在这里。”

我着急把自己赶紧检查了一遍，确认衣服规整，立马松了口气。倏而脸一红，支支吾吾到:“你，你一夜没睡，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大概是被我吵到了，十七翻过身来一脸不悦的说:“我一直都在，一醒来天就亮了。而我就趴在床头，还腰酸背痛的。你睡得那么死，之前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又怕你醒来误会，索性立起身来站在一旁看着你睡。我现在很困，有什么问题待会儿再说。”

我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微微的鼾声已经此起彼伏。

我本来是打算动身启程的，可是耐不住小龙女的一番挽留，又多在东海待了一天。

期间，小龙女带着我们这一行人把东海走了个遍。有了行家带路，走到哪儿都不用担心走丢。路上遇见敖海心和鱼墨，免不得寒暄几句。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对于安若应的事他本就应该讳莫如深，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探口风。就是想要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还活着。

我对这鲛人族首领鱼墨，甚是厌恶，话里话外的也带着不少酸话。若不是因为他是小龙女的姐夫，我还真是不想搭理。

一天的好心情，全被鱼墨这臭鲛人给毁了。说句良心话，我这人，虽然平日里聒噪些，小气记仇些。但我还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就比如说现在，就算我不待见鱼墨。我还不是得忍着气，和他一同出游。

来了这东海那么久，我竟是没有看到一眼敖湛的身影。说来也是奇怪，这敖湛和我也算好友，以前他时不时的还会来双生河畔看我，或者去无尽涧找司琚下棋喝茶，可是近些年我们却不常常走动，也不知是我哪里招惹了他。

小龙女邀我逛后花园，不经意说起她这位哥哥。我才知敖湛近日夜夜眠花宿柳，过得很是放荡风流，连他爹的寿辰都可以忘了。

小龙女细心和顺，担忧道：“阿湛也不知为什么，近些年和父王总是反着来。越发不能和睦相处。阿湛也是，就是有再大的气，也不能连父王的寿辰都不来吧。真是太过分了。”

我不了解其中缘由，也只是随意宽慰她几句。

晚间老龙王设宴招待我们，拿出自己收藏多年的佳酿。众人都在兴头上，开怀畅饮了不少。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又醉过去了。一下就倒在桌上，人事不知。

半夜被渴醒，想着起来找水喝。蓦地觉得身子重的很，一睁眼十七正压在我身上，哈着酒气冲着我笑，我试了几次想着爬起来，却都是以失败告终。

昨天睡在一起可以是意外，这一次又是怎么说，又是意外？

我实在忍无可忍，一个手刀砍出去，将他放倒在地。谁知力道施得过重，又恰巧砍在他颈后天柱穴，机缘巧合，他昏了，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头砸过我的下巴，疼的我眼泪都快出来。我和他皆是从头到脚的酒气。

我将他推开，移了个位置出来给他。想着天冷，遂捞了床被子胡乱将他一裹，打了个卷儿推到床的最里面，另外取了重被子，将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样子，严严实实的自去床上睡了。

翌日大清早，我两眼一睁便看见他，可怜兮兮地裹着昨夜那床被子趴在我床沿边上，边皱眉做忧伤状的看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可还是个黄花美少年，你可得对我负责。”

我脸色乍青乍白，郁闷至极，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喷不出来。顺气顺了半晌，在胸中掂量一回，又掂量一回，才缓缓道：“我们的衣服都还是昨天晚上的样子，怎么可能有事！再说了，我就是想要对你做什么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这话说得，我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上哪里不对劲。

他拢了拢衣襟，欣慰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色胆包天对我做了什么。毕竟，我是一个思想保守，洁身自好的人。”

他这拢衣襟的动作，深深刺激到了我，我抬起右手来颤巍巍指着他：“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合适吧，我一个女子都没有你这般忸怩作态，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十七呆了一呆，涩然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

日上中天，我也该起身回双生河畔了。十七同我一路，说是暂时不想回去凤凰谷，刚把朝皇给拒绝了，这么快就回去有些不好意思。

刚要提脚走，下一秒执犀就挡在我们面前。

说是要大事要说，非得告诉我和十七。看他那憋得一脸内伤的样子，我若不听，岂不是太过狠心，不够朋友吗。我虽归心似箭，三思后，还是憋屈着点了一回头，违心道：“你说，我们听。”

他害羞道：“昨天晚上，我，我亲了小龙女。”

这，他算得上是开窍了吗？

我急忙刨根问道:“然后呢，然后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大戏？”

执犀斟酌半晌，羞涩又腼腆，欲拒还迎，我看的着急，料定执犀必是做了更加开窍的事。也不着急，循循善诱的引着他慢慢道来。十七也是好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也不知他害羞个什么劲儿，脸还红了。

执犀假意咳嗽一声，我正了正肩膀等着听。

执犀:“后来，她给了我一耳光。然后说了句，臭不要脸的。”

我:“……”

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