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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劫而非缘 兵临城下

<四十三>

夜渐渐深了,月光很淡,夜色如墨。春天就要到了,窗外一片安详,时不时传来一阵细碎的虫鸣声,这应该是个平稳的夜。

见阮郁晴闭上了眼,阮时隽默默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悄悄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打算闭上眼休息,刚闭上眼但还是放心不下,犹豫了一下,就暗暗念了句咒语,听到了长甫母子的对话。

“长甫啊,我瞧着那个姑娘有些眼熟,像是……”老妇人轻微咳了两声,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那个姑娘——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长甫自然懂得母亲所指,却立下否定:“不可能,那个姑娘本就烧伤了——怕是已经死了吧!那个山底深不可测,即便没有摔死,怕是也会被山下的野兽给吃了吧。”所以长甫笃定她已经死了,“娘,你这是太疑神疑鬼了。”

“唉”,老妇人刚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的咳起来,她再怎么极力隐忍都压抑不住,然而下一瞬却一下止住了她的咳嗽。

那个银发男子突然凭空现身,眼里蓄满了戾气,伸手一把掐住了长甫的脖子。而长甫在他的手中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翻着白眼,眼见就要不行了。

“救命啊,救命啊……”老妇人一下慌了神,惊呼着从床上滚了下来,上前去扯住阮时隽的衣角,鼻涕眼泪一起流,而方才还怎么也不见好的咳嗽,在这一瞬也消失殆尽。

阮时隽不闻不问,手下仍旧没留一点儿情,修长的手指上好看的骨头一点点泛白变的更清晰。

这时一把剑鞘突的坎下,也是没有留情,正劈在阮时隽的手上,痛的他猛然一震,下意识的松了手。长甫的身体也随着他的松懈直直倒下,翻着白眼,却没有坠地,及时被人伸手接住了。

阮时隽张开另一个巴掌就要朝来人劈去,却生硬的止在那人的脸前:“郁晴?”

房间的氛围一时奇怪起来,老妇人坐在床上自顾的淌着泪,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床上昏迷着的长甫,脸色虽有些难看,但总算是缓过来了。一旁怵着的阮时隽不敢直视阮郁晴微怒的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大娘你放心,我已经替长甫顺了气,他没事的”。

良久,阮郁晴才开口安抚老妇,声音显然压抑了一股怒意。老妇流着泪点了点头,她又看向阮时隽,眼里甚是失望:“为何,要杀长甫?”

阮时隽闻声微微抬头,淡淡的看着阮郁晴。他原以为这些年一个人在山下的生活,承受的一切孤独,恐惧,早就足以让他在以后遇到任何事都能镇静自若,甚至冷若冰霜。可没想到一听到有关她的事,就克制不住。

“他们,是害你受伤的人,把你丢到山下的人。”他说的很认真,虽然没有为自己辩解,但明显是在说他们该死。

“怎么可能?我不是被萧……”阮郁晴险些脱口而出萧煜轩,及时顿住后,转念一想。原先她就觉着奇怪,萧煜轩即不想她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救了她。但当时,沉浸在对他的偏见与愤怒中,并未多想。

如今仔细想想还是有些可疑,难道自己被丢下悬崖还有内幕,她心下生起疑虑。

她转身面向老妇人,看了许久,确实没什么印象啊,从未见过她。老妇人也正盯着她,看来是听到阮时隽的话了。

于是她在老妇人的注视下缓缓扯下面纱,问道:“你,认识我?”

面纱扯下的一瞬间老妇人悚然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死死的盯着阮郁晴脸上的疤痕,初见时她的脸伤的厉害,肿的厉害,与现在大不相同,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一下不知该喜该忧。

喜的是总算没有因为他们让女子出些什么意外,这些天的罪恶感终于可以放下一些了,但忧的是她和长甫或许会因此而没命,眼前的这个男子很可能再次动手,到时候,姑娘不拦着的话……

担心归担心,老妇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托出,完全没有故意推脱责任,也做好了接受接下来的事情的准备。

一直到此时此刻阮郁晴才明白过来——原来,萧煜轩并未抛弃她!

仿佛压在心底的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下,而她却是心情复杂。她一面在暗暗窃喜,不是他想杀了自己,一面又在为自己没骨气的窃喜而自责,努力的想着法子说服自己不要多想。

对,无论如何,萧煜轩是灭她全族的人的那个事实还是没变。似乎只有这种自虐式的找茬子,才能缓解她对族人们的愧疚感。

<四十四>

三天了,自攻下南国已经三天了。

这三日里萧煜轩不眠不休,找遍了南国皇宫的大小角落,却还是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下落。可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寻找,不知疲倦,偌大的皇宫,他的足迹遍布,宫里每一个几乎都打听了一番。

其实也有过灰心的时刻绝望的时刻,但只要一想到下一刻阮郁晴那双眸子可能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就怎么也放不下,就这样坚持了一天又一天。

只是萧煜轩不知道,这三日里,不停在这皇宫里晃动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个人——冷秋嫣。

冷秋嫣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望着失去理智般的他甚至来到阴暗的冷宫逐个打听。冷宫不仅一片脏乱,里面的人更是没几个正常的,大多得了失心疯,一向爱干净的他却一个个的打听——你可见过一个叫做阮郁晴的女子?

