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盘古阵一向鲜被外人熟悉,藏在梼杌山深处,万载来从未被人提起,他却深谙,来龙去脉知道得一清二楚,长一虽有疑惑更多的却是诧异。
望着他道:“十安今日为何要问这个?”
他不应,只向她靠近。贴的这样近,一瞬间只闻到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长一怔仲,只觉得这香味使她觉得晕眩。
他盯了她许久,眼神莫名。
十安瞧着她额头上那颗朱砂,缓缓伸出手来。本着矜持的心态,长一羞嘁的往云端那处挪了挪,直到退无可退,方才唤了一声:“十安?”,
他仍不应,只触着那颗痣,长一捉住他的手,问到:“十安,为何我觉着你今日有所不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与我说明?”
他 收回手,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我送你到鬼关,那时轻河定在鬼关接你,你不会有危险。等送你回去了……我就回双生。”
夜深,凉意袭人。长一尚在云端呆滞,鼻子酸胀对着他掉泪。十安捏了捏紧皱的眉心,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我是要回自己的家你哭什么,我又不是要去送死。再说了,我总不能一直待在梼杌山不回去吧!”
长一闻言一愣,随即哭得更凶。
他无奈宽慰道:“你若想要见我,我定常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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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风,冬逝春又过半。双生河畔骤雨初歇,雨打彼岸花落,十安站在河畔,想事出神。碧水清色波,花随水流,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是人间的四季,虽隔着一重天,也能体会人界的四时田园杂兴。他在想,如此良辰美景,长一见到,定然内心欣喜……
梼杌山虽荒芜,也能知道四季存在。
自那日后,十安回了双生河畔,长一亦回了梼杌山。
梼杌虽有结界为障,常人不得靠近,然因着十安有了特权,结界必定不会阻他。夏末至第年春时,十安时而会来这梼杌山一次。她虽想着若是能时时刻刻都能与他相伴,表明心意邀他在这梼杌山中共度余生。可却害怕他被自己这般直白吓着,再不来这山中,便打消了念头。转而安慰自己,虽不能朝朝暮暮,隔三差五见着也是赏赐,万不敢再做强求。
然,春末时节还来的十安,待到立夏后,便不再来这梼杌山了。此后数月都不在见他。
至此,长一便日日跑到鬼关那块大石上坐等。日夜枯坐,却始终未能等到他。轻河每每来寻她,总是一副怒目圆睁,气急败坏的样子,想骂她几句;但见她废柴一把,失魂落魄的惨淡状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细心地理了理她掉落耳畔的碎发,叹一生气,什么也没说。
十安眉心朱砂痣,亦是如那鲜血红艳,眉目依旧却不再有往日容光。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山月不知心底事,自不见他开始,长一便懂得,十安口中的心上人是为何物。
这些日子,燃灼常在山头唱着悲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轻河说,燃灼似乎又失恋了,最近几日伤神悲切得紧。轻河心软,四下去同山中生灵打声招呼,万不要去招惹那燃灼,免得他羞愧自尽。
长一失落感叹,此刻伤心人不应该是她吗?而轻河却不曾像对待燃灼一般对她细心宽慰劝抚,只任由她去自我疗伤。哀叹这数日后,终于思出一大道来。
原来所谓心上人,就是日日挂在心尖,纵使口中不提,面上不露,也能时时感知。
轻河感叹,活了千年万载,她还从未见长一如此挂念一人。而任远山深处故人离去,唯有清风百遍挂念。
长一泪眼婆娑问道:“十安他,可会再来?”
轻河思酎回道:“或许会来,又或者不会再来。”
“他若会来,又是何时来?”
“也许今天就能来,又或许要等到明天,也可能千年百载后才来。”
长一着唇,任轻河为她擦拭干净脸上泪痕。
长一仰望着蓝色帘幕上不动的云海,久久没有言语,瞧得久了,眼睛酸胀,一低头,滴答滴答的几声,眼泪就湿了青石。抽噎的对着轻河祈求说:“轻河,我可否出去梼杌山,到双生河畔寻他。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轻河摇头不允,反而将那结界加厚一层。不说外界人进不得,此间人也出不去。
长一仍旧在这青石上日日守着,守了百日没能见着他。也曾想过,与其在这里枯等成灰,还不如冲破轻河设的结界,到那双生河畔寻他一次。若她能再见着他,必定要日日纠缠于他,时时在他眼前晃荡,看得久了,或许就能日久生情。
忽而记起那时他尚在养伤中,他曾告知他已有心上人,只是却并未告知是谁。近来她无事可做,呆坐在这儿等他回来,倒也想通一二。他不来,定然是被自己的心上人所牵绕,因而不能来。如此一想,倒是自己逈矩,对他生了痴心。
她还尚在反复思量,辗转不停。未几,只听得鬼关城楼下的一片嘈杂之声。
竖起耳朵,还听到小白喝了两声,此后便是一阵打斗之声响起。
待要起身,哪知数日未曾进食,十分虚弱,挣了片刻,仍倒在地上。
恍惚中,看到十安已经到得她面前,拉着她的手,于耳边轻声呼唤。
“长一,我回来了。”
经他搀扶起身,长一瞬间泪目,见他仍旧着一袭水洗绿衣,面庞如旧,双目有神的凝着她。
长一咧嘴,笑得毫不矜持,全然忘了等待之时的哀愁。只觉得见到他,便开心,实在真心喜悦,没法掩藏,也无须掩藏。
她吃吃瞧着他,不知是梦是醒,半晌后回神反握着他的手,使劲捏了捏,方才觉着真实。
他看起来十分负疚,凝视着她道:“近来双生河畔出了些事,双生果被盗走后植萝便卧病在床,造梦一事便耽搁了。所以近来这些时日,我都在人间收集眼泪,实在不能出来见你,对不起。”
长一愕然半晌,心念,那植萝莫不就是十安的恋人,突然打断他问道:“植萝是谁?她可是,十安心悦之人?”