泥泞的地面将他一身白衣裹得凌乱,时而有些发疯的女人向他冲来疯狂的挥动爪子,有一次侍卫都没来得及拦住,他的脸上被长长的指甲留下一道血印,冷秋嫣的心仿佛也被抓的鲜血淋漓。

阮郁晴,此刻的冷秋嫣多希望自己能够见过她,她甚至迫切的希望阮郁晴能快些出现,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折磨他了。她宁愿一个人承受今后的人生中再没有萧煜轩的痛苦,宁愿永远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也不愿再见到他这样落魄的样子。

可还是没有阮郁晴的任何音讯!

萧煜轩突的捂住胸口,不知是伤口还是心脏,一直隐隐做疼。

一遍又一遍的寻找,宫里上上下下贴了一张又一张通告,都没有音讯——他也猜想过或许原来的消息就不可靠。但这是他唯一的消息了,如果这偌大的皇宫里没有她的消息,这天大地大,他又该去哪儿寻她?

问完最后一个人后,萧煜轩失魂落魄的转身,明亮的眸子藏不住失落却仍闪着光。他转身的瞬间正看到朝着他走来的冷秋嫣。看样子她似乎又消瘦了几分,盈盈弱弱,仿佛随时能乘风而去。

冷秋嫣走到距他五步之遥的地方突的顿住步子,没有说话,含水的眸子淡淡,掩盖了一切言语。

这几日萧煜轩虽一心寻找阮郁晴,但还是能隐约察觉到他的身后永远跟着的一抹白衣。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他几日彻夜未眠,她又何尝不是。对于她,萧煜轩无论如何都有些愧疚。

“回去吧……秋嫣!”

“就像我想劝你放弃一样”,冷秋嫣笑的轻盈,一句话顿了许久,才缓缓而出,“你不会放弃,而我,也不会回去的。”

隔着几步之遥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他,距离近吗?近……她只要伸手似乎就可以骗自己触碰到了他的脸庞,距离远嘛?远……这是永远也摆脱不了的五步之遥。

“太子,太子,找到了,找到阮姑娘了。”九曲回折的长廊里传来的一阵悲喜交加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一个宫女匆匆跑来,被萧煜轩一把拉住追问。

“找到了?在哪儿?”

萧煜轩大概已完全忘了一旁的冷秋嫣,只忙着跟着宫女冲也似的奔过长廊,不过一瞬,身影便消失在拐角处。

冷秋嫣没有跟过去。这样的场合,她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萧煜轩扭头离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犹豫转身离去,她也该回家了。

“轩儿——怕是已经找到她了吧。”

北国皇宫里,绝世风华的皇后眉头微缩,神色淡淡,轻轻的靠在皇帝萧摩的肩上。

萧摩原本在批奏折的手突的顿住,干脆放下了笔抚着皇后的肩旁,轻叹了口气。

“他是我最看重的人,而要成为帝王,必须要舍弃一些常人的情感。”

“可如今我们不也是好好的在一起”,皇后突的离开他的肩旁,望着这个岁月磨灭不了风华的人,她深爱的人,却突然心疼起儿子。

“为什么轩儿就不能呢?”

“难道你忘了当年帝位之争,皇兄是怎么用你和轩儿来威胁我的吗?”萧摩虽不想反驳她,但那是不争的事实。

当年他的皇兄大皇子深知他唯一的弱点——他深爱的王妃和最疼爱的儿子萧煜轩。为了争夺帝位,他竟然用妻儿来威胁他放弃太子身份。可一旦他放弃太子身份,来日皇兄登基,定然不会放过他一家。

迫不得已下,他选择拼死一搏,秘密安排了王妃和萧煜轩出宫。

事后的结局虽完满——他们一家终于在两年后团聚,可其中几次三番险些丢了性命的艰辛,历久弥新。他的情他的爱已然托出,给了皇后,收不回来了。但他却不想再让萧煜轩再步后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何况,那个人还视他为敌。

萧摩握起笔,说:“只望轩儿看到那具尸体会死心。”

“会的”,皇后知道他的用心良苦,默默看向大殿门口溢进的淡淡月光,今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他会死心的,那具尸体上,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月牙项链,他不可能不认得。”

为让萧煜轩死心,他们特意找了一具女尸安置在南国皇宫,造成投井的假象,在适当的时候让人发现告知于他。而那个人由于长时间在水中浸泡,早已面目全非。

可萧煜轩一定会认出她来,因为她的脖子上系带着阮郁晴的月牙项链,那个项链是假不了的——上面有他亲手做的独一无二的记号!