他答一句:“是与我一同长大的朋友,同住双生河畔。”语气平和,但他看起来似乎十分不开心。
他缓缓揽过长一倚靠在肩头,道:“你这是何苦来哉,与其在这里干干候着我来,还不如好生待在洞府里,等我了了差事,自会来看你。方才鬼关城之下,那穷奇死咬着我不放,说你日夜守在这青石上等着我来,不曾进食饮水,近来更是日渐消瘦。我看的出来,他很在意你,对你有倾慕之心。”
顿了顿又调笑道:“你们本就有言在先,日后可能成为夫妇,他对你这般上心,你何不……”他欲言又止。
长一知他要说什么,却看他话到嘴边又不落下,可见他对自己还是略有一些感情,也不挑破。仍笑道:“我记得你说过,嫁娶须得是合自己心意,一定得是自己真心悦爱的人。不然若是强行结合,日后定然是难得自在,两看生厌的。我若是嫁给小白,不但不会快活,反而只会凭添愁苦。我向来嬉笑没个正经,怎么可能让自己过活得不开心呢。我本想着,若是真的没了办法,非得让我嫁给小白,那倚着小白和我多年情谊,我也不好推辞,索性嫁了他也好。只是我仍旧下不了决心,又被你说的这些给吓着了,我不想凭添愁苦,所以我断然不会嫁他。”
他看着她,有点动容,道:“你是怕凭添愁苦不想自己活得不开心,所以不嫁他?还是因为我,所以不嫁他?”
长一神情坚毅,腆着脸皮道:“他不是我的心上人,所以我不嫁他。以往我不懂,为何我总是牵挂着你,每与你相处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后来我才懂,原来,这种感觉就叫情到深处,魂牵梦绕。”
长一又道:“十安,我记得你曾给我说过,何为心上人。见之欢喜,不见哀愁。如今我识得了,你便是我的心上人,为你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未曾遇见你时,我觉得世间最甜之物,便是那北海的樱桃,可自我与你相识后才发现,这世上最为甘甜的东西,就是和你在一起的点滴。”
十安眸子清澈如旧,看着她道:“你就不怕我会骗你?”
“你可曾骗我?”
十安:“不曾。”
长一:“我信你,你若说没有,那便没有。既使有,我也希望你不要告诉我,那怕我问你,也不要那么实诚的告知我真相。轻河让我亲口问你,看你是否愿意如实回答我,我本不想问你,可是又觉得轻河也是一番好意,我不能辜负了她。如今我问了,你也说了不曾骗我,那我这心下的大石也就落了地。”
十安神色一转,低头邪魅一笑道:“你闭着眼,我带你去个地方。我让你睁眼时你才可以睁开,你若是中途耍赖皮,我便就此离去再不来寻你”
长一偷眼瞧瞧他,嘴唇紧闭,看他表情严肃,只道他定不是在说笑,着急忙慌的把眼睛闭上,心里既舒畅却又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不能憋住不小心睁开眼,索性连呼吸都给强行控制住。
十安瞧着她憋红的脸颊,又是可气无奈叹息,却又心生喜欢,见她可爱。刮了刮她的鼻子,收敛了笑意。
十安看了看一直站在远处的小白,眼里涌起一丝敌意。回头十指联合,瞬间转动,捏了个口诀唤来神咒浮空。小白忧心忡忡的凝着这边情况,一瞬不瞬的盯着,生怕长一受了委屈。可是,却不敢靠近一步。刚才长一说的那番话,他尽数听到,心里悲凉。
“我带你回双生河畔。”十安伏在她的耳边呢喃一句,只是一刹那,两人就从青石上消失了踪迹。
彼时,双生河畔的曼珠沙华已经开遍了,沿着河畔蜿蜒绵亘,似铺了红毯直至一装潢精致,宽敞偌大的房子。
“你睁开眼睛,瞧瞧这处你可喜欢。”
长一睁眼,原已到得一处房间,内植各色花卉,青栀绿萝。尝闻百花仙子的庄园里便是如此景况,常年艳妍取四季花城,诸如此间风景。
长一尚在惊叹这般惊艳,哪知一下便被他打横抱起,放在他随即幻成的花床上。起身拂袖关上门窗,不多时便将自己的衣带一抽,青衣落地。
而她只有呆呆瞧着的份。待他攀近,伏在耳边道:“你之前总在念叨要去看看红尘百色,千红佰媚的凡尘。那今日,我便圆了你这个梦。”
咕嘟一声,长一唯一的意识就是知道自己在吞口水,此外便只剩下呆滞,努力想要保持一线神智,默默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退却衣服~我的梦里,没有这个。”
他抿嘴一笑,只是略微倾斜便将*的肩头压向长一,倏而轻皱眉头,继而一顿,便攻入她体内。
他难熬的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先前你不是问我,老相好之间的情趣是为何物吗?口头说不清楚,今日我便言传身教,道予你。”
话落,又舔舔她的耳垂。
“你须得虚心受教,好生配合我……”
这样挑逗,长一实在害羞。然,却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